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假夷丁怒怼假老营二

    看见满大街蓝衣白帽，手持利刃的“义军”，假太子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真朱慈烺。太子爷，快来救命啊！为什么扮演一下你，危险度咋就这么高乜？
    可惜，真太子现在想来也来不了！
    卫河上的浮桥烧了，诚信商人沈廷扬的沙船也跑得飞快，往卫河下游溜去了，有不少船只的船帆还给点着了。
    “千岁爷莫慌，臣来救驾！”就在假太子叫天天不应的当口，传说中的忠臣终于出现了。
    假太子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顶盔贯甲的汉子拄着杆长枪，气喘吁吁的跑来了。假太子仔细一看，心就凉了半截，这个忠臣居然是成国公朱纯臣。成国公当然是不能打的，但他毕竟是一片忠心、并且多个人毕竟是好些、能壮胆。
    所以假太子觉得自己不应该打击忠臣的积极性，于是就冲着朱纯臣重重点头，大声赞许道：“成国公果然忠勇！本宫命汝速与贼交战，本宫便在行宫门内为汝压阵！”
    啥？与贼交战？救驾的意思难道不是保着你进入行宫内躲避吗？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交战了。你也不看看本朱大忠臣能不能战？
    朱纯臣听了假太子的旨意，眼前就是一阵金星直冒。今天这太子和以往的千岁爷不太一样啊，以往的千岁爷虽然狡诈狠毒，但人家是真心能替下面人考虑的，送死的差事不会轻易派人去做的。比如，骆养性等三人，太子爷令他们死战拖延北京陷落时间，但最后也没有让三人殉死，反而下令旨让其理所当然地投降了，李自成还真不好杀他们。
    于是，他就开始仔细打量假太子，这一打量，还真让他看出端倪，气质，军人气质，此人身上缺少军人气质，而这所谓的军人气质，也是在他观摩了太子训练精兵种子后，听了太子的教导，才真正懂的。以前他只是觉得太子虽然年轻，但是身上却有着一种独特的精气神，往那一站，就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树。
    但那时，他不懂这就叫军人气质，直到听到太子那句话，‘从一个人的行走、站立，可以看出他是否当过兵。’，他才醒悟，原来太子身上这种独特的精气神就叫军人气质。这种军人气质，还不同于大明那些武将、士兵身上的气质，大明武将，他见过不少，几乎清一色的武夫气质，看着雄纠纠的，但，是不是银样蜡枪头，也说不准呢。
    既然不是真太子当面，朱纯臣就不太惧怕假太子了，于是就停下脚步，不肯去送死了。可这时跟着假太子一块儿出来的几个文官开始起哄了。
    “成国公，你是总戎，又是世受皇恩的勋贵，如今事情紧急，正是你为国尽忠的时候，还犹豫什么？”
    “成国公，今日你为了陛下与贼力战，一定会名垂青史，为大明后世所敬仰的，下官一定会禀明太子殿下，为你请功！”
    “国公忠勇，举世无双，下官佩服不已，现在就赋诗一首，为国公壮行……”
    好嘛，连诗都做起来了。
    你看看，竟然说什么“下官一定会禀明太子殿下”，明明太子就在当场，你还说要禀明，这不是说漏嘴了是什么，说明这几人都是知道当面的太子就不是真的。
    但，朱纯臣被他们一激励，也没办法了，他是总戎，是国公，是勋臣之首，总是要脸面的。当下也只能咬咬牙，吼了一声：“不怕死的都TNN的跟老子上啊！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
    也不知道是被他的忠义所激励，还是害怕被朱慈烺秋后算账，反正负责看守行宫大门的旗总，崇祯十六年武进士出身的秦明涛也跟着吼了一声，端着把掉刀招呼自己的一旗弟兄上前了，“国公爷，和秦某一块儿，咱们守住宫门！”
    姓秦的汉子明显比朱纯臣能打，武艺不必说了，武进士还能差得了？而且也懂得一点战阵，当下就招呼自己麾下的八十个甲士组成了一个刀牌长枪阵，把行宫大门给堵了。秦明涛所率的一旗兵丁也属于朱慈烺的侍卫营，所以有金甲（都是新明将军的盔甲）护身。至于他们的兵器，则是长枪为主。在下马作战时，一旗四队中的三队是长枪，还有一队是刀盾。并没有弓箭或火铳之类的远射武器。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弓并不容易长期保存，所以京营、净军、锦衣卫兵器库中的弓大多朽烂不能用了。二来则是因为朱慈烺的侍卫营中花架子多，有真本事的少，给他们装备弓箭也用不了。
    不过冲到崇祯行宫外面的大顺军老营兵好像也没几张弓，武器还比不上秦明涛的手下，不仅没有盔甲，连盾牌都没几张，而且大部分人只有一件短兵器，连长枪都没几根。
    范举人和张举人这个时候也见着巡抚衙门口的八十多个甲士拼成的一个楔形阵了。而且两人还看见门内高高举着的黄龙旗，还隐隐约约看见一群穿着官服的老头子围着个穿着金甲的年轻小孩子，就在那八十多个甲士身后。
    瞧这意思，年轻小孩就是太子了，就这么不到一百个甲士在保护他？哈哈，不世之功啊！
    “那便是朱家的太子！”范举人声如铜钟，用手中的长枪摇指假太子，“想要立功的，都给我冲啊！”
    那是太子啊，一帮子盼闯王，迎闯王的天津卫的混混、地痞，还有张范两家的家奴都激动起来了，各持兵刃，嚷嚷着就往巡抚衙门的大门口扑击而去。
    秦明涛瞧着乱纷纷的“大顺兵”，心里面的疑问更重了，这伙人看着就不对啊，分明是乌合之众。想到这里，他也大吼了一声：“侍卫营第五旗，跟某杀贼，冲啊！”
    冲啊？朱纯臣心下就是一惊，流贼那么多，自己这边不到一百，居然还要冲，莫不是今日真要成了忠烈？他自然是不想死的，可无奈他被秦明涛拖着站在了楔形阵的第一排。秦明涛命令一出，就有人推着朱纯臣向前去了。朱大忠臣也没办法，只好把长枪放平，并且用力攥紧了，然后蒙着头向前。
    长枪原来是要放平的，当朱纯臣手里的长枪朝范大举人的身体刺过来的时候，举人老爷才发现自己拿枪的姿势不对——朱纯臣到底是总戎，还是知道怎么用长枪的。而范举人是正经的读书人，只会用笔，不知道怎么用枪的。
    不过老祖宗留下的基因还是发挥作用了，范举人在战场上的反应比普通人要快一些。眼见长枪刺过来，他也来不及躲避，于是就顺手从身边拽过一个跟着起哄的混子，往朱纯臣的长枪尖上送过去。噗哧一声闷响，那混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长枪刺穿了身体。
    朱纯臣的长枪头部装了红缨，鲜血顺着红缨流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染红了一大片地面。那混子的尸体随后仰面倒下，枪尖从他的胸腹之间拔出，带出了一片血腥。凄惨的叫声随即响起，被长枪捅穿的“义军”并不只有这个混子。有一些躲开了要害，一时不死，只是在血水里面翻滚哀嚎。范举人、张举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伤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对不世之功的渴望就战胜了恐惧，对方不过几十人，自家这边上千人，还怕赢不了吗？
    “杀光这些甲士，活捉太子！”范举人长声大呼，也放平了长枪，向刚刚杀了人的朱纯臣扑了上去。
    被他一番激励，其他“义军”也都暂时忘记了凶险，人人挥舞刀枪，怪叫着冲杀上前。天津巡抚衙门的大门口，顿时变成了一座人肉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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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