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太阳

    那头萧白愣了愣，眼皮往上一翻：“哥，你今年多大了。”
    明知故问就是套路……
    肖奖咳嗽了一声：“我呢，刚才开玩笑的，哥哥没早恋。”
    “哈哈，我其实也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当我给你介绍对象啊，人家Allison都24了，估计等不起你。”
    “呵……”肖奖抽了抽嘴角。
    “我就单纯的想让你认识一下，以后照着这个标准找，别找那些奇奇怪怪斤斤计较的女人哦，娶错人有你后悔的。”
    肖奖噗的一下就乐了，眼神瞟了笮铭一眼，心里说了句：放心，我压根找的也不是女人。
    “哎哥，我我先挂了啊，Allison回来了。”
    “嗯。”想起来什么，肖奖刚要说话，“哎……”
    电话那头就断了。
    他想说……
    下次能不能换个点儿？
    一如当初，夜里，两点半。
    手机一扔，关灯睡觉。
    本来整个人都泡在收获男朋友的甜爽里，就算什么也不干，这么待着也挺舒心。不过一想起来这家伙就在自己旁边，直接睡也太浪费资源了。
    “诶，男朋友。”肖奖搂了过去。
    “干嘛？”
    肖奖把左臂从他脖子底下穿了过去，“抱着睡。”
    “唉，怎么又你抱我啊？”笮铭一扭身直接把那条胳膊丢了出去。
    “啧……完了，这么快就感情破裂了，哎……不给抱拉倒，我抱被子一样睡。”
    这位说着，直接翻了个身，还把双人被揪了过去了一大半抱在了自己怀里。
    “靠。”
    笮铭伸胳膊勒住了肖奖的脖子，往自己这边狠狠一带，声音从牙缝里飘出来，“你说什么？”
    而肖奖除了刚被勒住的时候，嗓子里噎住一样发出了一个音节，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肖奖？”
    笮铭赶紧撒了手，噌的坐了起来，一种惶恐从心底向四肢百骸蔓延了开来。
    他听过一个故事，婚礼上，新郎狂吻新娘，吻到颈动脉窦上，导致新娘当场死亡。
    “肖奖。”笮铭轻又急促地喊了一声，伸手探向了他的脖子。
    空调还在吹着，肖奖的脖子凉凉的，摸索着，终于探到一个地方，手指传来阵麻感——是脉搏。
    “肖奖。”笮铭又叫了他一声，贴近了他的脸，“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应，笮铭几乎没脉了，翻身就要去拿手机打120。
    “呵……”
    “铭哥，我是不是比你演技高多了。”肖奖伸手揽了过去。
    “拿开！”
    笮铭甩开了他的胳膊，翻身下了床。
    “你去哪？”
    肖奖啪的打开了灯，没顾得上穿鞋，在笮铭拧动门锁的瞬间从背后抱住了他。
    “哥，我错了，对不起。”
    沉默了一会，笮铭转身按住了肖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开了口：
    “你跟我谈恋爱是认真的吗？如果就是玩玩……”
    “是认真的！”
    肖奖伸手揽住了笮铭的肩膀，让两个人靠近了些。
    “铭哥，我刚才真的就是开玩笑的，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人吧……哎呀我真没别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一时想恶作剧一把……啧，也不是那么回事，我真……”
    没说完的颠三倒四的话全被吞进了肚子里，淹没在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汹涌之中。
    笮铭边吻边试着向下探了探，揽住了肖奖的大腿往起抬。
    最后把人抱到了床上又压在了下面。
    “暑假我也打算去报个健身教练，APP演示的那种。”
    “呵。”肖奖伸了个大拇指点在了笮铭手工刀精雕过似的鼻尖上。
    “肖奖。”
    “嗯。”
    “我刚才也不是故意的，态度不好，我也跟你道个歉。”
    肖奖没说话，把笮铭的脸拉进了，跟他额头贴在了一起。
    “本来吧，这事儿也是我开的头，我先骗你的。”
    “但你刚才差点给我吓出心脏病。”
    “我还想活呢。”
    “你能不能安安全全的。”
    “我禁不起吓。”
    笮铭没成想，有一天，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源于对一个人的担忧。
    担忧这个随性的人会在濒死的时候选择放弃挣扎。
    担忧这个不讲究的人会在不断折腾的过程中损害自己的身体。
    更担忧自己会成为那个给他带来不良后果，甚至耽误他一辈子的人。
    “铭哥，我跟你保证，我会一直健健康康，珍惜生命。”肖奖眼睛弯着，笑得很好看。
    “你丫的。”笮铭咬住了他的唇。
    “铭哥，518快乐。”肖奖不方便开口，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笮铭还是不松嘴，两个人只好大眼瞪小眼。
    直到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笮铭这才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了旁边。
    “靠，停电了？”
    空调的灯也没了。
    “啊。”肖奖无奈地伸手摸了摸，下嘴唇上多了一圈挺深的牙印。
    “哎，518什么意思，肯定不是‘我要发’这么简单吧？”笮铭回过头看着他，“我刚才没想出来。”
    “卧槽，合着你就因为没想出来，就一直叼着我啊？”肖奖幽怨地瞪了回去。
    “噗……呵，叼着你？你瞅你用的这词儿。”笮铭在他身边平躺了下来。
    “也不全是，你挺好吃的，又不能吃——所以就只能忍痛随便解解馋。”
    “忍痛……”肖奖没忍住，哭笑不得，“谁痛啊哥？你有没有搞错？”
    “没有搞——错——”
    “操……”
    肖奖闭着眼睛乐了会，扭过身在笮铭嘴唇上亲了一口。
    “哥，518就是两个510，也就是‘我要你’，两个0是比心的意思，重复两次510，就是想让你成为我的惟一。”
    “嚯，”笮铭伸手在肖奖脸上划了一下，勾起了他的下巴，“你可以啊，都跟谁学的，成天不学好。”
    “无师自通。”肖奖说着一抓笮铭那只手翻身坐了起来，往他身上一跨，“噌”的撩起了他的上衣。
    “操，干什么？”笮铭另一只手扣住了肖奖的手腕。
    肖奖一眯眼，反手锁了回去往边上一压。
    “我都说了，510，510。”
    “切，未成年，别闹了。”笮铭一曲腿，顶了上去。
    动作僵了两秒。
    “姓笮的你可真照顾我——”
    劲儿不大也不小。
    “去滚滚滚。”反应过来，笮铭赶紧把腿收了回去。
    “我刚才就开个玩笑。”肖奖白了他一眼，松开手，翻身跳下了床，“我去冲凉，你去吗？”
    笮铭把上衣放下来掸着，尽量让凉风往里灌，“去也不跟你一起。”
    肖奖打开门出去了。过了一会，这家伙一扒门，满脸的遗憾。
    “铭哥，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没水了。”不用说就知道，没电的话，水泵大概也不能工作。
    “你热吗？”
    这位贼兮兮问了他一句。
    笮铭一勾嘴角，“热，要脱吗？”
    “呵……我已经光了！”
    这家伙一推门，十分酷爽的走了进来。“Surprise吗？”
    “作死晚期——”笮铭一把撸掉了上衣，过去“嘭”的推上门，手往墙上一撑就吻了过去。
    ……
    “还抱吗？”
    两个人肚子上各盖了一角被子，中间留了一道“沟”。
    “抱个屁。”肖奖翻了个身，拿着大圆扇子呼扇着。
    “呵……你家这扇子挺带劲啊？”笮铭看着手里面积大呼力强的家伙，感觉挺稀奇。
    “没见过吧，像你这种只会吹空调的……”肖奖噎了一下，“你没见过的多了，我小时候，过得可快乐了，以后都带你体验体验。”
    “嗯。”笮铭唇角弯着，往肖奖那边一挪，伸手从背后搂住了他。
    “热啊哥——”
    “我爱你。”
    肖奖没敢动，整个人都有点傻。“啊……”
    笮铭在他耳朵边上，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我感觉遇上你，是我十几年来最明媚的日子。”
    “你念诗呢？”肖奖笑了笑。
    “不是。”笮铭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
    “其实小时候，我就没朋友。跟很多人玩不到一块。”
    “总一个人待着，就胡思乱想。”
    “我总觉得，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反正我也没妈，谁知道我从哪蹦出来的。”
    “我经常跟所谓的发小们出去疯，每次都被批的狗血淋头。”
    “我一直招黑，走到哪得罪到哪，小学跟初中，我就是无冕之霸。经常被叫家长。”
    “啊？你还叫过家长呢？”肖奖转了个身，也搂住了他。
    “嗯，经常被举报欺负同学，连把人吓哭这种事都能被传成佳话。”
    “呵……哈哈哈，把人吓哭？”
    “所以啊，小学毕业的时候校长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我可是黑名单榜首人物。”
    笮铭的眼睛亮亮的，肖奖从里面看到了太多东西。忧郁，孤独，苍凉，都是他的印记。可在肖奖心里，他看到的，都是纯净，都是可爱。
    “我爱你。”
    “我……还没说完，你就爱我了。”笮铭笑着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铭哥。”
    “你是我的深海。”
    “我想依赖你，并且保护你。”
    “经过岔路尽头，
    是风，
    拉住了我的袖口。
    它来邀我，
    走去镇子的里头。”
    “我，是街头的过客，
    而风，
    是这镇上的使者。
    想要紧随你的脚步，
    于明日踏着春意看尽这镇上的景色，
    可是你居无定所——
    风啊，
    我分不清你是明日的哪个。”
    歌声停了一会。肖奖眼睛里都是星辰，一下下闪着光。
    “铭哥，这是另两个版本的《风居住的街道》。都是我这臭屁的没事干写的打油，起码押韵了，就是不成章。”
    “我知道，你来了，而且，为我留了下来。”
    肖奖蹭了蹭笮铭脸，在他耳朵边上呢喃：
    “我爱你。”
    ……
    “真好听。”眼前有些模糊，朦胧中却觉得那其实是光。
    “肖奖，你是我的太阳。”
    笮铭学着他刚才的句式说了一句：“我想拥抱你，并且保护你。”
    “我想，站在你的阳光里。”
    “嗯。”
    肖奖往他那边蹭了蹭，“长这么大，我永远想站在阳光里。我觉得我的本质属性就是太阳。”
    “现在，你跟我一起。”
    “嗯。”笮铭笑了一下，吻了一下他的唇，“一起。”
    ……
    第二天的体育课照常，不太平的塑胶跑道上积了好几洼水。
    “哎，你们俩不应该去排练吗？”
    集体跑圈结束后，程彪从人堆里定位了他们俩，串了过来。
    “嗯哼，谁说体育课排练了？”肖奖把腿往单杠上一搭压起了腿。
    “不是，老李就去了啊。”
    “他那是盯着眼镜蛇吧。”笮铭眯了下眼睛，一股凉意透过空气肖奖都能感觉的到。
    “嗐，也不是，老李现在好像盯上跟他搭档的那个女生了，叫什么……呃……什么艺。”
    “呦，换目标了？谁啊谁啊？”肖奖乐得打个岔，不过也是真的好奇。
    程彪刚要开口，目光扫到不远处榆树底下的两抹身影，一脸姨母笑就露了出来。
    ……
    “哎，悄眯声的啊。”
    几个人挤在笮铭的镜头后面，完全没注意到，学校稽查小分队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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