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6章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凌啸天。
凌啸天身量比凤冥高，在这一众普通人中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就算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依然身形挺拔，步履坚定。
凌啸天正单手拿着铲子帮忙铲雪，他一个人的速度是普通人三五人才能追上的，很快就将街道清理了出来，开始帮忙剁肉。
今日随凤冥到达的大秦物资就包括是十头牛羊，凌啸天要做的就是帮忙将十头牛羊肢解掉，然后挨家挨户分给民众。
至少这些牛羊也足以让这雪镇上的上百口人都能分到一口吃的。
凤冥看不明白凌啸天为何会愿意在这里居住下来，帮助这里的人。更不明白凤卿等人选中凌啸天的原因。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仔细观察凌啸天，希望能找到答案。
眼看着凌啸天唛头在肢解牛羊肉的工作中，凤冥才又回头继续劈柴。
同时被分配到劈柴活计还有一个镇上的年轻人，手指断了两根，握着斧头的姿势却格外稳定。
“你是凌大哥的朋友？”年轻人利落劈开木桩，瞅准时机就看了凤冥一眼：“我叫姬南星，也是雪镇上的人。我瞧着你不像是我们北方人，所以问一问。”
北方人面容大多深邃，行动也爽朗直接，凤冥显然不像。
“我看你一直看凌大哥，是不是觉得凌大哥在这里陪着我们，有些埋没了？”
姬南星显然之前也是读过书的，说话带着一股不同的气质，也擅长观察：“凌大哥刚开始出现在我们镇上的时候，胡子拉碴, 那一身衣服好似穿了十来年, 又油又脏。没想到洗干净了，剃掉胡子的凌大哥，竟然这般俊朗。”
姬南星一边说话，一边劈柴, 那动作竟然比凤冥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他脚边劈好的柴火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也不像这里人。”凤冥上下打量了姬南星一眼，他看得出来姬南星是练过的, 只是未曾筑灵, 应该是武修者。
“哈哈，其实我们雪镇上如今住着的都不是本地人了。”姬南星爽朗地笑着：“大家都是因为打仗逃难到这, 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暂时住了下来。你仔细看, 这镇上除了我，没有一个年轻劳力，那都是当时打仗给打没了。”
“那你呢？”凤冥的目光落在姬南星断了两指的右手上。
“我也是差点没回来。”姬南星见凤冥看他的手, 就干脆伸了出来给凤冥看得更清楚，神情轻松：“我能只是断了这两根手指，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先祖庇佑了。我们都是原来北冰的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北冰，也不知道当初非要打仗到底是为了什么。死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
姬南星收回手，继续劈柴：“现在大一统了也好, 仗也算打完了。原本我们这些人啊打算逃入雪原, 干脆就死在里面得了。还好进去前，听说大秦统一了，我们也不用跑了，这才在这就留了下来。”
“那你们想过回去吗？”
“回哪儿？”姬南星愣了下, 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啊。不回去了，回去有什么用, 人都死没了，回去也只有难过, 换个地方活就换个地方，没什么大不了的。”
凤冥拿起柴火利落劈断：“你们恨吗？”
“没那个时间啊。”姬南星语气平和：“人啊, 只有吃饱了穿暖了才有世间去恨, 去难过，你瞧瞧我们这, 没吃没喝的。连住的地方，都要先补好这家的墙再去补那家的瓦, 否则就要冻死。谁还有时间去恨啊.......没时间。”
凤冥心里有些触动。
他是面冷，也不喜欢参与这些太过繁琐的俗事。但是理由他都懂。天下大乱, 各处大战, 受苦受难的只有普通百姓。
他们被逼无奈背井离乡，他们家破人亡，他们为了躲避逃到这最冷最苦的地方，也不过是想求一丝生机。
“以后，不会再有战乱了。”凤冥道。
“希望吧。”姬南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抬头问凤冥：“我瞧着你也和凌大哥一样，就是面冷, 心还挺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
“凤冥。”
姬南星愣了愣，凤姓。
“你是药王谷的人？”姬南星随过军, 所以见识过一些事。
凤冥没有回答。
“哈哈，我就知道凌大哥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没想到凌大哥竟然还认识药王谷的人。你是来找凌大哥回去的？”
凤冥因为听到了姬南星关于战争的经历, 整个人的气场也柔和了些，愿意去回答姬南星的问题。
“算是，也不算是。”
“凌大哥冷脸，但是心热。原先他来的时候，我们这些人都不敢靠近他，你知道的，凌大哥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般人还真心里发憷。”
“不过，那一日姬老爹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差点人都摔没了，是凌大哥将人背回来，还给姬老爹接了骨才救回了一条命。从那以后，我们都知道凌大哥是个好人, 也敢主动找他帮忙了。你瞧，我们这几乎一大半的房顶都是凌大哥帮忙盖起来的。原先这些房子的屋顶，早就被雪压塌了。”
“凌大哥也不求回报，我们能给的东西少，他也不嫌弃，给了就收，一点也不把我们当外人。渐渐的，大家也都喜欢上凌大哥了。”
“要是没有凌大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冻死呢。”
姬南星说起凌啸天语气里只有感激和敬佩。
在凌啸天来之前，镇上的房子都是他带头修的，但是他只有一个人，速度实在太慢，只能眼睁睁看着镇上的人一个一个被冻死。现在凌啸天在，至少没有再出现过有人被冻死的情况了。
“他为何要帮你们？”凤冥问。
姬南星显然有些不明白凤冥为什么会这么问，愣了下才将斧子放在地上，撑着手看凤冥，很是仔细打量了许久。
“你是不是从没有吃过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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