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三十五岁》7

    [这个故事会有大段戏中戏，戏中戏的感情戏会和现实里感情戏交织着来，在这里小小剧透一下，这章开头就是戏中戏，提一嘴免得姐妹以为作者写串场了哈哈哈]
    警车在山路上缓慢开着，雨幕遮路，车前的雨刷以最大速率转动着，依旧叫车里人看不清楚前路。
    副驾驶座上的青年摘下警帽，扭头用关切的眼神看着驾驶座上认真看路开车的人。
    “临沂哥，雨天山路不好开，你前两天眼睛不是受伤了吗？要不换我来？”
    徐临沂前几天出警的时候，抓一个飞贼不小心划伤了眼睛，休假了好几天。
    这刚复工没几天，大晚上就接到有人报警，一问地址是在山上，又赶上是个难得的大雨天，简直不能更倒霉。
    本来雨天就看不清楚路，徐临沂眼睛早疼好半天了，但因为是前辈，不好意思开口让游丛来，所以一直没说。
    听游丛主动开了口，他也不逞强，点了点头停下车要和游丛换座位。
    外面的雨大的吓人，车上就一把伞。
    徐临沂犹豫了一下，打算自己先撑着伞从车上下去，然后再绕到副驾驶把游丛换下来。
    刚要开口，游丛先提了建议：“直接在车里换吧，出去也是挨雨淋，把车背往后调一点，你先过来，我再过去？”
    徐临沂的视线在游丛脸上一扫而过，眼中有明显的犹豫。
    他喜欢男人，天生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谈过恋爱，但他清楚自己的择偶类型是什么样的。
    游丛的脸，不用说，单看警局里一半的女警每天为了看他特地绕路回工作岗位，就足以证明这张脸有多无可挑剔。
    性格风趣幽默又细心，无疑是徐临沂的理想款。
    可徐临沂没有办公室恋情的打算，而且似乎游丛的性取向为女，局里传的很开，说他大学里谈过一个女朋友。
    纷乱的念头没在徐临沂的脑子里占据几秒，他很快回答：“好。”
    他只是性取向为男，并非和同性接触都不能，何况对方明显不在乎这些细节。
    徐临沂解开安全带，往游丛那边爬。
    游丛往车窗方向挤了挤，给徐临沂让出了一小半的位置。
    车中间的跨度有点大，好在徐临沂的腿足够长，他一脚迈到副驾驶的地方，另一只脚要过去的时候，打了个滑。
    雨早就开始下了，两人上车的时候带了不少水进来，这会脚垫上湿哒哒的。
    这一段属于拍摄故障，原剧本里没有。
    因为打滑，肖赞整个人朝后仰去，险些表情失控，然而多年的演戏经验叫他哪怕下一秒就要摔了，还依然控制着体态和表情沉浸在戏中。
    不过下一秒没摔。
    男孩的胳膊及时伸出，搂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朝副驾驶座拉过去。
    肖赞就这么脸埋在王耶啵的怀里，整个人跌在了男孩身上。
    呼吸间满是男孩身上独有的香气，肖赞埋在王耶啵怀里的脸瞬间红了大半。
    然而导演没有喊卡，所以这个镜头必须进行下去。
    因为是多出来的一段，台词表演全靠自由发挥。
    头顶传来男孩的声音：“临沂哥，你没事吧？”
    肖赞忙压住自己心底动荡的感情，从王耶啵怀里猛地窜起，尴尬地揉了揉有些红的脸：“没事，刚才谢了啊。”
    面前的人笑了笑，是游丛的笑，温和而体贴。
    肖赞瞬间完全进去了徐临沂的角色。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副驾驶座上，徐临沂看起来有点局部。
    他们的身体几乎全挨着，尤其是下半身，有点反应可能自己还没感觉出来，对面先体会了个透透的。
    游丛是直的游丛不怕，徐临沂怕啊。
    由于工作繁忙加上前段时间卧病在床，他都忘了他有多久没有自我疏解过了。
    这会这种几乎快赶上负距离的距离，就像是把一只羊放到狼面前，那羊还是狼最喜欢的品种，简直要人命。
    所以现在游丛敢动不敢动徐临沂不知道，反正徐临沂不敢动。
    不过看起来游丛似乎搞，因为他下一秒就动了：“我们……换一下位置？我好过去。”
    “唔……嗯。”
    徐临沂压住自己脑子里那点不还有的黄色废料，依旧不敢动，等着游丛动。
    而他不动的后果就是，游丛伸出手，拦住了他的腰，抱着他将两人对调了一个位置。
    而后游丛搭在他腰上的那只手，隔着警服，在他的腰上似有若无地挠了挠。
    这一段是剧本上有的。
    肖赞看的时候，并没有察觉这一段有什么，可当王耶啵滚烫的手真的隔着那一点不太厚的不料挠他的腰时，肖赞觉得他指尖勾得不是他的腰，而是他的混。
    几乎不用演，他的脸直接红了个彻底。
    本来就白的脸在灯光下红得像个小灯笼，从脖子到耳朵，一点留白的地方都没有。
    这里有一段徐临沂的内心独白。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种挠腰部的小动作，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暗示，就算徐临沂没谈过恋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恍惚了一阵，脑海里闪过好半天游丛的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归结为了巧合。
    毕竟游丛谈过女朋友，就算是个双，可他那表情……也未免太过淡定了。
    淡定地换完了位置，淡定地嘱咐徐临沂系好安全带，而后淡定地自己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
    这淡定的级别，不是情场高手就是真没感觉。
    徐临沂觉得大概是后者，两个人共事有几个月了，追游丛的人不少，但他都礼貌拒绝了，也没跟什么人搞过暧昧。
    所以是他自己想多了，徐临沂想。
    警车最后在半山腰的一小片木屋前停下。
    这里连着有三四座木屋，每座木屋都有主人，不过不一定都有人住。
    今天报警的是其中一间的主人，他是一个猎户，常年居住在这里。
    因为是山林，这山头并不十分安全，加上住在这山里的就一两户，晚上除了山林间动物穿梭的响动和风声，基本不会有其他响动。
    可前几天开始，猎户旁边那一家，晚上总是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本来木屋隔音就不好，隔壁一吵就是一个晚上，猎户受不了了，就打算白天去找那家人说。
    他隔壁那屋平时没人住。
    有时候登山的上来了会住，有时是一些来山里找感觉的作家画家，住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之前谁也没发出这种响声过。
    猎户守了好几个白天，没守到人，于是换了晚上去敲门。
    门里还是有动静，可就是没有人开门。
    猎户感觉不对劲，于是报了警。
    正好最近京都有几起大型案件，重案组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于是这报警电话最后被归为了邻里纠纷，可怜的徐临沂和游丛就这么被派过来了。
    车开到木屋前的空地上，猎户已经等在了自家门前。
    徐临沂撑了伞下车，绕到驾驶座接了游丛下来，两人朝猎户走去。
    “奇了怪了，前两天动静响得山下都能听见，今儿怎么没声了。”猎户纳闷地带着徐临沂和游丛朝那户不对劲的木屋走去。
    三人来到门前，猎户道：“门锁死了，我昨天晚上拍怎么都拍不开，那动静还大，气的我不行，就想爬窗，发现窗户都钉死了。”
    猎户的话刚说完，游丛忽地抬头，碰了碰门，门……就这么开了。
    三人皆是一愣，很快他们连发愣都忘了，因为随着门的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
    木屋里黑漆漆的，但山林里有月光。
    月光照进木屋，虽然看的不清晰，但足够了，足够人看到木屋里……满足的鲜血。
    “卡。”导演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道具组关了下雨的道具。
    屋里的血都是油漆泼得，不难闻就是有些刺鼻。
    为了效果，导演组没有开大灯，木屋前黑漆漆的，站在门口往里看，红油漆胜似鲜血，非常吓人。
    门打开的瞬间肖赞就担心王耶啵了，毕竟男孩以前最怕这些东西，可那会在戏里，谁也没有动作。
    导演“卡”出来的一瞬间，肖赞瞬间担心地朝男孩看去，却发现男孩没有任何闪躲的，就那么看着屋里，眼眸淡淡的，似乎一点害怕都没有。
    这是肖赞怎么都没有想到过的男孩该有的反应，他一时间感觉喉咙被哽住，有点想问问男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的，可莫名问不出来。
    不怕黑不怕恐怖的东西了……也……算是件好事？
    可肖赞的心却莫名低落了起来。
    并非低落男孩的不再需要依靠，而是低落，这个不再需要依靠的过程，他没有亲自陪伴参与过。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剩下还有两场戏。
    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地填充屋内布景，男孩就那么站在那里，眼睛还是盯着屋里。
    因为是靠近门口的位置，不少人来回碰到男孩，可男孩就站在那，也没个动作。
    肖赞蹙了蹙眉头，上前把人往旁边拉了两步，手下的触感却叫他莫名一怔。
    男孩的胳膊，绷得很紧。
    肖赞低头看去，才发现男孩的拳头都是紧握着的，他蓦得心底涌上一个荒谬的想法，猛然抬头去看男孩的眼睛。
    那双眼睛依旧看着屋里，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神采，可仔细看过会发现，那寡淡下，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涣散和紧张。
    那种心脏抽痛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不是不怕了……是伪装得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在害怕。
    这感觉比肖赞知道王耶啵不怕黑不怕恐怖的东西了还要让他难受。
    男孩以前害怕……分明……是会表现出来，会大叫出声，会拒绝着说不要的啊。
    前些日子那种荒谬的，不可思议的念头又一次占据了肖赞的男孩。
    那种几近不可能的设想被压了又压没压住，扯得肖赞心脏像滴血一样疼。
    他想开口问问男孩为什么害怕不说出来，为什么害怕还要逼着自己去看。
    刚才那是戏里没有办法，可现在已经是戏外了，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去面对？
    可最终什么也问不出来，肖赞像是被人夺了声音，他只能凭着本能，一点一点掰开男孩握紧的拳头，而后将自己的手掌塞进去，和他十指相扣。
    男孩的手心里满是冷汗，肖赞甚至能从两人相接触的掌间感觉到男孩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在肉里嵌下的痕迹。
    从那天猛然的念头冒出到今天，这么久的一段时间，他其实最想问，又最害怕问出口得到了肯定回答的是，为什么要逼着自己那么快地成长。
    为什么？
    为谁？
    是他想多了，还是……他想的远远不够？
    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什么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肖赞抬起另一只空的手按住了王耶啵的脑袋，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发烫的手掌揉着男孩柔软的头发，出口的声音像是坏了嗓子般喑哑：“害怕就不要去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还有一句，没敢说出口的。
    我已经成长到能够保护好我自己了，也成长到，能够再护你一个。
    这些年他披荆斩棘遍体鳞伤因为麻木早已不觉疼痛，可当终于走到终点，一扭头发现原本应该走着康庄大道一路悠闲前来的男孩竟是跟着他一同披荆斩棘而来。
    他扭头，男孩就在他身旁，却同他一样遍体鳞伤，那些早已因为麻木而失了感觉的痛，在这一瞬间全数复苏了过来。
    王耶啵，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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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啦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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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