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三十五岁》15

    肖赞把往王耶啵那边挪了挪，任由对方抓着衣角，表情却严肃得要命：“知道疼？”
    王耶啵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完。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肖赞用低沉到吓人的声音开口：“知道疼还那么冲上来，万一那车当时没刹住车呢？”
    王耶啵自知理亏，抓住肖赞衣角的手往上挪了挪，攀到了肖赞的袖口上，拽着摇了摇。
    “如果当时快要被车撞的是我，你也会冲上来的吧。”
    王耶啵的语气笃定，分明额角还因为疼痛渗出着汗水，看着肖赞的眼睛里却闪着亮光。
    肖赞没有回答，只是反握住了王耶啵的手，用沉默代表了一切。
    危险关头，人的大脑是不足以支持人去思考那么多利弊好坏的，所有的举动都是内心深处的参照。
    俨然，他会。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王耶啵腿上的伤不轻，一路被拉进了手术室。
    门关上的一瞬间，小李急匆匆地赶来：“赞哥，你先跟我到病房避一避，一路上你和王老师被不少人看到了，陈姐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已经上热搜了，压都压不下来。”
    肖赞抬头看了眼亮起手术中的灯光，点点头跟着小李走了。
    节目组刚才和医院预约下来的单人病房，房间在顶楼，一层单独管理，防止有记者趁机溜上来。
    “赞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叫一声，处理一下你身上的小伤口。”
    肖赞被王耶啵推出去的时候，在地上滚了两圈，身上多处有细微的擦伤，不严重，但乍一看还挺吓人。
    小李要出去，却被肖赞一把拉住：“不用，你去帮我买口罩帽子，再买一身不惹眼的新衣服。”
    “啊？”小李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肖赞要干什么，“可是陈姐说……”
    “陈姐那里我会交代。”
    “好吧。”小李只得照做。
    十几分钟后，戴着帽子口罩，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身材颀长的青年从顶楼坐着电梯往下，来到了亮灯的手术室前。
    闻风而来的记者被保安围在了拐角外，空荡的手术室门口坐着个人。
    坐着的人听到脚步声抬头，露出那张脸色不太好看的脸，是王耶啵的经纪人王哥。
    他看着包裹严实的肖赞愣了几秒，才开口：“你不去包扎？听说你也受了伤。”
    “小伤，不碍事。”肖赞在王哥身旁坐下，沉默了两秒，才又开口，“很抱歉。”
    王哥一笑：“你跟我道什么歉，他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人。”
    肖赞一怔，帽檐下的眼睛带着两分震惊地看向王哥。
    王哥被肖赞看得也是一怔，他反应了半晌，抛出来一句：“你们还没在一起啊？”
    肖赞眨了眨眼睛，眼底露出一丝困惑。
    这反应倒是让王哥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喜欢他不是吗？”王哥看着肖赞。
    肖赞回看向王哥，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两个都耽误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重新碰上就会马上在一起的。”王哥说着抽了根出来，“介意我抽烟吗？”
    肖赞摇摇头，大脑里有片刻的空白，空白过后浑身如同烧起来一般：“他也喜欢我？他……和你说的？”
    王哥点上烟：“那倒是没有。”
    那烧灼的感觉瞬间被浇灭，肖赞又听到王哥说：“不过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对你和对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哪怕这六年里你们两个之间几乎没有交集。”
    肖赞没有说话，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王哥吐出一口烟圈：“听说裴莘今天进了你们组。”
    “嗯。”
    “当初那个绯闻，”王哥起身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之所以我们可以背着小啵发，是提前知道了有人买你黑热搜的事情。”
    “你知道小啵这个人脾气倔，自己有着一套很严格的处事方法，公司也一直惯着他，但当时那部剧，炒真cp的效益太大了，上头给了我不少压力让我说服小啵。”
    “本来我都愁得打算以死相逼了，刚好你黑热搜的事情出来，那会他在国外拍一支广告，我就背着他答应了裴莘的团队，cp热搜的热度把你黑热搜的热度挤了下来，给了你经纪人撤热搜的机会。”
    “小啵拍摄回来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所以尽管他当时很生气，但是他也没有反对我的做法。”
    “当时我就猜到了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就像今天事情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他为了救你撞伤的腿，我一点都不惊讶，他一直都是这样，一切都以你为先。”
    “一直……都是这样，是什么意思？”肖赞仰头看着站在窗边的王哥，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就是这些年啊，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王哥疑惑地看了眼肖赞，看到肖赞茫然的表情，“啧”了一声。
    “六年前吧，你出事那几天，我怕他去找你，特地叫人去他家蹲着他，结果人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了，给我气够呛，找了一天没找到，第二天他自己跑我很前来了。”
    “一跑过来就说，王哥，我要变强，我当时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
    “你知道小啵这个孩子，他一直以来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算当红也依旧只玩自己爱玩的，滑板摩托什么的都费大把时间进去，就是不爱在工作上投入太多时间。”
    “但是那天他就跟我说，他要很快很快地往上走，他愿意暂时把那些爱好放下，只要能变强，他愿意听从公司的安排。”
    “我当时一想，他消失的那天，肯定是跑你那去了。”
    “后来还有挺多事的，我年纪大了也记不住了，就记得有一回一个节目，邀请嘉宾在你和他之间抉择来着，他一听我说这事，就直接让我拒绝了，不过也挺奇怪的，后来你也没上那节目。”
    王哥说的综艺肖赞有印象，当时他也是听陈姐说了候选人是他和耶啵的事，就让陈姐去拒绝了。
    王哥站在窗口抽根烟的功夫，零零散散地和肖赞说了些事，都是肖赞以前没有注意到，或者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多想的事情。
    听到最后他眉头紧皱，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这几年他没日没夜地工作，好多次半夜回到家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就会变得无比分明。
    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他，在他以为他孤立无援的那些个日夜里，其实一直都有一个人，在陪伴着他共同前进。
    前几日的猜想得到了验证，肖赞连呼吸都快要不会了。
    王哥抽完烟从窗边回来坐下。
    “你们两个谈我不会反对，但尽量还是低调一点，被爆出来的话，说完全不影响前途是不可能的。”
    肖赞抬头看着手术室的显示灯。
    “这一份特别，可以和想在一起的喜欢画上对等吗？”
    王哥被肖赞问的一愣。
    “你会一个普通朋友做到这种地步？”
    “他以前谈过女朋友的。”
    “你不也是？”
    “他对我一直有些过度依赖，这种依赖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王哥叹了口气。
    “就算是错觉又怎么样，你就是为别人考虑得太多了，怕觉得是自己掰弯了他，怕是自己对他造成了错误诱导？”
    “换做是我，就算是错误诱导又怎么样，我喜欢的人，别说是因为依赖产生了恋爱错觉，就是只是依赖，我也要拿着这份依赖，让他离不开我，到最后彻头彻尾地喜欢上我，爱情总是难逃卑劣。”
    肖赞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睛在这句话后忽然变得清明了起来。
    脑海中闪过六年前男孩落下的急促又胆怯的吻，他沉默了半晌后对王哥道：“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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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