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合作的必要性，算计和苏榭

    通讯频道中一片死寂。
    这样异样的安静很少出现在67小队的通讯频道。大多数时间里总是有人说话，比如安杰鲁就很喜欢在队内频道里东拉西扯，而且大多数时间里谈话内容没什么营养；刘浩热衷在队内频道科普各类小道消息，哪怕是话最少的谢忱也养成了时不时说两句的习惯。
    吴畏觉得灼热的胃里被突然塞了一块冰块。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发生的事，想不太明白为什么就这样失去了两个队友。但他又隐隐觉得，这个结局其实是必定会出现的，失去机动能力的阿喀琉斯从一开始就被放弃了。
    “别太在意。”克奇忽然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别，“这是比赛，总会有人被淘汰。这次他们捎带了小队一三个人，不算亏。”
    “如果我们还有一架尤弥尔，也许他们俩都不会被淘汰。”吴畏说道，他无法说服在自己不去在意，“失去机动能力的阿喀琉斯装甲和火力再优秀也没用。”
    “的确是这样。”刘浩插话进来，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误，“如果仍旧是四架尤弥尔，没谁能抓住我们。”他检讨道：“我把营地的重要性夸张了。”
    倒是谢忱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认为你们只是对安杰鲁和欧新感到抱歉。”他毫不客气地说：“看看小队七昨晚经历了什么，我们没遭遇只是因为运气好和足够明智。”然后谢忱叹了口气，难得放软语气：“他们被淘汰我也很难受，但我们不能用结果去否定决策——这样太不公平了。”
    “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不可能只有其中一个因素，我们现在当然能说全尤弥尔的阵容也许能有更大的优势，但是毕竟这场比赛有足足48小时，我们可以坚持，但是机甲呢？我们需要能源，需要能量弹，还需要一些备用零件，这些东西四架尤弥尔可没办法装完。”
    “所以现在还有多少物资？”吴畏决定不再纠结，他问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他有点担心，因为显示屏上机甲的内置能源已经所剩不多，能量弹也只剩下一半：“别告诉我所有的补给都在骡子上。”
    “太阳能储能器被拆开放在谢忱的机甲上。”克奇说，“我这里装了两个运载舱的能量弹。”他的语气里带了点庆幸：“还好只放了一半到阿喀琉斯上。还有一个运载舱装了备用零件。”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不断亮起的红色指示灯，略显无奈地说：“看来还得再检查一下。”
    吴畏点点头，“我这里有些吃的，不过帐篷都丢在骡子上了，看来今晚只能呆在座舱里。”
    “你还有一个运载舱呢？”谢忱突然问他。
    “没有啊。”吴畏有些糊涂，“我就装了一个。”
    “还有一个。”克奇插话进来，“应该是左边小腿后侧，之前欧新还帮你塞了不少东西进去，你不知道？”
    “完全不。我知道是谁干得了。”吴畏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有些高兴，“安杰鲁总说带东西太多影响他机动，估计叫欧新偷偷塞给我了吧？等等，”他突然反应过来，“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刘浩毫不留情地开口：“因为那时候你睡着了，傻蛋。所有人都在忙的时候，你居然睡着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欢乐片段终于冲散了弥漫在67小队低落的气氛。克奇干咳了两声，热闹的通讯频道安静下来，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但下一刻就坚定地开口：“没错，今天我们丢了队友，是他们的牺牲才能让我们成功撤退，所以必须胜利，我们要带他们去新柏林。”他添了一句，“你们不想欠安杰鲁那家伙的人情吧？”他没等其他人回答，自顾自说：“反正我不想。”
    67小队重新恢复士气，朝着小队七的方向前进时，后者才刚刚完成整备工作。
    遭受夜袭之后他们成功突围，然后在某个刻意为学生留下安全屋——一个夹在异兽领地中间的台地上重新布置营地，他们的运气很好，袭击者是一群战斗力不高的鬣狗，而不是其他什么更难缠的异兽。
    好好睡了一觉的小队七成员终于缓了过来，饱餐一顿之后开始为自己的机甲更换能源，装满能量弹，同时不约而同地将重要的物资装到骡子里——他们意识到比起固定营地，还是随时都能撤退的机甲更安全。
    负责警戒的阿娜斯和塞西莉亚姐妹展开场，她们俩场的颜色都是娇艳的粉色，不过阿娜斯是珍珠粉，塞西莉亚的粉色则带了些透明，大约是血亲的关系，她们合作的效率远超一般人，因此通常被安排在同样的岗位上。
    “11点方向有什么在朝这边过来。”阿娜斯突然开口，她皱起眉头，浅淡的珍珠粉颜色加深，女孩尽可能将场延伸出去，“我没感觉到敌意，而且很熟悉。”
    不知什么时候钱宁走到了她身边。听阿娜斯说完，他笑了笑，“67小队效率挺不错。”他随口道，“我以为他们会花更长一点儿的时间才能找到我们。”
    远处，以三角阵型前进的三架机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遥远的地平线上。
    小队七保持了必要的警惕——不过当他们看清三架机甲时就放松下来，后者很明显经历了一场恶战，不少地方的外壳都蹭破了可变迷彩，露出了底下的尼姆合金原色。眼力好的人甚至能看到左边机甲座舱附近的黑色污渍——足够敏锐，经验丰富的学生就能猜到那是驾驶员的干涸之后血迹。
    三架机甲降落在离小队七的营地更远一些的地方，而小队七也没有让他们靠近的意思——非常时期，多一点小心永远不错。
    那段对普通人来说极其遥远的距离对几个精神系异能者来说完全不构成问题。连接两支队伍的通讯网被很快建立起来，钱宁迫不及待地发问：“你们遇上谁了？”他明知故问：“是不是苏榭那个疯子？”
    67小队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承认道：“是的。”吴畏发现克奇绷紧了嘴唇，“我们和小队一的人打了一场遭遇战。”
    “看来不轻松，是吧。”钱宁忽然叫了吴畏的名字，“你对苏榭印象怎么样？”
    不怎么样。吴畏心想，但是他没这么说：“很强，”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们三架尤弥尔险些没打过他一个人。”说得的确是实话，但没说其实三架机甲里只有安杰鲁和他最认真，谢忱和之后上来的克奇最多刷了一下存在感。
    这个结果没有出乎钱宁的意料。刚才联结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安杰鲁的场，67小队也绝口不提他，看来结果凶多吉少，多半已经弃权淘汰——这对67小队或者小队七来说，都不算好消息。
    钱宁试探着开口：“我没看到安杰鲁，”他停顿了一下，“他怎么了？”
    克奇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但语气丝毫未变：“他和小队一的几个人一起弃权了。”67小队的队长话中带着并不太多的遗憾和很明显的庆幸：“至少牺牲很有价值。”
    吴畏很快就对这种算计感到厌烦。他懒得再说话，索性去为三架机甲做检查，他记得克奇说自己的机甲哪里似乎出了问题——就效率来说，他一个人搞不好比其他几个人都要快。
    没有营养的对话很快结束，钱宁同意之后和67小队一起行动——他们之间的问题能够留到干掉小队一仅剩的三个人之后再解决；克奇对此表示了赞同。但退出通讯之后满脸阴霾——他被钱宁气坏了。
    “他就像个生意人。”克奇看了一眼远处的小队七营地，转头过来满脸嘲讽，“你们听到他刚才说的吗？‘需要我们提供多少帮助’说得好像没有我们他们能打得过苏榭。”
    “我没听到他们其他人说话。”吴畏若有所思，“为什么其他人都没说话呢。”
    克奇冲队友翻了个白眼。“因为他是队长，而这种场合明显不需要多余的声音。”他不太开心地嚷嚷：“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克奇痛心疾首，“你们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不尊敬队长的队员了。”
    其他三个人——包括正在修机甲的吴畏——的回应是送给他一根标准的中指。
    玩笑过后，谢忱的脸色严肃起来。“钱宁绝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对手。”他直截了当说，“我不是说他有多强，我是说，就像你说的，他是个生意人。”
    “对，还是那种绝不守诺的生意人。价格合适随时都能出卖我们。”克奇哼了一声，“他以为我不知道吗？先让我们和小队一打得两败俱伤，然后再来接收胜利果实，他倒是想得不错。”
    “拖着两架阿喀琉斯，”克奇的脸上浮出奇妙的笑容，“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拿什么跟我们一起玩儿？”
    各怀鬼胎的两个队长明显都不会在对方身上耗费宝贵的信任。钱宁更是如此，结束通话之后就督促着队友们加快工作：“动作快！”他在几架机甲之间走来走去，“把不必要的东西都放下，只带补充能源和能量弹！”钱宁的表情甚至可以用狂热来形容：“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的副队长担心的东西更多些。他把钱宁拉到附近的角落里，反复斟酌以后，在钱宁快不耐烦了才说出口：“你觉得我们和他们合作能干掉苏榭吗？”
    “不是合作，我们只是提供必要的帮助而已。”钱宁不以为然地说，“是67小队向我们请求帮助，而我们回应了他们。我们之间有什么合作？这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罗启东对钱宁的这套说辞已经非常熟悉，面色如常地继续问：“总之能干掉苏榭吗？”
    他只关注这个问题。
    钱宁终于出现了焦虑。“我不知道。”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非常挫败，只能相当不情愿地说：“苏榭就是个疯子，正常人是不会知道怎么打败疯子的。”畏惧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至少我不知道。”
    “这次比赛的重点是最后存活的人数，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打败苏榭。”克奇对自己的队友说，“我们只需要保证小队一的存活人数至始至终少于我们就可以。小队七也是一样，现在他们的人最多，这可太不好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们得让他们也出局几个人，游戏才公平。”
    两支队伍保持着明面上的和睦，也就是保持着距离和警惕笑脸相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对之后心知肚明——每个人都知道对方是竞争对手，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他们，小队一因意外退赛，想必立刻就能见识一场盛大的反目成仇。
    不过既然小队一还好端端地呆在蓝洞的某个地方，小队七就得捏着鼻子继续和67小队的“合作”。苏榭的存在就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两支小队的心头，这座大山消失之前，迫于压力，他们将是最真诚的合作者。
    重新补充了能量和能源，修理了小毛病，更换了必要的零件之后，67小队再度满血。他们没有选择和小队七一起呆在地面上，而是开启了飞行模式——只要不进行超速及加力飞行，尤弥尔能够支持十个小时以上的活动——而他们今晚还有一次休整的机会。
    “你们一直提到苏榭。”无聊的赶路中途吴畏决定说点什么以防止自己打瞌睡，“我只知道他好像是以甄选第一名的成绩入校的。”
    刘浩忙着标记地图，没有参与到聊天活动当中，但谢忱和克奇都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看来你确实不了解他。”克奇笑着说，同时意有所指，“这么说吧，他得第一名是因为只有第一名，而不是只能得第一名。”
    “听上去很厉害。”吴畏若有所思，然后话锋一转，“但是为什么来了预备学院？”
    “苏榭是拜尔德校长亲自去请来的。”这件事在C班中间人尽皆知，就连谢忱也相当清楚：“据说他毕业之后优先选择服役地点的权利，优先挑选队友及选择机甲，如果他能够一直保持成绩，毕业的时候还能带走一架专用机甲。”
    最后这一点就连吴畏都感到了嫉妒。喜欢自由之民请大家收藏：(663d.com)自由之民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