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当下便匆匆地离了督军府，因着衣衫受损，为避免言春滋怀疑，沈婉宁便没有再去同她辞别
    这一夜对她而言真可谓是惊心动魄，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也尚在意料之中，无论如何，最终的目的也算是差强人意的实现了
    她倒是不指望陆赫之一定会采纳她的计策，搏彩这种东西，看上去四平八稳庄家绝无亏损的可能，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会遇到诸多瓶颈，并不想她所演讲的那样是个尽善尽美的万全之策
    但是陆赫之显然将她的话听了进去，眼下他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翌日便火急火燎地叫李副官去了参谋司将博/彩的计划报上了议程，现下急需的这一批军费他已经决定通过地下渠道，冒用他人的名义先抵押掉他名下的几处地产，暂且补上这个漏洞，毕竟他不可能再找借口去向三州九府的商贾巨擘伸手索要，那样动静太大会惹人起疑淮军内务有变，而且也正如沈婉宁所说，一味地横征暴敛，于□□不利
    但他的时间不多，借的钱总是要还，他急需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筹到一笔巨款，地下商行那些人都是刀头舔血走过来的，坐着没本钱的买卖，胆子一个比一个大，纵是他堂堂七省督军，也难免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一旦到时手里的钱堵不上这个窟窿，他们很有可能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军火失窃的事，怕是就瞒不住了
    但他最期望的，还是能尽快寻到那批军火的下落，秘密派出去了十几队人马沿着运输线一陆严加排查，不敢错过丝毫细枝末节，可是时至今日一过去一周有余，仍是怃然未果
    不过万幸的是，可以确定这批走失的武器目前为止并没有落到敌军的手上，理应还是在淮军治下的某处，只要边线之上增设关卡加强警力，应该可以阻止这批物资外流
    他决不能让它们落进对家的手上，不然那对他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参议会的讨论很快便有了结果，虽然仍有个别议员觉得此计并不十分熨帖，实施怕是会有诸多磕绊，但是陆赫之不愿再等，这并非他现行的唯一计划，但他走投无路，巨额的债务压得他喘不过气，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敛财的机会，于是力排众议，强行通过了淮军治下江北七省全面推广博/彩方案的钧令，先着发展署依着大致意思拟个方案来看，再行研讨修改通过后，就此颁布施行
    个中环节自然还是少不了沈婉宁的参与的，毕竟她是这个项目的【始作俑者】，一应细节想必只有她了然于胸，他不敢慢待，却也要思量个合适的借口把她张罗进来，毕竟女人参政，对整个淮军而言都是莫大的羞辱，他不能让她直接以佟氏小姐或者言氏少夫人的身份参与，他必须要给她一个合理的，能掩人耳目，让旁人说不出一二的身份
    那无疑必须是一个像李副官那样，可以在私事和公事上，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近他的身份，而那也意味着，那个女人要完完全全地走进他的生活，从此他们之间再无秘密
    他不能允许，那个人，她只是一个女人，而且她还是别人的未婚妻，最重要的是，时至今日，他对她仍不能完全放下戒心
    此前虽也让李副官去查过她的背景，但他总觉得她的某些行为太过怪异，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却实实在在让他无法踏实，如是想着，终于还是决定做点什么，好让自己能宽下心来
    公桌的一角还平躺着那张她留下的纸条，他不再犹豫，对于军国大事，他必须慎之又慎，恰逢此时李副官走上前来，他利落地将那片素白递给了他
    盯着这个地址和电话，有什么异常马上来告诉我
    那晚回到住处时已近子夜，督军府的两台豪华轿车，前面一辆载着沈婉宁，后面一辆托了满厢的礼品，重重地压着路边驶停在了她家门前，小蝶听到汽车的鸣笛声赶忙出去迎接，正撞上两个下人七手八脚的从车上往下抬东西，成箱成箱的不知是什么奇珍异宝还是绝世珍馐，包装精美不落窠臼，便是在言府她也是从未见过的
    沈婉宁已经十分疲惫，但在人前仍需维持豪门贵妇的气场，还要掩饰衣衫的不整，这一路可谓是演的极累，这会儿从车上缓缓走下来，见着了小蝶，才总算是能喘上口气
    看出了她的惊讶，沈婉宁抬了抬手指了指那些正往屋里搬的货物，懒懒地解释了两句，便径直往门里走了。督军府送的，吃的和一些小玩意
    小蝶惊讶于她如此淡然的神情，此前从督军府回来的时候，倒是也带回了许多礼品，但是那些都是方贝楹张罗的，排场与这次截然不同，小蝶并不知道，如今眼下的这些，大半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督军大人给自己主人捎来的【深情厚谊】
    沈婉宁的日子似乎又开始平淡起来，此去数日，陆赫之既没有再邀她过府，也没有再同她联系，她心下有些愤懑，那男人果真疑心如此之重，还是不会轻易的相信自己
    但诚然她无可奈何，即便之间她勉强算是扳回一局，但主动权仍然掌握在他的手中，她不能急，肯定还有办法，她只需要蛰伏待机，在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只是有一件事，她一直无法安心，之前联系组织用的那个号码，已经许多时日无人回应，播过了两三次都是忙线，她仿佛一瞬间又失了联系，身陷孤岛，隐隐地倍感不安
    但是就在她预感这条线又要断了的时候，组织的人又再次主动联系上了她
    某夜睡前，她终是又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夜莺啁啾，也不敢耽搁，披了条毯子便赶忙下了楼，怕小蝶发现，只敢蹑手蹑脚地，步履轻盈地出了门
    来见她的还是之前在树林见过面的那名男子，他引着她去了门前院落荫蔽的一角，将准备在口袋里的纸条递给了她，压低了声音。之前的点被摸了，陆的人一直在查
    沈婉宁接过了纸条，接着一旁昏暗的路灯灯光，模糊地可以看清上面的几个数字，想必是新的联络号码，她听着他的话不觉一阵头皮发麻，她不意外陆赫之的手会这么快，宪兵署的动作一向迅雷不及掩耳，此前的多次刺杀已经逼得他草木皆兵，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会严防死守，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再从长计议，顾不得先将自己近日行动的结果告知于他，便先急着发问。人没事吧
    男人摇摇头，他十分谨慎，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未被窃听，才再次低低地开口。没有，但现在军火运不出去，你想办法，弄到陆的印鉴
    什么？沈婉宁不觉一愣，她原以为这许多时日过去了，被盗取的那批军火应该已经安然无恙地被转运了出去，却不想只是因为她这边失联，才一直没有得到消息，脑海中飞速地回响自己似乎曾在何时听到过印鉴印信之类的话，猛然记起月前在言府偷听到的陆赫之和叶成硕说过的话
    当时事发突然，所以可想而知，印鉴这东西必是被他贴身携带着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身上盗走，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难题
    但是她无法拒绝，这事如果她做不到，那换了旁人恐怕就更难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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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