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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青儿刚离开, 梁九功过来说,康熙让佟宝珠带着四阿哥去一趟乾清宫。
梁九功来后宫里传话, 不会是小事。若是单纯的传个话, 由专门负责跑腿的小太监传就行。
梁九功跑腿的时候,不是大喜事,就是难办的事。是他想揽个功劳讨彩头, 或是康熙专门叮嘱让他跑一趟。若是后者, 是康熙知道他这人鬼机灵,不用明说, 他就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 怎么说话合适。
“梁总管, 是什么事啊?”看他的神色, 不像是喜事。佟宝珠吩咐人去带四阿哥后, 问道。
“启禀皇贵妃娘娘……”梁九功装着为难的样子, 迟疑了片刻后,说道,“乾清宫里的事, 万岁爷没交待让说的, 本来奴才不该提前说出去。但既然娘娘问着了, 奴才明明知道, 若是不说, 那是对娘娘的不敬。给奴才一万个胆子, 也不敢如此。”
佟宝珠刚要接话, 梁九功抢在她前面,说道:“三阿哥的辫子让人给剪了,哭着回了延禧宫, 说是四阿哥干的。荣主子带三阿哥去了乾清宫, 找万岁爷哭诉。万岁爷就让奴才传您带四阿哥过去问话。“
“辫子让人给剪了?”佟宝珠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里的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一般情况下,不能剪发。
四阿哥在满月的时候剃了胎毛,直到现在,后半部分的头发一次没剪过。辫起来,都长到腰间了。每日梳头掉下来的发丝,都小心地收拢在锦囊里。
“回娘娘的话,是的。”梁九功躬着腰说。一幅忧心的模样。
“……剪,剪了多少?谁干的?”佟宝珠瞪着眼睛连问。这事儿的严重程度不亚于,有人把三阿哥爆揍了一顿。在宫里,谁敢如此?
实在太震惊,让她忘了梁九功说是四阿哥这回事了。
梁九功身子又低了些,望着地毯上的杏黄色祥云纹,再次说:“三阿哥说是四阿哥。”想到主子的态度,赶紧又说,“奴才不相信是四阿哥,可能是其中另有隐情。”
佟宝珠也不相信是四阿哥。四阿哥长这么大,做过的最大坏事,也就是把毛毛虫或是蚯蚓放进刘福的脖子里。还是明着做的。看到刘福吓得哇哇叫,他在一边拍着手笑。
拿剪刀,剪大孩子头发这种事,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能干得出来。是虚岁五岁,还不到四周岁呢。
待容嬷嬷把四阿哥带来,佟宝珠屏退了下人们,蹲在他面前,轻声问:“三哥的头发,是不是胤禛剪的?”接着又说,“三哥现在在皇阿玛那里,皇阿玛在查问是谁做的。如果是胤禛做的,就敢做敢当,诚恳的承认错误。有额娘在,皇阿玛不会把胤禛怎么样,顶多是像上次那样,责骂几句。听一会儿,也就过了。”
四阿哥低垂眼皮,摇摇头。
“头发很珍贵,不能剪。你想想,刘福每日给你梳头发是不是十分小心?生怕掉下来一根。”佟宝珠拉起他的两只手,说,“这是大事,你皇阿玛会着人查问。究竟是谁做的,一问便知。若是做了错事,还犟嘴不认错,可是会重罚。到时候,连额娘都保不住你。”
四阿哥依旧摇头。
“那你方才出去干什么去了?”佟宝珠又问。
“找大哥玩儿。”四阿哥说完,又闭紧了小嘴。
“那你知道三哥的头发被人剪了吗?”佟宝珠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四阿哥像上次那样,一个字都不再说。
梁九功在窗外催促:“娘娘,万岁爷在等着您和四阿哥呢。”
“稍等片刻啊!”
佟宝珠应声后,把四阿哥抱坐在塌上,给他倒了半盏白开水,“气候干燥,胤禛多喝些水。”
接着又叫容嬷嬷和素云进来,把她原来插戴的珠翠换成了普通的绒花簪,七公分高的花盆底,换成了两公分高的千层底鞋。又让容嬷嬷看她身上的月白底绣紫色喇叭花的旗服是否得体。
看到容嬷嬷点头后,她才牵着四阿哥的手,走着去乾清宫。
双方闹矛盾,判定谁是谁非的时候,一般会认为高位者仗势欺人。在这种时候,低调行事,才不会连累了四阿哥。
因为有梁九功跟着,一路上都没说话。上了乾清宫门前的石阶,进了抱厦里,佟宝珠松开了四阿哥的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轻声道:“胤禛,别怕。你皇阿玛问你什么,你如实说便是。”
荣妃和三阿哥是一起哭着来的,进去的时候,哭诉的声音又大,外面候着的太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佟宝珠他们上台阶的时候,就已经往里面通传了。进了抱厦没停,魏珠直接引导着他们进了西暖阁。
荣妃和三阿哥都跪伏在地上,佟宝珠赶紧也跪了:“臣妾叩见皇上,祝皇上万福金安。
四阿哥在她旁边跪,规规矩矩地拜礼,绷着小脸,奶声奶气道:“儿子胤禛叩见皇阿玛。“
“胤祉说,是你剪了他的头发,是不是?”康熙背着手,走到四阿哥跟前,居高临下地冷声问。
佟宝珠用眼稍偷偷地打量四阿哥的反应,只见四阿哥慢慢抬起了头,盯着康熙看,又是那种像是不认识他似的小眼神。
看了一会儿后,扭头去看三阿哥。
紧接着勾下了头。
佟宝珠突然发现,他的侧脸和康熙的侧脸很像,笔挺的鼻子,脸部的线条清晰。从长相上就能看出,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只不过,他的脸蛋有点婴儿肥,康熙的脸颊偏瘦。
佟宝珠悄悄打量四阿哥的时候,康熙也在直直地打量着他,而且周身刻意散发出在朝臣们面前才有的威势。
无形的压力,令佟宝珠的头皮发紧。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眼皮,看眼前的一片方寸之地。
“胤禛,你是不是干的?”康熙回重了音调又问。
殿内静悄悄的,除了自鸣钟的“嗒嗒”声,只有三阿哥极力压制的抽涕声。
佟宝珠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初来这里,面对见识短浅的古人,她谁都没放在眼里。
包括康熙和太皇太后。
觉得他们不过是被历史洪流淹没的人物,他们的思想狭隘,见识也有限,他们只懂得争权夺利,天天想着勾心斗角,不懂生活,不懂感情,不懂享受。
她想改变大家,想用自己现代人的智慧,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让身边的人都感受到友爱,感受到温暖。尽量让每个人都能够生活得快乐。
这也是她穿越过来一趟的意义。
要不然呢?和她们一样昏昏噩噩的活着,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如此毫无价值的活着,活一天与活十年相比,又有什么差距呢?
后来,她意识到了,后宫这种几十个女人争一个男人的状态,不可能真正的和谐,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如意,都开心。只要大家都能够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就是最好的状态。
自己若是一意孤行,自不量力的试图去改变。非但不能给别人带去好处,还落个自身难保的下场。
所以,康熙召幸谁,或不召幸谁,她现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偶尔在他面前提一句雨露均沾的话,他若是问她,谁很久没被召幸,她回话谁谁谁;若是不追问,她就转移话题。
为了别人去惹皇上不高兴的事,是坚决不能再干。
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改变不了大势。只能在小范围内,照顾着一些人,给他(她)们带去,这个时代允许之内的亲情友情,这也算是她存在的价值,也算没有白活这一遭。
此时跪在乾清宫的西暖阁里,佟宝珠觉得自己的力量,甚至连一个一手带大的幼童都护不住。
面对强大的皇权,生命如蝼蚁般的脆弱,甚至黑白是非都没那么重要了。
谁是谁非,也许根本就不用细问。皇帝就能直接下定论。皇帝是金口玉言,他说是谁的错,即使对也会是错。
她特别后悔自己对四阿哥的教育方式。如果四阿哥像太子那样懂事,守规矩。三阿哥被剪了辫子,根本就不会怀疑到四阿哥身上。
即使真是四阿哥干的,也会询问的其中原因。也会主观的认为他一定是有充分的理由才如此行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佟宝珠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也许只是一两分钟,也许是一二十分钟。
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细小的汗珠慢慢扩展,和同伴汇集在一起,顺着眉稍滑了下来……
“……今天都不许吃饭,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许做,闭门思过。各自想想自己都错在什么地方。”康熙终于开了口,厉声道,“明天胤祉搬到乾东三所,跟大阿哥一样上午读书,下午练骑射。一日都不许落下……”
话还没说完,被荣妃哭嚎着打断:“皇上,三阿哥还小……”
“闭嘴!”康熙站到她跟前,大声道,“这就是皇子长于妇人之手的结果。如果一直生活在宫外,哪里会出这种事。”
走到胤祉跟前,又道,“你身为兄长,高了老四足足一头。就按你说的,他剪了你的头发,你当时怎么没拉着他,给他打了架?还哭?你不觉得丢脸,朕都替你臊的慌……”
“皇上……”这人骂人的时候,丝毫不讲情面,不考虑孩子们幼小的心灵,是否能承受得了。佟宝珠瞄了一眼握紧了小拳头的四阿哥,又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三阿哥,低声道,“臣妾告退。”
“你……“康熙走到她跟着,盯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想说,朕的话还没说话,让你告退了吗?此话在嗓子眼里荡了荡,改话道:“都给朕滚出去吧。”
“臣妾带四阿哥告退。”
佟宝珠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没等四阿哥站起身,抱着他大步出了西暖阁的门。幸亏穿的是平低鞋,几个大步就穿过了正殿,迈出了殿门。
佟宝珠隐约听到一句:“你们两个等一下再走,朕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被四阿哥震耳欲聋的大哭声掩盖着了。
“……额娘……额娘……”四阿哥搂着佟宝珠的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哭,仿佛方才在西暖阁里,有人举着大刀要砍死他似的。
哭得悲悲切切,哭得声嘶力竭。
“额娘知道不是你干的。”佟宝珠搂紧了他说,“别怕,额娘会给你皇阿玛解释,这不是你干的……”
四阿哥仿佛没听到她说话,依旧张着嘴大哭。
殿门两边立着的两队侍卫和当值太监,看看趴在皇贵妃肩头哭得小脸胀红,泪如雨下的四阿哥,又看看同伴,暗自交流一下眼神。
这罪魁祸首怎么先走了?还没问出来个结果呢,怎么就走了?四阿哥是在哭什么啊?究竟是不是四阿哥剪了三四阿的头发?这么大的事,就这么算了?方才西暖阁里传出来的话,怎么像是只惩罚了三阿哥啊?
脑袋里有无数个疑问,急等着解开。
此时要是下了值,聚在一起敞快地议论一番,比喝三碗凉茶都爽快。当值前为了避免小解,都不敢喝水的。一般情况下,下值第一件事都是猛灌两三碗凉茶。
上书房和乾清宫中间隔了一个大广场。四阿哥撕心裂肺的哭声,无所阻隔地传到上书房,大阿哥和太子听到后,无心听讲了不说。
就连正在讲书的张英都跑了神。他看了眼屋角的水漏,朗声道:“自行温习一刻钟下课。”
大阿哥道:“张师傅,能提前下一会儿课吗?三阿哥没回来,四阿哥又在哭,学生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英:“不能。”为了你们好,才不能你们凑那个热闹,哭声明显是从乾清宫那里传过来的。
永和宫和承乾宫之间,就隔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夹道。佟宝珠抱着四阿哥出了日精门,进入甬道,永和宫里的人就听到了哭声。
宜妃正和德妃说着让四阿哥早些入学的话,鼓动德妃找皇贵妃说呢。
“哎哟,这又是四阿哥吧?怎么哭这么狠啊?这满宫里,也就他敢敞开了哭闹。”宜妃笑道,“德妹妹你不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过去探问,等老四长大,知道你是他亲娘的时候,想起这事,就知道你其实一直在关心他。”转话又道,“不过,娘娘可能会不高兴。“
德妃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天后,干干地说:“皇贵妃娘娘待四阿哥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了?回头告诉你。”
宜嫔说完话,就站起了身。德嫔破天荒地把她送到了大门口。宜嫔离开后,她贴着红漆大门,屏心静气听外面在说什么。
“……万岁爷下了旨,让娘娘闭门思过,不见客。宜主子请回吧。”承乾宫的总管黄忠说。
宜妃的消息很灵通,没等回到翊坤宫就打听出了,四阿哥哭的原因。返回永和宫里告诉德妃。
德妃用两个拇指,摁了摁太阳穴道:“有些头晕,我去里面躺躺。就不陪你了。”
宜妃追着她问:“你说,三阿哥的头发究竟是不是四阿哥剪的?听说也没剪掉多少,就剪掉了四指长。不是多大的事嘛,绑上辫花,不注意看不出来。荣妃在乾清宫里哭闹呢。娘娘和四阿哥都离开了,她还不依,非要皇上给三阿哥一个说法。她想要什么说法?难不成,把四阿哥的头发也剪掉一段?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势,跟皇贵妃对抗。四阿哥是你生的,但是养在皇贵妃跟前,那就算是皇贵妃的儿子……”
德妃的心窝,再一次被宜妃挠着血淋淋的疼。在愤愤不平的话语中,脱了鞋,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了头。
一时间满宫的都在议论这件事。
佟宝珠抱着四阿哥直接去了后殿,坐在屋里的红木圈椅上,才感觉到手臂累酸。
没再哄他,只是仍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同去年那次大哭一样,最后也是哭累,睡着了。
佟宝珠怕惊醒他,这次没像上次那样给他擦脸,直接放到了床上。看着他睡安稳后,才回前殿。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处,惊恐万分的刘福和冬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腿一软,蹲坐在了地上。
半天后,刘福小声说:“万一娘娘或是万岁爷问起今日的事,我们都要说当时的情况没看到。要替小主子辩解,不是他剪的。”
冬草愣愣地说:“万岁爷不是判定了是四阿哥剪的吗?”
刘福轻摇了一下头,小声道:“没有。万岁爷要是相信,是小主子所为,不会这么容易放他回来。”
冬草又问:“万岁爷为什么会认为不是四阿哥干的?”
刘福:“不知。”
佟宝珠起初满脑子想的是,这不是四阿哥做的。如果是四阿哥所为,四阿哥肯定会在她面前承认。
冷静下来之后,和刘福同样的想法,认为皇上知道内情。是不想让别人认为三阿哥在撒谎,所以才认定是四阿哥所为。
小孩子淘气剪别人辫子,抛开头发金贵这一方面来说,不是多大的事。顶多是认为四阿哥缺少管教不懂事;但如果是三阿哥说谎,情况可就严重了。
没人敢剪他的头发,只能是他自己剪了,来栽赃给四阿哥。性质恶劣。
佟宝珠想通之后,轻松了许多。午膳没让人去御膳房提,但在小灶上熬了一锅小米粥。自己偷偷喝了一碗,其余的留在锅里,等晚上和四阿哥一起喝。
次日,三阿哥带着教养嬷嬷、奶嬷嬷、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搬去了乾东三所。
佟宝珠没让四阿哥出门,她自己去了乾东三所探看,检查所用物件,有没有安置妥当。
“你四弟病了,在屋里睡觉。”她摸了摸三阿哥的头,柔声道:“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你别给他计较。他不懂事,都是皇额娘没教导好的原因,皇额娘替他给你道歉。”
三阿哥低着头,“嗯”了一声。
在这件事上,如何对待三阿哥,佟宝珠很矛盾。曾想过,和三阿哥好好谈谈。又想到,孩子的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康熙责骂那么严厉了,她再提此事,不是伤口上撒盐吗?便没再多说别的。
佟宝珠除了这次出门之外,一直闭门谢客了十天,谁都没见。就连胡青儿都没见。这十天里,也没让四阿哥出门。和他朝夕相处,给他讲有教育意义的故事,给他慢慢讲道理。
告诉他,一个品德口碑良好的人才会受人尊重,说出去的话,才让人信任。
并说自己相信他,不是他剪了三阿哥的头发。
但没说康熙也相信他。
她要让四阿哥记着这次被误解的委屈。从此以后,做个被众人夸奖的好孩子。
至于四阿哥那日出去有没有碰到三阿哥,或是和三阿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没问。她觉得询问就是对他的不信任。替三阿哥顶着过错就够委屈了,不能再没人信任他。何况康熙已经调查清楚了。
十天后,佟宝珠自己给自己解了禁足,带着四阿哥去乾清宫向康熙认错。
四阿哥照着佟宝珠的吩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跪下来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康熙觉得这件事,委屈了他,也没再提。
“张大人家的老三张廷璐,大胤禛三岁。朕前几日见了他,聪慧又知礼。朕跟张大人说了,让他给胤禛做玩伴。”
“哪个张大人?”佟宝珠问。
“礼部侍郎张英,也就是太子的老师。”
她知道张英有个儿子叫张廷玉,是清朝时期,唯一入太庙的汉臣,历经康熙、雍正和乾隆三朝。在九子夺嫡中,是四阿哥为数不多的支持者之一。
“臣妾和张夫人谈话时,张夫人提到过张廷玉,是他家的老几?”
“张廷玉是老二,大胤禛五岁。朕也见了,没有他家老三看着机灵。张家是书香门弟,家教又好。让张老三多带带老四。另外一名哈哈珠子,贵妃看着选。”
佟宝珠朝四阿哥递了个眼色,四阿哥又跪下叩首,奶声奶气道:“谢谢皇阿玛,儿子以后会守规矩。”
康熙对他挥了个手,“出去吧。朕跟你皇额娘说几句话。”
“儿子告退。”
待四阿哥后退着出了西暖阁,康熙道:“这几日,贵妃在思过,还不知道吧,老七的媳妇有了身孕。”
佟宝珠仍在极力回忆张廷玉的事,回了回神,才意识到谁怀孕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臣妾还不知。”她迟疑了片刻后,坚定地说,“皇上,把老七接回来吧。承乾宫的地方大,放在承乾宫里抚养。”担心他不准,又道,“头三个月胎位不稳,最怕使力。万一七福晋抱七阿哥动了胎气,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行。”康熙正是想让七阿哥回来,才提到此事。于是爽快地说,“听贵妃的。什么时候抱回来合适呢?”
佟宝珠迫不及待地说:“既然要回来,赶早不赶晚,就今天吧。”
她想的是,分气运的话不可信。可用寒潭水沸煮了洗脚,可以试一下。承乾宫里守着水井,又有小灶不费什么事。
康熙揉捻着手指道,“朕待会儿就让人通知纯亲王府。”转话又道,“就在昨日,老四已经改在了贵妃的名下。”
抚养和过继是不同的。抚养只是抚养,百年千年之后,一般人不会知道谁曾抚养过谁。只有专业做研究,或是熟知历史的人才会知。就比如乾隆皇帝,一般人只是知道康熙喜欢他。不会知道他小时候是住在宫里,由悫惠皇贵妃佟佳氏抚养长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乾隆继位后,没让悫惠皇贵妃葬在妃陵园里,而是专门为她修了园寝。
想到悫惠皇贵妃,佟宝珠心里不由地一哆嗦,这人是自己这个身份的妹妹。今年也参加了选秀。她跪下谢恩之后,轻声说道:“臣妾有一所求,不知皇上能否答应。”
康熙斜了她一眼,“不答应。贵妃不用说出来。”
“皇上知道臣妾要说什么?”
“不知。”康熙闲闲地说,“但朕就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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