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双令

    林崇本缓步从大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沈册和林墨两个人；然后对南宫卓施了一礼，说道：“圣君大人也算是武林上一代枭雄，能够登顶圣君之位，想必应也无憾了。江湖之上弱肉强食，圣君大人莫要怪我们，我们若不这么做，今日躺在此处的或许就是我和沈宗主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起初南宫卓只是勾唇浅笑，笑到后来却成了悲声大笑，“如此......也好，我终于可以......可以去见小鹤了......”
    沈册咽下满嘴腥甜道：“如你所愿，我们会把你葬在南宫鹤坟旁。”
    “这个武林，终究......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南宫卓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之后，终于是闭上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看着南宫卓终于咽气，沈册才算是放下一颗心，长长呼出一口气，问林墨道：“圣君令，找到了么？”
    “找到了，在这儿。”林墨边说边从怀里取出玄铁所制的圣君令，然后道，“不过，我想将这枚圣君令废弃，再重新令人打造新的。”
    沈册不解：“为何？这枚圣君令并无损坏，继续用着就行，费那个劲儿干嘛？”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然后再慢慢告诉你。”林墨将快雪剑从南宫卓尸体上拔出，挥手甩去剑刃上的血珠，收剑入鞘，然后对林崇本道，“爹，此处就先交给您了，我把千文送回去再过来。”
    “好，快去吧。”林崇本点头应道。
    林墨帮沈册拢了一下斗篷的毛领，接过一个小守卫递过来的纸伞，扶着沈册走下殿前的台阶，朝着沈家所客居的院子的方向走去，飞雪漫漫，模糊了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林墨望着飞扬的雪花，不禁长叹一声：“此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对了，赤刖他怎么样了？”
    “被我挑了手筋和脚筋，废去了武功，在大牢里关着呢。”心口时不时的胀痛让沈册始终皱着眉头，他这心脉当初受损严重，就算后来伤愈，心脉到底是经不起折腾了，偏偏碰上沈册这个爱逞强的，一次两次强行提运真气，“子痕，剩下的也没什么大事了，你一个人应该可以应付得来，要不我就先回凌天府吧。”
    “等把圣君院南宫卓余孽肃清之后也就再无外人了，你在这里休养也是一样，也免得你车马劳顿。”林墨稍顿了一下，接着道，“况且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在场才行。”
    沈册看了林墨依言，问道：“什么事情？”
    “就是我方才和你说的，重铸圣君令一事。”林墨停下脚步，望着沈册认真道，“我想将圣君令一分为二，铸造为‘山河令’，你我二人一人一半，共同执掌武林，你可愿意？”
    听闻此言，沈册忍不住笑了笑：“这好好的一个圣君令，怎么到你手里就变了味儿了呢？你该不会是近墨者黑，被我带坏了吧？怎么也学会胡闹了。”
    “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了，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况且我也不是那种凭一时冲动行事的人。”林墨说得十分郑重，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说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沈册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不能这么做，一旦将圣君令一分为二，你我二人各执一半，那到时候究竟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如此一来，整个武林必定陷入混乱当中，你我沈林两家也注定会分道扬镳。”
    “为何你只看到了弊端，而没有看到益处？一人独断乾坤是不会出现分歧，但却难免会有所偏颇。”林墨不急也不恼，仍旧是一副浅笑模样，温温和和地说道。
    沈册笑容里带了些坏坏的感觉，盯着林墨道：“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如果真没有私心，为何不把圣君令分成三份或者四份，而偏偏只是一分为二？说句实话，你这份心意，我是真不太敢接。”
    “私心当然是有的，我费尽心思除去南宫卓、谋取圣君之位，都是为了我这颗私心。”林墨知道一时半刻不可能会说服沈册，便只好先不提，他继续扶着沈册，缓步而行，“这似乎是你第一次说‘不敢’？狂妄如你，居然也有说出‘不敢’两个字的时候，我都要怀疑一会儿是不是要下红雪了。”
    沈册很是窘迫地看了一眼林墨，挑眉道：“哎哟，我的林大少主什么时候竟也学会挤兑人了？你这是打算彻底放弃温雅公子的形象了吗？”
    “呵~ 彼此彼此罢了。”林墨笑着道。
    雪越下越大，路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林墨看了一眼沈册苍白的面色，绕到沈册面前弯腰道：“上来吧，我背你回去。雪越下越大，不好走。”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沈册趴在林墨的背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道，“说起来，你可是快有十年没背过我了，怎么样，还背的动么？”
    “绰绰有余。”林墨答道。
    “把伞给我吧。”沈册从林墨手中接过纸伞，撑在二人头顶，然后被林墨往上颠了颠。
    背上沈册的一瞬间，林墨便嗅到沈册身上有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气，他只是在心中叹息一声，然后默默地迈开步子，沉稳又扎实。
    南宫卓死后，林墨又调来两万墨字军，彻底接管了圣君院的守卫防备，用了十天的时间彻查、肃清南宫卓余党，在此期间，沈册一直在自己客居的院子里养伤，对外间的事不闻不问、袖手旁观。十大世家及其他武林各派都只知道南宫卓突发恶疾，暴毙而亡，至于其他细节一概不知，也没那个胆量去探究打听，毕竟那两万墨字军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十一月初一，已经是深冬，一群人再次齐聚星玄台，只是这次主座上坐的人却不再是南宫卓，而是一张年轻的新面孔，曾在比试当中越众而出之人。
    林缘坐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朗声道：“圣君大人故去之时在下以及林宗主、沈宗主等人恰在其身边，圣君大人将圣君令托付于在下，命在下承继圣君之位，尽心竭力护佑武林安定。”
    “哼，是非黑白全靠自己一张嘴，事实究竟如何，谁又知道呢。”郭易听了这话以后，不禁小声嘀咕着说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坐几位宗主隐约听到。
    沈册闻言，目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郭易，笑着道：“郭宗主，小心祸从口出。”
    “多谢沈宗主提醒。”郭易拱拱手，不情不愿地阴阳怪气道了谢。
    沈册觉得很好笑，不由在心里暗道：“这种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十大世家之一的宗主的？居然没被那些阴谋家给弄死，也真是命大啊。”
    有些人是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就比如谢轩，他起身施礼道：“请林少侠出示圣君令，待确认无误后，吾等自然尊奉林少侠为新任圣君。”
    林缘看了一眼身旁的青渊，然后从青渊手中接过圣君令，单手高举：“圣君令在此，见此令者，如见圣君。”
    沈册将手中的佛珠暂时放在面前矮几上，和林崇本一同起身，躬身行礼道：“参见圣君。”
    “参见圣君。”章羽、谢轩、素华、君琰、温韶五人亦起身行礼，表示已经承认了林缘的身份。
    程玉台、郭易，以及玉家宗主最后几乎是被逼无奈地起身行礼：“参加圣君。”
    剩下的武林门派当中有三分之二是聪明人，也跟着行礼，高声齐呼：“参见圣君！——”
    林缘看着最后剩下的三分之一硬骨头，忽然扯了扯唇角，漫不经心道：“没关系，不用着急，本君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可以等着诸位慢慢承认本君的身份。”
    此言一出，又有一小部分人认怂行礼：“参见圣君。”
    “很好。”林缘随口说了一句，然后转向青渊道，“将其余人等拿下。”
    “诺！”青渊拱手领命，抬手一挥，台下的守卫便立刻上前拿人。
    “林缘！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用阴险手段夺取圣君之位，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等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承认你就是武林圣君！”
    ......
    高台之下一片叫咒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然而对于他们这种无视生死之人，这种咒骂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林缘看来，这些咒骂之人就像是一群跳梁小丑一般惹人发笑。
    沈册弯腰那其他刚才放在矮几上的佛珠，望着下方混乱的人群，笑着摇头叹道：“愚钝无知啊......”
    在一片混乱嘈杂当中，林缘扬声道：“本君另有一事宣布，从今日起，此玄铁圣君令当即废除，从此圣君令一分为二，是为‘日月山河令’，山河令分为日令和月令，由本君与沈宗主共同执掌，从今以后，见沈宗主如见本君。”
    沈册叹了口气，看着高台上的林缘，虽是不甚熟悉的面容，但皮相之下的那人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圣君还是要执意如此吗？”
    “我意已决，还望沈宗主莫要推辞。”林缘看着沈册，浅笑着说道。
    如此，就算沈册想怪他先斩后奏也都狠不下心来怪他，最后只得颔首道：“多谢圣君大人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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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