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队形

    操场西面，从南向北第三个篮球架正对着的树荫里，人已经站齐了。
    跑道上已经有在跑着的班了，顶着大太阳，嬉笑打闹队形闲散。
    肖奖就从这个热闹又让风吹得极乱的午后，作为所有人投去目光的中心横穿了整个操场。而快到的时候，已经在减速、缓气。
    就他过来的时候气定神闲精神奕奕的状态来看，似乎刚才工作的只有两条“弹簧”大长腿。
    “卧槽，你飞人儿啊！”在前面盯着的李东鹏简直跟看了现场比赛一样，“嗖”的冲过去一把勒住肖奖，在他背上捶了起来，“你不拿第一我特么名字倒着写！”
    说完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肖奖擂了一下李东鹏的背，说了句“谢谢吉言”，迈步走向了队伍。
    说不忐忑是假的。不过，别看平时低调惯了，还曾在成绩方面被磨平过棱角，但对于从小到大干什么通什么的肖奖来说，他的字典里还没有“我不行”三个字。
    哨声一响，肖奖在队伍正前方一站，“稍息。”
    他这一声后，李东鹏也赶紧归了队。
    肖奖随即转到对于左侧看了看各排间距，“立——正。”
    “谢谢大家捧场啊。”
    肖奖个子够高，还是微仰着脸以看清整体排布，在脑子里构思着队形重整的事。
    “我不是第一次喊号，不过是第一次吹哨，一会我会看咱们所有人的脚，尽量把哨声给到最大，要是有踩错的，第一时间调整，单脚蹦一下试试，不能因为一个人带乱你们这一列。有鞋带开的出队系鞋带，不然容易出危险。现在我稍微调整一下每个人的位置。”
    肖奖的话盖过了一切议论声，而这么朗的声音，秒获了一波怀孕粉。
    “妈呀，我化了。”
    “啊——我嫉妒，好看小哥哥都跟好看小哥哥在一起了。”
    “完了完了我对声音好听的没抵抗力。”
    “你想抢人爹爹帮你啊。”
    “滚，盼我早死直说。”
    大一上半年，就二班给肖奖写过情书或发过表白墙的女生也有不下十个，现在所有人都庆幸，没当面逮着过这位，不然得多尴尬。
    肖奖没进队伍，在队侧伸胳膊指示着。
    笮铭不紧不慢走了过来，一拍他的肩，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明明没贴的很近，队伍里的纪律又不成了。
    远远的，带着白色棒球帽身高直逼一米八的女体育老师往这边走了过来，喊道：“你们班赶集呢！”
    刚刚体育老师开会，这才结束。
    “稍息——”
    肖奖喊了一声，整个班也配合地静了下来。
    “你们班排好队了？”张静问。
    “报告，排好了。应到六十五人，实到六十五人，一人腿伤不能跑步。”
    “嗯。”张静从前往后走了一遍，边看边点头，“行，别的班烂——七——八糟就跑起来了，你——们班……旗手也找好了是吗？”
    张静说话带着点鼻音，只有拉长某个字才能盖盖，而让人听着还挺有意思。这会，视线落在笮铭身上问。
    “嗯，老师，我是。”
    笮铭身板本来就直，一米八五的身高在班里也算前几了，主要是形象好，让人一瞅，没有不说声“漂亮”的。
    刚才他跟肖奖说的就是这个事，路过开会队伍的时候听见的。
    他们班得两个旗手，个头要差不多的，一个举班旗一个举校旗。这是年级第一班的优待，到时候他们就是跑在最前面的队伍。
    “还有一个呢？”张静回过头问肖奖。
    心里多少有点懵，但没问出来。
    他们班俩校草学霸这又突然挑大梁了？全方面发展，阔以啊。
    “我行吗老师？”肖奖笑道。
    “你？你不体委吗？”
    “老师我们班体委那呢，腿伤了，但过两天就能好，我就是临时带带。”说着，肖奖过去往笮铭身边一站，“我俩差不多高吧？”
    肖奖一八六过了，不过跟笮铭站一块倒是看着差不多。
    “行。”
    这次张静答应的过于利索了，班里顿了一下才悄悄炸了锅。
    “我去，这俩人当众秀啊。”
    “大静静也吃他们糖哈哈哈我太爱大静静了。”
    “静姐！静姐！”
    “静静——”
    队伍里无论男女几乎都嚷了起来。
    张静一搓鼻头偏头一乐，这个酷劲又引发了一阵哄。
    她才二十三，刚来学校一年，也是能跟年轻人玩到一起的年纪，加上比较新潮的思想，跟大伙打成一片就更没的说了。
    张静刚想说“行了行了”，结果突然有了打破队形的。
    “奖铭！”
    有仨姐妹商量好数“一二三”喊了出来，于是立马有激动跟拍的。
    “奖铭！”
    “铭奖！”/奖铭！”
    第三声另一派就不干了，更是有个女生拉着嗓子用自己的调调唱了一句：“谁逆我铭牌——”
    “铭奖——”
    “奖铭！”/“铭奖！”
    这里面就没男生什么事了，因为笮铭跟肖奖跟班里处的不错，倒是没有人表现出反感或恶意嘀咕，但明面就没人参与了，毕竟，站哪边都找架打，玩笑也算了，主要是，大伙都瞅李东鹏，而这位也是实在不敢说话——
    他又不傻。
    李东鹏心说：瞅老子干嘛？妈蛋，哪个我也惹不起。
    “停，停，姐们儿哥哥们，吁——”张静赶紧打手势挤眼睛，“吁——停！”
    “教学事故，教学事故，吁……嘿，有什么事私下说，私下说。”张静总算把大家喊停了，觉得有点不妥，又回头拉长声音小声交代了一句：“私下别打架。”
    “哈哈哈……”
    一班人一起笑了一会。
    “跑——步，走！”
    本来进度已经慢了，肖奖就适时打断了大家，整队出发了。
    队伍保持队形跑着，直接开到了运动会规定的路线上。每个人步伐一致，有那么一阵，大家跑上了瘾，简直跟部队跑操一样，声音“哐哐哐”这个带劲劲就甭提了。
    “1——2——3——4——”
    肖奖喊出了拍子，两步一拍。
    以前他们班没喊过号，他喊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应，而话音刚落，全班人整齐的大喊了出来。
    “1——2——3……”
    在这么些人的声音里，他还是本能捕捉了男朋友的。
    笮铭在班级前面带着跑，肖奖开始光顾着看腿吹哨，差点忘了这还一领航员呢。
    而这一走神，干脆忘了下面想喊什么。
    啧，报应。
    肖奖脑子极速转动着，在全班人的声音落下去后又带着喊起了一步一拍的口号：
    “二班群雄——虎啸龙腾——”
    “二班群雄——虎啸龙腾——”要说刚才还有拖着长音撒欢的，而这两声口号简直霸气刚硬又响亮好听地响震了整个操场。
    “所向披靡，谁与争锋——”肖奖这声的尾音哑了嗓，是故意的。
    论一个学配音的聪明人如何利用技巧燃翻天。
    “所向披靡，谁与争锋——”
    全操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这个班脚下的步伐更稳，更利落，更有气势，更不容抗拒。
    那种令人震撼到想哭，激动到想要大声呐喊的冲动充斥在每个人心里。
    这个队伍像龙，像虎，奔啸而来，又规矩整齐的让人敬畏。
    “二班第一，二班必胜——”
    痛快！
    肖奖还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放开过，这么眼睛湿润过。
    “二班第一，二班必胜——”
    ……
    整个下午，二班都精神又认真的出奇，连以找茬为一向做派的语文林老师也都没挑出这个班一点毛病来。
    最后一节英语课临下课五分钟，祝芜华直接退了场，把教室都交给了这个班，暗示他们可以自由发挥。
    祝芜华跟吴大海站在走廊里，悄悄透过后门的玻璃向里看。
    就见李东鹏没等程彪站起来就从他后面蹦了出去，两步跑到讲台前，拿着粉笔就要落在黑板上，又突然一回头：“靠！我字丑，你们谁来？”
    底下大伙善意一笑，有人喊学委，笮铭没渗着，也两步奔到了台前拿起粉笔掰了一截，在黑板书刷刷刷落了几个大字：
    “二班牛B！”
    “二班起飞！”
    “二班第一！”
    “二班秀啊！”
    每写一个字全班人都在齐喊。
    最后一笔写完，笮铭潇洒地把恰好要磨没的粉笔头甩出了手，转身举拳：
    “二班必胜！”
    讲桌旁的李东鹏也跟着举拳，全班人都站了起来，快速一起赶齐了节奏。
    “二班必胜！”
    ……
    “铭哥，奖哥，去哪啊——”
    “去哪啊铭哥？”
    出了校门，一群骑车的追了上来。
    “回家啊。”笮铭吹了下让风撩着的刘海，拨了拨车铃铛。
    “哦——”以黄浩楠为首，几个大男生一起拉长了声音。
    “加油加油加油！”坐宋泽鑫车后座的王骁大喊了三声。
    “必胜！”田中易一胳膊向了天。
    “必生必生必生——”安志飞打了个响鼻，顿时带乱了队形。
    金天：“必生——”
    田中易：“必生——”
    吕乔：“铭哥百年好合——”
    黄浩楠：“百年好合！”
    “人家一人儿百年好合？”王骁反驳道。
    吕乔立马改口，又怕惹着谁的脾气，机灵道：“你俩，你俩百年好合——”
    “谢谢。”
    笮铭挥着手，肖奖也跟着回了声：
    “谢谢——”
    算当众出柜了吗。
    今天过得有点迷啊。
    ……
    回了家，就他们俩。肖建国去了朋友家合计合伙开店的事。
    肖奖跟笮铭一起做了饭，边吃边闹边合计十月一应该干什么。
    写完了今天的作业，学了两个小时的配音课，已经晚上十点了。
    肖奖先洗了澡，两个人都抓紧空下来的时间做着稿子。
    笮铭洗好了，边穿睡袍边走了出来。
    肖奖正在客厅沙发上靠着，用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作着图，就为了等男朋友出来。
    “早睡吧。”笮铭脸上含着笑，比较精神，刚洗了澡，但也浑身都热。
    “嗯？”肖奖一歪头，嘴角扬着，问：“什么？”
    “没听见？”笮铭挑了挑眉，走过去接过肖奖手里的电脑放在了茶几上，随即单腿一曲跪在了沙发上，整个人身体前倾下俯。
    “嗯，没有。”
    肖奖下唇一扁，手臂一在头侧一撑，白皙的胳膊贴着脸颊，顿时染了一幅清软。
    笮铭唇角一扯，伸手拉了一下肖奖的脸蛋，随即俯下了身。
    客厅开了空调，肖奖身上很凉快，搂着很舒服，亲着也甘甜。
    “奖励我，公主抱。”
    笮铭起身的时候，肖奖一条大长腿踹上了天，一条胳膊平行着，手指比了把枪。
    “呦。”
    笮铭作势要弯腰，肖奖一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诶？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呵……”
    笮铭就逗逗他，奖励当然不能打折，于是站直了身。
    “嗯，来吧。”
    肖奖没穿鞋，蹦到了地上，靠近了徐徐问：“这么宠我？”
    “啊，要来快点。”笮铭斜眼看了看地，“穿上鞋，我怕你摔死我。”
    “哦……”肖奖把手放在笮铭腰上，突然改抓。
    “靠……”
    笮铭吃痒一弯腰，没等发作，肖奖的手臂就强行从他胳膊之间拨了过去，懒腰一抱给扛在了肩上。
    “吭……”笮铭闷哼了一声，一把抓在了往卧室走的这位的后颈上，“你他么能再损点吗？”
    腰上系着的带子一搓就开，就现在肩膀也滑了出来，很有被抢入洞房的既视感。
    擦。
    脸皮是什么东西，今日份，稀碎。
    “文明点。”
    “文明你大爷！”意识到马上到床了，笮铭一膝盖抵在了肖奖右胸口，“你要敢扔——”
    “我不扔。”
    对方很正直又诚实地把他安安稳稳放在了床上，然而没等留个空缓缓就扑了上去。
    “停！”笮铭一巴掌捂在了肖奖嘴巴上，往后撑着床挪了两下。
    “xxx？”
    肖奖喉咙里滚了三个字：怎么了？
    “悠着点。”笮铭本来打算把腿抽出去翻身做主，奈何试了试，让身上这位压死了，没可能，于是就不露这个怯了，转而唇角一勾，邪魅感顺着眼角眉梢跟肩颈的线条刺激着对方的神经。“他们今天说，必生。”
    “噗……”
    这什么冷笑话。
    然而他还笑了。
    肖奖拨开笮铭的手，抱上了他的腰，“放心，我负责。”
    “滚——要生也你生。”
    笮铭膝盖没走心的一抬，就听见床“咯吱”了一下。
    “啧，我——不是故意的。”这位立马把腿撤了回来。
    肖奖瞪着他的眼神已经恨不能吃人了。
    对方跪在床上的膝盖交替着狠狠压了压床垫，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听在耳朵里却愈发的不纯洁。
    “今天能生八胎，试试吗？”
    带着薄荷味的荷尔蒙气息喷薄在耳际，呼吸声交织着，像刚赛了短跑。
    “不试，理智，节约国家资源。”
    “Ci……”肖奖心说，在床上咱能别这么幽默吗。
    “你想来就来，我没意见。”笮铭突然笑着说。
    “啧……”
    肖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到时候，十六胎。”
    随即身子一偏，侧卧在了笮铭旁边，胳膊一揽。
    “一百零八胎都不管你。”笮铭笑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笮铭抱着肖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人一半。”
    “呵……够了，喂，这里是福禄巷11号，有两名患者等待二院的接收。”肖奖做了个话筒的手势放在耳边耍起了宝。
    “哎，”笮铭边乐边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问：“你是不是，下去了？”
    “嗯？”肖奖一扭头：“你说呢？”
    “你试试啊！”说着，这位翻身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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