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单身吗？

    在处理了缴费单等各种问题之后，两人原路返回，中间路过一个病房，玄金贵停下脚步，有些犹豫。
    “苏小姐，这里面的人我认识，我...我想送个东西给他们。”
    一边说着，一边很小心的从棉服衣兜内侧，掏出了一个粉红色裙子的芭比娃娃。
    透明的塑料包装袋，只肖的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是街边便利店里就能买到的那种，只要二十来块。
    虽然不贵，但也是精心挑选的礼物。是有很多心意在里面。
    苏颜点点头：“好，去吧。”
    于是玄金贵高兴的去敲门，里面有个低沉的男声：“...请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颜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因此在护工小哥推门进去的时候，她也瞄了一眼。
    恰好那个男人来开门，两人的眼神一对上，彼此都愣住了。
    苏颜快走两步，一把抵住门，急切的确认：“...江奇哥？”
    “苏、苏颜？”
    “——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这说来话长......”
    说到江奇这个人，那还真是有很长的故事要说。
    那会儿苏颜他们老家的房子还没拆的时候，都是住在平房里，胡同窄，巷子深，街坊邻居挨的近，虽然避免不了吵嚷，但关系也更亲密些。
    江奇是那一片出了名的问题少年，作为不靠谱的父母闪婚之后，挣扎了些许年头，最终以离婚收场之后，双方都不想要的孩子，他展示出了顽强的生命力。
    打架、小偷小摸的都是寻常事，欺负小孩，抢人家糖，抢人家零用钱统统都少不了他，周围一片的小孩都是闻风丧胆，退避三舍。
    周围的邻居对他印象不好，但也没什么奈何——毕竟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哪，父母又不管的，难不成真要看着他饿死。
    虽然年纪小，但因着是alpha小孩的缘故，所以也很难找到收养的人。
    连福利院也只是意思着接走一次，又送回来，言辞间都是不合适，最好还是帮着找其他的亲属帮助抚养云云。
    如果是乖巧的omega，大概就有比较多的家庭愿意接受，可是alpha嘛，潜意识里都觉得养不熟。
    更何况这孩子的父母本也不是什么好人，继承的基因不好，指不定不仅落不得好，而且还要惹的些祸事上身。
    都是寻常的人家，这个风险哪里冒的起。
    但这肯定不包括苏老爹。
    苏老爹作为“习武之人”，自然是心胸开朗，仗义凛然，便时常把他扒拉了来，让他跟着那一伙子人练练身手，给口饭吃。
    这一吃就吃了四五年，从一个瘦猴子似的小屁孩，吃成了颇具身量的健壮少年，结结实实的，端端正正的。
    苏颜比他小三岁，总跟在江奇屁股后面打转，也渐渐有了差不多亲人的感情。
    苏老爹有想让江奇去继续念书，但被alpha拒绝了，理由么——读不进去，不是那块料。坐在位置上就想打瞌睡。
    苏老爹气的瞪眼，但也没什么奈何。
    难不成还要摁着牛的头让它喝水？显然是行不通。
    十八岁之后，江奇就毅然离开，去了外地打拼，开始时候还时常有些音讯，说着自己已经找到了心仪的omega，要带回去给师傅看。
    苏老爹早把他当成半个儿子，还为此得意了好久。
    但后来么，就联系不上了，只有隔几个月才会有信寄过来，里面通常会附上一些钱。
    现在苏老爹每每提起来，还要咬牙骂上一通——这混账小子，难道我缺他这几个钱花？实打实的不是东西。
    嘴里说着什么白眼狼，其实还不是因为心里想念的厉害。
    如今算起来，也有八年多没有见面，曾经的少年江奇已经长足了身量，他的个子很高，胳膊很粗，面容上也多了沧桑之感，唯一没变的是那双清澈纯粹的眼睛。
    “...嗯，刚回来，也没多久。”江奇道：“师傅身体还好吗？”
    苏颜埋怨：“还说呢，这么多年等不到你一点消息。”
    重逢的喜悦盖过了其他思想，后知后觉的才看到他身后有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眨巴着眼睛看。
    见苏颜看过去，江奇的表情也柔软下来：“是我女儿。”
    “江心心，叫小姨。”
    小女孩声音软软的：“小姨。”
    苏颜凑过去捏捏她软乎乎的小手：“你叫心心是吗？我是你爸爸的妹妹哦。”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小女孩床头的标识。
    心肺什么什么综合征的。
    名词太专业有些看不懂，不过但凡牵扯上脏器的，通常就不是小问题。
    她强行拿过江奇的手机，拨号码过去：“...江奇哥，既然回来了，就别再不告而辞了。”
    “爸年纪大了，一直想你呢，要不是我正好有个朋友在住院，这就又错过了，等晚上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许推辞，就这么定了！你可千万别再跑了。”
    ......
    出了病房，她向玄金贵开始打听。
    玄金贵性格老实，一问就全说了，小女孩是先天的心脏功能不健全，身体弱，很难好，尤其是冬天，得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着。
    江先生在三羊路上开了间纹身店，店面很小，纹身师傅就他自己，平时忙着赚钱，便雇佣了他做护工。
    但临近过年的时候就不营业了，可以安心陪着女儿。
    “那她的妈妈呢？”
    护理小哥摇摇头：“没见过，也没听江先生提起过。”
    苏颜叹气，在心里有了计较。
    回到程锦远病房的时候，alpha依然在处理公务，神色严肃认真，不时的唰唰打字，看样子是在交代什么。
    骨折一条腿对他来说，其实并不影响什么，而且毕竟是年轻力壮，恢复起来也很快。更何况他还有钱，随时可以享用最好的医疗资源。
    苏颜坐在凳子上走神，心里有些沉重，然后用手机查心脏病的相关。
    越是查，眉头就皱的越紧。
    怎么说呢，这病就是个金贵的病，得好生的养着，大笔的烧钱供着，寻常人家根本负担不起。
    而且就算好生的养着也不代表着绝对的安全，毕竟是心脏的问题，还是得要做手术，否则随着年纪的长大，对身体的负担也会逐渐加重。
    就算做手术，也不能保证完全无风险。
    苏颜很焦灼，坐不住就站起来，背着手在窗边踱步。
    完全没发现程锦远已经将笔记本合上，正用打量的目光看过来。
    “停。”
    继续走来走去。
    “停下！”
    充耳不闻，走的更带劲了。
    “......”alpha忍无可忍：“我说！停下！”
    苏颜后知后觉，指着自己的鼻子：“昂，你在跟我说话？”
    “......”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走神的。”
    Alpha淡淡的：“说吧，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哪有什么事。”苏颜本能的：“我就是，有点无聊，走神了而已。”
    程锦远也没有继续追问，伸出手：“过来。”
    “哦。”苏颜老老实实的过去：“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扶我去洗手间。”
    “这不行，医生说了，你不能乱动，还是用尿壶吧。”
    Alpha脸色很臭。
    他只是轻微骨折，又不是截肢或者残疾的，就算是单腿跳着，也完全能够完成上厕所这个环节。
    尿壶？他拒绝。
    苏颜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掀开床帘：“尿壶呢？你昨晚上没用吗？”
    她这么坦然的，完全是照顾病人的心态。
    程锦远脸色铁青：“出去！”
    苏颜很冤枉：“你吼什么嘛，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要变成瘸子吗？我去叫玄小哥进来伺候你总行了吧？”
    看来当初请个同性别同人种的护工还真是明智之举。
    虽然玄小哥木讷了些，但是至少有把子力气。啧。
    .....
    程锦远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所以说，人真是不能生病。
    别管平时是多么体面多么威风多么要面子，一旦是要不能行动自如了，地位立刻就要出现变动。
    看看吧，他还没到病的不能动的时候呢，连这个omega都敢朝着他大声嚷嚷，对他的话完全不放在耳朵里，更不放在心上。
    他这个一家之A一点牌面都没有。
    简直是岂有此理。
    玄小哥进去了，苏颜倚在走廊里，百无聊赖的刷手机，脑子里却还在琢磨着能怎么帮帮江奇哥。
    钱的话，卡里倒是还有五十万，虽然是程锦远给的，但既然给了，那就是她的了。
    再不济，以后还上就是。
    不知道够不够做手术。
    其次就是专家和医疗资源，虽然这么说非常的残忍，但现实就是好的医疗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除去金钱的因素之外，还有权利。
    要争取，就得有筹码。
    她有筹码吗？有一个，程锦远。
    只要程锦远肯张口，别管什么专家啊教授啊，都得给面子。
    但程锦远会帮忙吗？未知数。几率渺茫。
    正苦苦思索对策，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公司里的同事。
    市场部的一位大姐，平时比较八卦，还想着给苏颜介绍过对象，费了好大力气才推辞掉。
    “你今天也请假啦？”大姐关切的道：“家里有人住院了？”
    苏颜噎了一下：“...嗯，不是，就是有个朋友，我来看看他。”
    “是男朋友吧？对方是alpha还是beta？本地人吗？”
    大姐停下脚步，热心的唠嗑：“别怪大姐多嘴，你们这些本地姑娘啊找对象的时候千万要多长个心眼。”
    “说不定人家就图你的户口啊，房子啊，光是爱情，吃不饱饭的嘞！”
    “门当户对真的是有道理的，老祖宗说的话，能流传下来的，都是真理啊。”
    “小苏啊，我有个侄子，今年刚三十岁，研究生毕业，现在还没对象，要不，给你们介绍介绍？本地人，家里房子车子都有的。”
    苏颜尬笑着应和。
    结果这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她的脸都笑的僵硬了，才把这位神仙给送走。
    看着大姐终于离开走廊拐角，终于舒了口气，进门去一屁股摊在椅子上。
    程锦远斜着眼睛：“你要去相亲？”
    苏颜翻个白眼：“你能不能把话全听完？我明明都拒绝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有些嘚瑟：“像我这样优秀的单身omega，有人要给介绍对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不是只有你有市场哟，程小少爷。”
    Alpha冷笑：“你是单身吗？”
    “.....”
    “隔离贴贴好。”
    “......”
    “手环要带。”
    “......”
    “要有已婚人士的自觉。”
    “......”
    “否则扣光你的工资。”
    “%￥#@！*”
    “说什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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