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连环杀人犯就像是彻底在哥谭人间蒸发了似的，不管两人通过什么手段都没能查出来，显然他决定先隐匿起来避避风头，而且也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哥谭。
    这让伊娃娜有些无可奈何，但即使这样，她的生活仍然要继续。
    日子在和不同罪犯的追逐撕扯中不知不觉地悄悄溜走了，当伊娃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度过了自己的十四岁生日。
    在这七年间伊娃娜长高了不少，少女纤长挺拔的身量已初见端倪，可能是遗传了布鲁斯那良好的基因，再加上阿福到位的营养食谱，她终于不是那个瘦弱的小不点儿了，甚至比起同龄孩子来说还总能高出一截，这点让芭芭拉每次一提起来就要唠叨很久。
    随之突飞猛进的当然还有她的各种分析及格斗技巧，临场应变能力更是上了几个层次。由于夜巡需要，这几年她还学会了各种交通工具的驾驶，其中就包括那辆炫酷的蝙蝠车和偶尔才会出现的黑色战机，当然比起那个，她倒是更喜欢用钩锁摩天楼宇之间恣意穿梭的感觉。
    但这种成长当然也有代价，除了她身上不断增多的各种伤疤，伊娃娜发现她越来越难以融入同龄人的行列。十四岁是个疯狂的年纪，是个叛逆的年纪，更是个挥霍青春的大好年纪，少男少女们开始了解身体的不同，象征着青春的荷尔蒙充满了年轻人青涩的味道，可伊娃娜却表示她很难对那些充斥着酒精和刺眼彩灯的派对提起任何兴趣，更何况她根本没时间去消遣。
    她和芭芭拉之间也开始产生矛盾，她们依旧一起上课、学习，可没有哪一段真挚的友谊是可以在一个人的隐瞒之下还能崭新如初的，更别提因为各种任务需要，伊娃娜只能不断地拒绝好友的邀约，她们能在一起开心笑闹的时间越发的少。
    哥谭学院教室
    芭芭拉摇摇好友的肩膀，将她从熟睡中叫醒，“嘿，伊芙。午休已经结束了，马上是数学课。”
    “哦，哦，我知道了……谢谢你芭芭拉。”伊娃娜揉了揉脑袋从桌子上爬起来。
    芭芭拉看着好友睡眼朦胧的样子挑了挑眉道：“说真的，伊芙，你最近不大对劲儿，前一个星期你请了三天假，到学校之后还总是这副睡眠不够的样子，你最好能有个合理的解释。”少女气势汹汹地插着腰站在伊娃娜课桌旁边，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挪开的架势。
    伊娃娜想了想，哦，那几天她在和布鲁斯追查一个黑帮的资金来源，可这肯定不能和芭芭拉说。“好了，芭芭拉。”她貌似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伸手收拾好课桌上的书，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该去上数学课了。”
    芭芭拉鼓了鼓腮帮子，和友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耷拉下肩膀，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抱着手里的书和伊娃娜并肩走出教室。“周末有空吗？我们都多久没一起过过一个周末了，你说，除了我还有谁陪你……”芭芭拉不满地嘟囔着，“之前你都没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那可是我的十四岁生、日、派、对！”
    伊娃娜心里承认她那天确实很想去，哪怕她并不喜欢派对嘈杂的环境，可那毕竟是好友的生日，但哥谭的罪犯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日就消停下来，开派对那天晚上她大概正忙着把一个掮客头目砸到地上，而等她忙完再想去参加的时候，时间已经太晚了。
    伊娃娜叹了口气，看向芭芭拉的目光充满了歉意，“对不起，芭芭拉。周末我有空，一起出去吧，你想去哪？”
    然后她就看着身边上一秒还嘟着嘴气呼呼的少女像变脸一样瞬间就笑了起来，颇有些计谋得逞的洋洋得意，“听说过‘飞翔的格雷森’吗？他们的杂技超级棒！正好周末就有演出，我们一起去吧。”好友双手摇着她的肩膀，一双绿眼睛开怀又明亮。
    伊娃娜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拍开扒着自己肩膀的爪子“恶狠狠”道：“芭芭拉，长能耐了你。”她说着伸出双手作势掐向好友的腰，“嘿，伊芙，不带你这样的。”芭芭拉大笑着往旁边闪去，两个少女顿时就在走廊上你追我赶笑闹成了一团。
    金色的阳光暖洋洋地透过走廊朝南的窗户缓缓洒在这两个少女身上，洒在她们绽开的笑颜上，仿若岁月悠长。
    **
    “飞翔的格雷森”是个很有名的家族杂技组合，他们这一代最出名的表演者是一家三口，由格雷森夫妇和他们的儿子理查德组成，而他们所在的海利马戏团近期正好来到了哥谭进行巡演。
    演出当晚，伊娃娜早早就收拾好敲响了芭芭拉家的大门，两个少女约好要一起前往马戏团，戈登局长会开车送她们过去。
    “快进来，伊芙。”开门的是戈登局长，他满是笑意地指指楼上：“快去吧，芭芭拉正忙着收拾打扮呢。”
    “知道了，吉姆叔叔。”伊娃娜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走进门。
    芭芭拉的弟弟小詹姆斯从旁边冒了个头不满道：“我也想去看马戏！”
    “当然，只要你什么时候能全科都及格了。”戈登无奈地回了一句。
    这时伊娃娜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刚想登上二楼，就和风风火火冲下来的小伙伴撞了个满怀。
    “芭芭拉，你该减肥了。”伊娃娜眼疾手快地拉住旁边的楼梯扶手才没让她们两个一起滚下去，要不然她们这次的马戏团计划可就还没等出门就泡汤了。
    听到好友调侃的芭芭拉可不甘示弱，“是是是，我该减肥了，我可不像你，明明比我沉那么多，就是看不出来。”
    两人说笑几句，一起下了楼，戈登局长已经披上了大衣，正从门口的的架子上取车钥匙，见她们走下来便道：“我们出发吧，时间不早了。”他看了眼女孩儿们的衣服，又叮嘱了一句：“芭芭拉，去给你和伊芙都拿件外套，晚上太凉了。”
    “知道了，老爸。”芭芭拉瞅了眼自己和好友的衣服，她的倒还好些，牛仔裤休闲装，伊娃娜的就有些过分了，这种天气就穿了条七分长的短裤和一件看上去就不厚的套头卫衣，“难怪你上星期请病假，穿厚点儿吧你。”芭芭拉一边把自己的皮夹克丢给好友，一边不忘数落。
    “真不冷。”伊娃娜稳稳地接过丢过来的衣服，在芭芭拉那不赞同的目光中还是套了上去。
    见两人收拾好，戈登局长率先推开门往外走去。
    一路上，这个称职的父亲一直在叮嘱着两个女孩儿看马戏的安全问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黑夜里蠢蠢欲动的脏老鼠们对于她们这个年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们是多么地危险了。
    戈登停好车带着两人来到马戏团门口，就见不远处有成片的闪光灯一阵狂闪，排队入场的人群骚动起来，很快就把那块儿地方围得水泄不通，眼见着就要发生拥堵或踩踏事故，戈登只来得及跟两个孩子说一声他要去帮忙维持秩序就转身匆匆挤入了人群。
    芭芭拉往她爸爸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过头无奈地冲着好友摊摊手道：“没办法，当警察的嘛。”
    伊娃娜知道好友其实挺期待戈登局长这个难得的假期可以陪她们一起出来的，毕竟作为哥谭警局局长他的空闲时间少得可怜，于是她拍拍有些沮丧的好友的肩膀开了个玩笑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和布鲁斯一块儿过来了吧，我敢保证，那堆闪光灯中间一定有他。”
    芭芭拉“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将烦恼统统抛在脑后，抓住伊娃娜的肩膀就把她拉进了马戏团红蓝相间的帐篷。
    节目还没有开始，进来的形形色色的观众们都在选择自己心仪的位置落座，马戏团的帐篷很大，半圆形的观众席拱卫着最中间彩色的表演场地，只不过现在那后面的幕布还紧紧的拉着，只有零星几个布置道具的人员正在场中忙碌。
    “我们坐那边吧，看起来视野不错。”芭芭拉指着一个方向就拉着友人准备过去，可拉了两下却愣是没拉动，她有些奇怪地看向友人，就见她正死死地盯着场上的某个地方，神色有些莫名。“怎么了，伊芙？”她顺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可那边只有几个正在装演出道具的马戏团工作人员。
    伊娃娜本想和好友挑个位置坐下来，前提是她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男人今天穿着一身花哨的工作服，戴了顶鸭舌帽，可伊娃娜不会认错的，那就是七年前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连环杀人犯——朗尼·利特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在海利马戏团巡演的队伍里，也不知道这么些年他在全国各地已经残害过多少孩子了，难怪他们之前一直没查到他。
    不行，眼见着那男人就要回到幕后，说不定就会趁着马戏团演出时物色新的受害者，伊娃娜决定立马跟上去。
    “我很抱歉，芭芭拉。”她对好友歉意一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
    芭芭拉一脸狐疑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看来她今天怕是又要一个人了，“去吧去吧，反正你总是有自己的秘密。”她有些赌气地别过头去。
    以这样的方式草草结束也不是伊娃娜所希望的，可哪怕她心里再不舒服，罪犯的时间不等人，她只得先丢下一句：“我尽快回来。”然后就匆匆混入人群。
    伊娃娜掏出手机，点击，拨通，布鲁斯那边略显嘈杂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她一边灵巧地在杂乱的人群中穿行而过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布鲁斯，记得朗尼·利特尔吗？我刚看见他在马戏团里搬道具，我先去看着他，保持联络。”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前面红色的幕布，只要穿过这个，她就能抵达后台。
    伊娃娜本来就极为擅长利用周围人的视线，也擅长隐藏自己。她只是稍稍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间穿梭了几下，就找到了机会避开人们的注意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幕布。
    幕布后面的空间出乎她预料的大，单杠、双杠、鞍马——各种训练器材，服装、礼花、面具——各种舞台道具，甚至再往后看还有分开摆放的大形铁笼，里面不时传来动物的响动。
    伊娃娜扫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利特尔，她皱了皱眉头，刚想继续往前走，一个灵活的身影就从旁边的单杠上单手振臂荡了下来轻巧地落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您好小姐，这里并不提供参观。”矮了她一头的小男孩儿彬彬有礼道：“观众席在您身后，演出就快要开始了。”
    伊娃娜眯了眯眼睛，虽然她有自信能够撂倒眼前的男孩儿，但眼下的状况并没有必要动手，况且她还没带面罩。
    有必要展示一下她的伪装了。
    少女非常熟练地露出一个颇为惊喜的笑容，叫道：“哇哦，你是理查德·格雷森，那个‘飞翔的格雷森’的一员，今天你会上场吗？”她的语气热情真挚，就如同所有见到偶像的少女那样。
    男孩儿似乎经常应付这种场面，闻言灿然一笑道：“当然，我可是会压轴登场呢。”他说着看向面前的比他高些的少女，她穿着很普通的七分裤夹克衫、脸上素面朝天、并不惊艳，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种独特的气质，让你能够在一众人中间立马能看到她。
    “那……”少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能稍微带我逛一圈吗？我特别喜欢这里！放心，我不会乱碰的。”她朝男孩儿眨了眨眼睛，那双漂亮的蓝色的眸子像是盛着阳光下跃金的海浪，美丽又梦幻，而当这样漂亮的眼睛只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能够说出拒绝的话。
    男孩儿看着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踌躇了一番还是矜持地点了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就逛一圈哦。”
    少女听到这话嘴角向上扬起，似乎是高兴极了，她微微低下头凑近了男孩儿，笑着道：“谢谢你，理查德。”
    “就…就叫我迪克就好。”感受到那突然靠近的气息，迪克觉得他现在心跳得有点儿快，可他却并不想让少女看见他的窘态，于是他绷紧了身体扭过头道：“来吧，我帮你介绍后台这些道具。”
    于是少女就跟着名叫“迪克”的男孩儿穿过层层叠叠的道具，穿过装载着各种动物们的铁笼子，穿过一架架满载着缤纷服饰的推车……夜风轻轻掀起红蓝相间的帐篷一角，男孩儿走在前面微微偏过头认真地讲着，少女跟在后面顺着男孩儿的介绍看向周围貌似认真地听着，
    岁月在他们脚下，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他们经过一个供人休息的区域，那里有几副桌椅和一些冲泡咖啡的杯具，刚刚布置完道具的工作人员们三五成群地在那里聊天休息。
    伊娃娜不动声色地扫过那边的人群就看见了自己追踪的目标，那个栗色头发的罪犯此时正在和他身旁的几个人谈笑风生。有认识男孩儿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他们的靠近，便扭过头笑着打了个招呼道：“哟，迪克，你朋友？是个漂亮姑娘。”
    少女眨了眨眼睛，冲身边的男孩儿好奇道：“这是你们的工作人员吗？”
    “是的，这边是本尼大叔，他管理我们的服装，那边是……”男孩儿笑起来，为她略作介绍，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交到新朋友的欣喜与欢愉，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指向那个栗色头发的男人时旁边站着的少女眼底闪过一道利芒。
    路过这些马戏团的工作人员，两人又往前逛了一段，最后在幕布出口分别，男孩儿有些紧张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挠着自己黑色的发茬磕磕巴巴地道：“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我大概巡演完就会离开了，如果可以的话……”男孩儿顿了一下，心跳得愈发地快，
    “能……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他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一样猛地抬起头，
    “人呢？”
    眼前哪儿还有那少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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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