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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我自殷勤怜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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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儿见碧阳全然不理睬自己,那瘦长的白色身影没入青郁郁的竹林之中,三两下就没了踪影。此处指孤零零只剩下自己一个,四下里打量一番,也还是没有主张,只得叹了口气,转身低头走到那灰瓦小屋的门前,心中不免哀叹:风儿啊风儿,你真真是走了大大的背运。大师哥临行之前,拉着手千叮咛万嘱咐莫要生事莫要闯祸,可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你千小心万提防,却先是惹得大师哥的娘亲在寿宴上晕倒,眼前这又伤了大师哥五弟的眼睛,这哪一宗祸事都不小。比照这些年来对大师哥的了解,横想竖想,怎么想都晓得他必定不能轻饶了你,只怕当真是又要问小白借戒尺一用了。皮肉之苦也罢了,反正这个木鱼命也是早就认了的,可这祸事当真的凭空飞来,着实是教人冤比窦娥啊。
    风儿轻叹了口气,又想到若是在山上,纵然是大师哥发狠要教训自己,好歹还有留儿姐姐或是四师哥、六师哥来求情,何况还有宇哥……一想起暮宇,风儿心中就愈发难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嫁给了大师哥。若是以后自己都要和大师哥住在一处,可自己当初是先答应过宇哥要嫁给他的,难道是宇哥生气自己食言,所以就再也不肯见自己了么?要是大师哥回来之后,求他带自己回九离山去,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宇哥,好歹总要向宇哥问个清楚。可若是他当真生气自己跟了大师哥就再不理睬自己,自己又当如何呢……
    风儿想得昏头涨脑,神不守舍地伸手推开房门,谁知房门一开,屋中就飘出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来。风儿先是一呆,吸了吸鼻子,只辨出汤香之中裹挟着沉水香茶香还有松木香,不由得精神稍稍一振。走进屋来,见迎面就是一张榆木小桌和两只小凳,桌旁的地上放着两只紫铜炭火风炉,一只是古鼎样的风炉,想是煎茶用的,另一只风炉上正用小火温着一只紫铜小锅,锅中微滚着莲藕菱角汤,想是炖煮了好一阵,正是浓香好味之时。
    或许是小白原本打算用这汤来招待自己,却给自己用竹枝伤了眼睛,一想到小白方才捂着眼睛的痛苦神情,风儿又重重叹了口气。
    垂头丧气地走到桌旁,风儿又给桌上赫然摆着的一只乌漆镶银双环攒心套盒吸引住了目光,那漆盒的盒盖子已经打开放在一旁,盒子中分作十八个小格子,每一只小格子里都放着一样精巧非常的吃食:或是十几颗做成千叶莲花状的胭脂酥糖,或是三两块点染了碎金细桂花的栗粉糖糕,再或是双环如意模样的枣泥山药卷,还有以杏仁拼做牡丹花样式的牛乳酥酪饼,林林总总,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佳,给黑亮亮的乌漆盒子一衬,越发地引人垂涎。
    风儿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口水,有心拣着那没有数的酥糖偷偷尝上一颗,又想着自己与小白并不算得熟络,况且此时又是自己得罪了他,也只得忍住作罢。
    坐在桌旁守着这些诱人的吃食,却偏偏既不能动手又不能动口,实在是教人难受,如坐针毡的风儿便干脆将目光避开这些点心,四下打量起这屋中的陈设来。
    自从她进到这王府之中,所经所见都是处处奢华,连粗使丫头居住的院子都比普通人家要好上许多,而奇怪的是眼前这间小屋,却是半点也不见富贵之气,粉墙砖地,木门纸窗,简朴素净得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房舍本就不甚宽敞,陈设更是简而又简,桌椅板凳都是连漆都没有上过的,然而屋中却全无粗陋之像,实在是当中墙上挂着的那副草书“寒箖馆”三字,实在是空灵已极,俊逸非常,让这间寒舍如同神仙洞府一般。窗外更是翠竹蔽空,屋中便有些阴暗,风儿自幼住惯了锁风轩,对此愈觉亲切熟悉,不由得便要想起锁风轩的诸般往事。可心中又有个说不出的理由,不住地劝自己万万不可回想。
    风儿狠狠摇了摇头,又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总算暂时逃开那些要涌出来的记忆,一回头,刚好看见一旁的竹榻上随手丢着两本翻阅了一半的书,就干脆走过去,见其中一本是神怪玄渺的《搜神记》,另一本却是正儿八经的《春秋》,不由一撇嘴:可怜的小白同时读这两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书,不知会不会搅扰得炸了头?
    又等了一阵,倒给那香味勾得竟然都有些饿了,却是还不见小白回来,风儿就坐到那竹榻上,拾起那本《搜神记》翻了翻,越看越觉有趣,索性翻身倒在床上,看得兴味十足。
    正看到得趣之时,忽觉耳边微微有风吹来,风儿一侧目,却见碧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榻旁,正俯着身子,在自己耳边轻轻吹气。风儿吓得一跳,手中的书便脱了手。
    碧阳抬手接住飞出的书本,故意板着脸,不悦道:“你小时候没念过《弟子规》么?‘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你不经主人允许,偷拿我的书,这也就罢了,怎么还随手乱丢?”
    风儿自知理亏,有些不好意思,赶忙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见碧阳用一条寸许宽的白绫斜斜覆住右眼,又觉好笑,只好抿着嘴低下头,半晌才小声问了句:“你……眼睛到底怎么样了?”
    碧阳拿起给风儿方才推在一旁的《春秋》,与手中的《搜神记》合在一处,整好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又拿过扇子,扇旺了煮茶的风炉,这才漫不经心地答道:“还好没瞎,方才去让大夫给敷了药,这会子还疼呢。”
    风儿觉得甚不过意,就跟过去凑在他身旁,看他烹水备茶。
    碧阳却是端着架势“哼”了一声:“我叫你‘坐在桌旁等我’,你倒是不见外,自作主张就躺到我的床榻上去了?”
    风儿听他这话,才明白他一直沉着脸原不是因为眼睛,而是因为自己没有按他说的地方坐着等他,赶忙实话实说:“你那桌上都是好吃的,叫人守在旁边白白瞧着,忒难受。”
    碧阳实在是绷不住了,“喷儿”地笑出声儿来:“瞧你那笨样儿,难道连偷吃都要别人手把手地教给你不成?”看风儿一脸不忿,碧阳伸手将她拉到桌旁,自己先大模大样一坐,嗔道:“都是你,动不动就老是要死要活的,本来我这里预备得妥妥当当的要招待你,这会子都叫你给搅了兴致,你该当何罪?”
    风儿低着头嘟着嘴,小声回嘴道:“谁叫你先嘲笑我。”
    碧阳瞪了她一眼,一指那木凳:“你坐下,就罚你干瞧着这些点心半个时辰,一口也不许吃。”
    “凭什么?”风儿忍不住抬头争辩,“你去了那么久,我已经坐在桌旁瞧了好一阵了,没有半个时辰也有一刻多钟了,怎么还要罚?”
    碧阳眉毛一扬,得意洋洋道:“你不肯认罚,我也不勉强,只是等我大哥回来的时候,可休要怪我告诉他,是你伤了我的眼睛。”他这话还没说完,风儿已然规规矩矩在桌旁坐下,低头瞧着盒子里的精致点心。
    碧阳不由偷偷咧嘴一笑,又怕给风儿瞧见,赶紧转过头去,瞧见风炉上的水已经滚开,便伸手去将银壶取下。
    直到碧阳煎好茶,缓缓将浓绿色的茶汤倒入桌上的两只嵌银水晶杯中,才随口朝风儿问了句:“你饿了么?”
    风儿早已闻得茶香,愈觉出确实是有些饿了,就小声“嗯”了一声,偷眼看碧阳还是阴沉着脸,忍了忍,还是小声问了句:“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吧?能不能不罚了?”
    碧阳等的便是她这句话,斜了风儿一眼:“什么半个时辰?连一刻钟还没有呢。”看风儿抿着嘴又低下头去,故意沉了一会子,才又道,“那我问你几句话,你若如实答了,那今日之事咱们就此作罢一笔勾销。”
    风儿犹豫一阵,才小心翼翼说道:“那……你别问我来你们家之前的事情,成么?”
    “不成。”碧阳立时便一口回绝,眉头微皱,不觉便又生出些刻薄之意,“你来我家之后的事情又有什么好问的?难不成我问你每日里住在我大哥房中都做些什么?还是问你我大哥那日从我这里借去戒尺打了你多少下?”
    风儿其实并不知晓夫妻之事,是以对碧阳的第一个问题并不甚在意,可听闻碧阳又搬出她挨打之事来做奚落,却不由得又有些恼,抬头便狠狠瞪了碧阳一眼:“我犯了错,受我大师哥教训又有什么稀奇?难不成你忘了那日又是谁的手掌心给打了个万紫千红?那根戒尺可是我大师哥叫人从你那里借来的,想来素日里就是你的御用之物,惯常里那根戒尺就只伺候你一个,那就是人所共知你平日里也没少挨打。既然你又不是给旁人捧在手心里的金枝玉叶,做这等一百步笑五十步的事情又有什么趣味?”
    碧阳吃了风儿这一顿奚落,又听她故意将“五十步笑百步”反用来讽刺自己,愈发觉得这女孩子十分有趣,反倒哈哈一笑,拊掌道:“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瞧把你个牙尖嘴利的。也罢,既然咱俩个都是常挨敲打的命,那总该惺惺相惜同病相怜才是啊。那日我可是好心赶过去救你的,这一招釜底抽薪,不仅是搭上了我好容易寻来的一盆兰花,还教我自己送到老头子面前挨了四十戒尺,你说我这买卖可不是做得忒亏本?晚上回来正又碰上瞧见你被关去祠堂旁的小院里,我想着不知道你给打伤了哪里,我那大哥又是个太过规矩板正的,未必懂得怜香惜玉,我就赶忙又追过去给你送药。结果你倒好,竟然半分也不感我的情,你说我这好心的吕洞宾怎么就总被狗咬呢?”听风儿小声回了一句“你才是狗”,更加笑嘻嘻道,“不过呢,愚人千虑﹐必有一得,倒还真给你说对了,我确确实实不是什么‘给旁人捧在手心里的金枝玉叶’,这王府从外面瞧着是个金镶玉砌的所在,而对我这等不得宠的妾室生出来的庶子,偏偏最疼我的娘亲又死的早,不过也就是个黄金笼子里面装着个杂毛黄雀,没意思得紧。”看风儿瞧着自己的眼光柔和了许多,碧阳话锋立时又转了回去,轻描淡写道,“其实你又何必防我跟防贼似的?我想问你那三句话简单得很,头一句,你到底多大年纪?第二句,我瞧得出你怕我大哥,可你究竟又为什么要嫁给他?第三句,你到底想不想要逃出这王府去?”他那一双深潭似的眸子,清凌凌地瞧向风儿。
    风儿给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皮,似乎在努力思索。
    正当碧阳以为她要装聋作哑时,忽听她悠悠开口说道:“头一句,我大概是十五岁,不过我也说不太准,或许只有我娘才知晓。第二句,我师父让我嫁给大师哥是为了我好,师父说大师哥能护着我。第三句,我逃出去也无处可去,无论我去到哪里,都只能是祸害人家。”风儿抬起头,对上碧阳的目光,“咱们萍水相逢,你也离我远些的好,我是个早就该死的不祥之人。”
    碧阳眉毛一挑,口中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副怨妇腔调!”伸手将一杯茶往风儿眼前一放,“罢了罢了,我问也问了,你答也答了,咱两个从此就算扯平了,喝茶吃点心罢。”
    茶是好茶,点心精美,他二人饮茶之间闲话,倒也是相谈甚欢。碧阳说起自己溜出王府化名“冉公子”闯荡江湖打抱不平的趣事,风儿口里含着糖,听得鼓掌拍桌连呼“过瘾”;风儿讲些自己小时候在山上闯祸淘气的旧事,碧阳也几乎撑不住要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后来风儿问碧阳要看他的青箫,碧阳却故意刁难,非要先与风儿联句做耍才罢,二人脾气相投,倒也玩了个不亦乐乎。
    眼瞧着天近黄昏,碧落左等右等,却还是不见碧阳从“寒箖馆”回来,心中不免忐忑:近来这位小爷颇有些怪异。若搁着往常,只要王爷前脚离开王府,这位小爷必定后脚就要溜出府去作妖闯祸。可这回,五公子江碧阳却是破天荒地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只说要整日都要在“寒箖馆”安心看书。而更不寻常的,是他每日都磨着碧落变着花样地做各色精致点心,还特意打发小厮出去寻摸各种别致的吃食,尤其是各种甜食。可碧落心中清楚,这位小爷素来口刁,任凭什么好点心,顶多也就是尝一口的意思,从不见他如此贪嘴,尤其是如此嗜甜,更是从所未见。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必有什么缘故。
    之前碧落最忧心的,就是怕这位五公子与大公子的那个秦姨娘纠缠不清,果然今日下半晌,侧妃卢妃差人将碧落唤了去,关起门来开口就问:“如今府里有人传言说秦姨娘勾引五公子,你可听闻此事?到底只是传言还是果有此事?你快给我实话实说。”碧落自然是要想尽一切法子替碧阳开脱,结果却是惹得卢妃甚为不快,劈头盖脸将碧落狠狠训斥了一番,命她以后须得仔细留心,否则决不轻饶。
    碧落诺诺连声,低着头从卢妃房中出来,之后在园子里绕了一圈,又偷偷溜回去,拉了卢妃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彩衣问个究竟。那彩衣与碧落要好,皱眉托腮想了半日,才说是中午黄姨娘才来过,之后卢妃就狠狠发了一顿脾气,把随后进屋送茶的大丫头彩雯都泼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喜欢天须无恨我无心请大家收藏:(663d.com)天须无恨我无心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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