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钩

    下午最后一节课安排了自习。
    作业在课间其实就干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本来约好了一起刷卷子，结果还没上课就文艺委江恬恬给张罗了出去。
    “哎，两条鱼，学校给你们配舞团了，男女都有，挺靓的，有老师给指导，一会你们配合一下。”
    “是两头鱼。”
    肖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纠正了一句。
    “行——都一样啦。”江恬恬用宣传报叠成的扇子呼扇着，时不时四下看一看，多少有些焦灼。
    “哎，宋泽鑫！”
    “啊？”宋泽鑫刚从楼梯口露面，让江恬恬一嗓子吓了一跳。
    “走走走去排练。”江恬恬当先往前走。
    “啊？我今天没带笛子啊。”
    “嘿——完蛋玩意儿。”
    江恬恬刚一皱眉，肖奖接了一句：“学校乐器室有，把身份证压那就能借。”
    “听见了吗？借完去礼堂找我们。”
    “嗯好。”宋泽鑫踩着上课铃的尾巴跟野完回来的几个人一起挤进了教室。
    江恬恬把目光收回来，走在最前面下了楼。
    “哎，他们俩……”
    笮铭手背着，微微侧身跟肖奖说话。
    “他们俩没事儿。”
    “嗯？”
    “是不是你谈个恋爱就觉得全天下都恋爱啊？”肖奖好笑地看着他。
    “嘿你介人——“
    “买人还买不着，你还借人。”
    “靠，用我话怼我？”笮铭用肩头撞了肖奖一下。
    “你们俩干嘛呢？”江恬恬正好回过头，皱着眉问了一句。
    这是个长得挺甜美，行事作风又御又飒的女生，这会这么个表情，让人觉得莫名有趣。
    笮铭笑了一下，偏过眼神看向肖奖，而这位居然正在盯着他看。
    “怎么了？”
    肖奖一勾唇角：“她是我初中同学。”
    “哦。然后呢？”
    “然后她对学习好的男生毫无抵抗力。”
    “嗯。”笮铭歪着脑袋瞥着他，“你想说什么？”
    “她刚才以每五秒一次的频率瞟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嗯？没有吧？”
    笮铭的嘴角扬了起来，觉得男朋友吃飞醋的样子真是傲娇又可爱。
    “你还笑，姓笮的，平时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带听的。”
    “嗯？说什么？”
    “说你养着小白脸圈粉，放长线钓大鱼——有不少痴心小姑娘等着机会逮你呢。”
    肖奖胳膊一揣，看着他似笑非笑：“不信，你看明天——”
    “切儿。”
    笮铭心说，这又不是你给我找情敌的时候了。
    “今晚回去刷题，刷到你睡着为止。”
    “嗯？”肖奖愣了一下。
    这位这脑回路跳这么快？
    “你说你还是我？”
    “我说咱俩。”笮铭突然伸出了握着拳的左手，小拇指一竖。
    “干嘛？”肖奖上下看了看他。
    “我们的努力还不够，这月底考试目标，我争取拉年级第二五十分，你呢？”笮铭冲他抬起了下巴。
    肖奖弯起了唇角，伸出右手勾住了笮铭的小指。
    “班级，第十。”
    笮铭一笑：“行。”
    两个人的拇指碰到了一起。
    学校的礼堂是正规中阔带二层的大礼堂，虽然不是头一次来，笮铭还是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哎，你们学校的礼堂够讲就的，绝对是……”
    “咱们学校最好的地方。”肖奖接过了笮铭的话，“哥，你得改，别一口一个我们学校。”
    “嗯。”从后台进去的时候，笮铭往旁边瞟了一圈，突然伸手揽住了肖奖的腰，嘴唇在他耳朵上碰了一下。
    “你说的对，毕竟，你的就是我的。”
    “啧，别勾火啊，有监控。”
    “哼。”
    笮铭刚把手收回去，早就过来的李东鹏从里面迎了出来。
    “哎铭哥，你俩又上头条了。”李东鹏笑嘻嘻把手机往前一递。
    刚才两个人在出教学楼的时候拉钩的图片已经在全校传开了，正脸的，侧脸的，相视而笑的，邪魅勾唇的，0.1秒一张？
    各种批图表情包简直绚瞎人眼。
    “So--scary——”肖奖“啧”了一声。
    “嗯，是呗，我都怀疑有狗崽专门盯你俩了。”李东鹏一乐，收回了手机，“哎，评论不给你俩看了，喜欢扒拉回去自个儿研究去。下赌注的有的是，挺有意思的。”
    “嗯？赌什么？”笮铭笑问。
    “赌你俩顶级校草明天能不能官宣啊，还有就是明天表白能有多大胜算。”李东鹏解释说。
    “都真闲得慌。”肖奖吐槽了一句。“赌注是什么？”
    “嗐，那么些人，怎么赌都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没细看，应该有什么卤蛋巧克力炸鸡圣代……”李东鹏掰着手指头就数上了。
    “说什么呢！”
    关小艺突然从他身后就窜了出来。
    “呼——吓死了……你下次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吗我的小祖宗。”
    “切，把刚才你说的东西都请我一遍我就考虑考虑。”
    “呃……”
    “男朋友，我也饿了。”肖奖贼兮兮凑了过去，伸手挠了下笮铭的小腹。
    “憋动手动脚的。”笮铭皱了下眉，接着凑过去说了一句：“回去我给你做啊。”
    说完，这位没忍住，突然自己就笑了起来。
    “哼，”肖奖摆了摆手，“没有爱了。”
    “你做饭太让人感动了。”
    “嗯？”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等着所谓的舞团过来。
    “装什么装，”肖奖抡了他一胳膊，“你的手艺，简直催人泪下。我都佛了，你不是学什么会什么吗？”
    “那——可能是上边嫉妒我手长得好看，不让我会做饭呗。”笮铭伸出手徐徐在两个人面前晃了晃。
    “吼，你要点脸。”
    “哎你俩在这哪？找你们半天。”江恬恬从外边走了过来，“走了走了，去台下讲。”
    笮铭站起身刚要迈步，肖奖从身后懒懒地说了一句：“拉我——腿麻了。”
    “啧，你多大人了，这么费劲。”江恬恬回过头看着肖奖皱着眉说。
    肖奖脸上挂着笑没说话，瞅着笮铭。
    笮铭哼了口气，伸过手把这位拽了起来。
    直到出了休息室，两个人握着的手才松开。
    舞台下面有一大片空地毕竟台子只有一个，正规排练一个时间段只能装一个节目。
    学校给他们配备的舞团一共十个人，五对组合，前面两对是男女搭配，后面三对是男男搭配。
    “呵，有意思，学校哪个老师出的主意？”肖奖小声跟笮铭说。
    笮铭一笑：“你问问去？”
    “不去。”
    “诶你们俩是《两头鱼》的演唱者吧？”
    不知道从哪过来一个老师突然问了他们一句。
    “春回物暖，遐唱心欢。点尾筑云，乘风向前。这词儿，谁写的，啊？”
    “我。”肖奖笑了笑。
    人吧，就是奇怪，每每去看自己以前的作品总是抱着挑剔的心态，就拿他现在来说，其实并不满意这首歌。
    不过，两头鱼是真的甜啊，就冲这个歌名，就冲跟男朋友一块演出，他也没那么计较了，毕竟当时是他脑子一热非得选这首。
    “小伙子，挺棒的。”穿着灰色体恤的老师说起话来挺有老艺术家的风范，冲着肖奖伸了伸大拇指。
    “有没有想过往艺术这方面发展发展啊？”
    肖奖一乐：“这个就是爱好，我爱好太多了，要都发展根本顾不过来，所以还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更何况他现在想一门心思跟男朋友考名牌，本来他对于把爱好变成职业就没多大快感，心目中也没有喜欢的工作，也就是可以叫做“梦想”的东西。
    所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想要跟笮铭考同一个专业。
    “嗯。”老师点了点头，“曲子作的也不错，哦对了，我是这次的编曲，涂书名。”
    “涂老师好。”
    “涂老师好。”
    “嗯，走，我跟你们讲讲。你们编的那个跃背的动作还不错。”
    笮铭看了肖奖一眼。
    “搬腿那个动作也留着。你们够搞怪的啊。”涂老师回过头看着他们笑着说。
    笮铭直接噎住了，剜了一脸坏笑的“始作俑者”一眼。
    这动作还留着？
    肖奖瞪了回去，那意思：老师说的，看我干嘛？
    第一次排练，除了伴舞的有人表现的不太自在之外，整体上还算可以。
    来来回回台上台下走了几次，整个团队已经配合的比较默契了。
    “散场。”
    肖奖在笮铭肩膀一拍，乐呵着往外走。
    “哎。”笮铭在肖奖胳膊上弹了一下。
    “怎么了？”肖奖回过头看他。
    “你，腿。”
    又蹦又跳的，怎么都不利于伤口愈合。
    刚才往他背上跃的时候，笮铭直接“旋风腿”刮过去的，没敢使劲。
    “嗐，我什么时候那么娇气，一个小口子。”肖奖伸手在笮铭手指上捏了捏。
    “我皮开肉绽的时候不照样上蹿下跳？”
    “滚。”笮铭撇了下嘴，“你就是欠儿欠儿的。”
    膝盖上脂肪少，裂那么大个口子指不定多疼了。打弯都打不了，还搁那撕扯……
    想想都替他疼。
    ……
    跟早上一样，肖奖坐在山地车上，笮铭推着他一路到了洗浴中心。
    拐到了清净的地方，两个人又连上了捆绑绳，闹着回到了肖奖家。
    晚饭吃的很简单，电饼铛煲了一袋骨肉相连，又拌了两个凉菜，三个人在前院客厅吹着空调吃了顿饭。
    期间肖奖跟肖建国介绍了他们这几天的学习情况和学校活动，肖建国听的不亦乐乎，时不时问上两句，不过就算是专门问笮铭的，也几乎是肖奖接过了话茬。
    笮铭全程没怎么说话。
    他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真实一面亮给人看，不代表他习惯伪装。
    心里有事，就是心里有事，完全不会“委婉”地掩饰。
    而他这一点，肖奖却格外的喜欢。
    “铭哥。”
    进了自己屋，笮铭一转身，肖奖已经把门锁插上了。
    “啧，你打算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
    肖奖过去就要伸胳膊，笮铭一闪身，离开了他几步远。
    “我是问，你一会还出这个门吗？”
    “不出啊，我出去干嘛。”肖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从书包里往外拿习题集。
    必刷365，全科金卷，考神模拟……“哎，我没带全能解析，一会不会的给我讲讲。”
    “嗯……”
    天黑的越来越晚，直到晚上八点，从窗户往外看还是能看见暗青色天幕中的一抹酡红。
    从七点到现在，肖奖已经刷完了一套数学，正死抠一道物理大题。
    “高一的数理化，其实没什么东西。”
    笮铭在旁边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肖奖胳膊往桌子上一撑，歪着脑袋看着他，“那我就是不会，怎么破？”
    “你是基础没打好。这三科你也就数学还可以，那也是因为你从小就学数学，有一套接受数学知识的体系，加上你原来成绩好，所以从你好好补习练题以来数学是进步最大的。”
    笮铭把肖奖刚做的数学卷子用红笔勾了勾，递给了他。
    “物理也不难，就是你基础没打好，你别光依赖模板，回头我从头带你捋几遍。”
    “嗯。”
    “高一化学就更没啥了，理科里化学又有意思还简单。我之前学的就是化学奥赛。”
    “哇塞，奥赛生啊？”
    “嗯，喜欢化学才去的，不过后续就没多大心思了。现在彭阳还在里面。”
    肖奖坐直了，挺有兴致地问他，“你俩是在那建立的革命友谊呗？”
    “不是，我跟他建立友谊是在分文理之前，我跟他睡，过同床。”
    刚说完笮铭差点想扇自己一嘴巴。
    没事儿打什么磕巴？
    “嘛意思？”肖奖一眯眼睛，扯着嘴角一笑。
    “就是住宿，条件艰苦，我跟他的床是挨着的，叫同床。”
    肖奖轻哼了一声：“那你们都是睡过一张床的人了，怎么他来你这你让他睡地上？”
    “呸，什么叫睡过一张床，那是两张。”
    “他跟你睡同床我嫉妒了。”
    “呵……”笮铭偏过头看着他，“我保证，住宿的时候，就连睡衣我都是在厕所换的，我这人很怪，你幻想不来。”
    “什么时候睡觉？”
    “啊？”
    肖奖突然问了一句，笮铭让他雷了一下。
    “我说的大白话，你听不懂吗？”
    “学习吧你。”笮铭胡啦了一下头发，提笔继续刷自己的题去了。
    肖奖撇了撇嘴，看着暮色的余光里男朋友的剪影出了神。
    “哎，你在我边上，说实话，我都不想学习了。”
    “那干一架再学！”
    肖奖还没反应过来，笮铭二话不说，站起身一把捞过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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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再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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