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吻

    任爽乐开了花，手机也扔一边不管了，边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边绕过笮铭往两个人中间爬。
    “撒手。”笮铭咬着牙甩了他一下，肖奖得意地用舌头打了个响，松开他转过身一把抱过了小丫头。
    “没有——不是打架，你铭哥哥跟我撒谎了，我问问他。”
    “靠……”
    咿嘛带脏字了。
    笮铭狠狠瞪了肖奖一眼。事实是……他竟无言以对。
    “shā谎？”
    任爽软萌软萌的，肖奖捏了她小脸蛋一下跟她解释：“是sā——谎，撒谎就是说瞎话。”
    “哦……你说瞎话，奶奶说不能说瞎话，你知道错了没有？”任爽一双大眼睛盯着笮铭，教训得“字正腔圆”。
    “嗯……”反正撒谎确实是他不对。
    小姑娘高兴了，从肖奖怀里蹦跶下去，又抓过了手机：“那我们来做游戏吧，我们都是好孩子就能一起玩了。”
    “什么游戏？”笮铭从来没跟小女孩一起玩过，莫名觉得挺新鲜。
    没等着她的回答，任爽突然很失落的拉长声音“啊”了一声。
    “嗯？怎么了？”笮铭转到她面向的那面坐下。
    “下雨了，下雨了小爽明天就不能去幼儿园了。”任爽小嘴一噘，就差吧嗒吧嗒掉几滴眼泪了。
    呵，这觉悟。
    笮铭很想说，他最喜欢的就是下雨天，窝在房间里，他可以什么都不干，或者跟几个发小出去撒风，着个凉感个冒，第二天就不用上学了。
    正搁那神游呢，一抬眼，某人一脸明白地看着他，就差眼睛里写几个字：同感，我懂。
    略。
    笮铭冲他吐了下舌头，转过头安慰任爽。
    “没事，下不大还是能去啊，是想幼儿园的小朋友了吗？”
    “啊嗯——”不说还好，越说越不高兴。
    任爽看了看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跟“啪”“啪”往玻璃上砸的大雨点子，爬过去扯着窗帘：“下不大才怪，我都两天没去了，小洋洋两天都没吃我的水果捞了。”
    笮铭顿了下：“小——洋洋是谁啊？”
    “一个女孩，对淀粉过敏，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小爽跟她最好，总给她带她能吃的好吃的，补充营养。”肖奖看任爽气呼呼地趴在床上没有说话的意愿，直接小声给笮铭解释了。
    “哦……”笮铭多少有点纳闷。
    任爽这么好的性格，应该多少都跟李玉玲的教育有关系，可任达……
    “铭哥。”
    肖奖叫了他一声，在他旁边坐下来，小声说：“任达是李姨的侄子，十来岁的时候过继过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啊？”……他真不知道。
    过继给姑姑？
    还没来得及问点什么，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铭，小奖，还有爽爽吃饭了——”李玉玲在门外喊他们，声音里都是高兴。
    “好嘞李姨！”肖奖回了一声，看了笮铭一眼，又去招呼任爽下床。
    其实笮铭也不怎么好奇任达的事，从地上捡起任爽的小鞋子，帮她穿好后，关上灯，三个人一起出了房间。
    “洗手啊。”李玉玲笑眯眯给每个人往蒜碗里倒着饺子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哗然响着，跟不要钱一样，想想都让人心疼。
    几个闷雷过后就是山门被劈开一样的巨响了，笮铭真佩服任爽的胆子，可能也是在气头上，这位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东西，嚼得“康康”响，小嘴还不停地“叭叭”着，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按理说这么小的小朋友……他小时候就怕这种雷声，要是雨下一宿，他可能会连续几天睡不踏实做噩梦。
    四个人坐在饭桌旁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刚开始，就是李玉玲不停用公筷给仨人夹菜招呼的环节。
    “尝尝拉皮。”
    “这豆制品好啊，多吃，啊。”
    “藕夹不咸吧，你们觉得成吗？”
    笮铭实在受不了让人这么照顾，终于开了口：“外婆，你也吃你的。”
    “诶，诶，行，都吃，多吃啊铭。”
    看着李玉玲有点感动的样子，笮铭这心里边有了一种奇怪的舒坦感。
    “吃饺子啊，诶对了，我这饺子馅还成吗？小奖啊，我知道你做饭好吃，你觉得怎么样？”李玉玲满脸期待地看着肖奖。
    “嗯。”肖奖咀嚼了一口，认真点了点头，“李姨您逗我呢？就您这手艺，甩我两条街。”
    “是吗？”李玉玲乐开了花，“你这孩子，嘴甜——”
    两条街？溜须拍马……
    笮铭就觉得，还是肖奖做的饭好吃，饺子馅拌得那叫一个香，想想都馋得慌。他外婆这个馅，一般吧。
    “小铭啊，你跟小奖认识了吧？”
    “啊。”李玉玲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笮铭没反应过来。
    “嗯，认识了。”肖奖乐不滋儿应了一声。
    李玉玲笑着看着笮铭：“怎么样，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以后可以有个照应啊。”
    “嗯……”
    笮铭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的人突然接了一句：
    “不光是同学，还是邻居。”
    嘿——笮铭心说，我这没拆穿你，你自个儿戏演够了开始抖料了是吗？
    “呦，这么好啊，嗐，我这还瞎操心，怕我们小铭刚来这边没人作伴呢。”李玉玲又给肖奖往碟子里加了块藕夹，“小奖啊，昨天的事，真的麻烦你了，不过李姨不跟你来那些虚的东西，是真把你当自己孩子，你知道吧？”
    介于饭桌上还有任爽，李玉玲没把话说得太直白。
    “嗯，李姨你真客气了，我来这吃饭也不是图什么，您就是我亲姨。”
    “那我是不是得跟你叫声舅舅？”
    笮铭冷不丁来了一句，逗得任爽咯咯咯乐起来没完了。
    啧，小丫头片子，真听懂了吗就笑。
    “李姨，要不，以后我跟你喊……”肖奖憋着笑，后边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这都叫习惯了，突然想跟人家喊奶奶，人家一美丽女士能乐意吗？
    “嗯……”李玉玲琢磨了一下，“这样吧，以后，你跟小铭一起，跟我喊姥姥就成。”
    姥姥……
    笮铭有一瞬间的迟愣。
    这个称呼，好像挺接地气。
    “嗯，成，您不介意，我无所谓。小爽，以后跟我喊哥哥，不能叫叔叔了，知道了没？”肖奖看向砸吧着饮料的小丫头。
    任爽眨巴了两下眼睛，扁了扁小嘴：“知道了。”
    接着，这位突然“噗”的笑了起来，整得笮铭懵了一脸——
    这么小就戏精？不会让姓肖的给带的吧。
    “奖啊，这还有个事，得拜托你。”
    “姥姥您随便提。”肖奖放下了筷子，准备好好听。
    李玉玲乐了：“不用那么严肃，我是想，小铭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你们好好处朋友，我这心啊，才能放下来。”
    “嗯，没问题，包我身上。”肖奖哈哈一乐，笮铭瞥了他一眼，这位也斜了他一个眼神。
    收拾了碗筷，肖奖主动刷碗，笮铭让李玉玲拉到客厅沙发上坐着说话。
    “铭啊，你……是不是知道，我那个二儿子的事啊？”李玉玲把瓜子盘往他那边挪了过去。
    “嗯。没事，l……姥姥，他既然已经改过了，应该会好起来的。”笮铭“违心”安慰了一句。
    就任达那尿性，悬。
    “嗯……但愿吧。”李玉玲顿了两秒钟，“铭啊，今天雨下得怪大的，估计外边都积水了，要不你们别走了吧。”
    “啊……”
    “我是说，这有住的地方，我早就给你腾出来了，东西都全套的，要不今天你跟小奖别走了，住这也挺方便的，而且离你们学校不远，还好打车。”
    李玉玲面有期待地看着他，笮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社交障碍了？
    “那什么，任成两口子在燕南呢，任达不住这，他跟朋友租了房子，这就我跟小爽两个人。”怕笮铭有顾虑，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儿，住的开吗？”确实，外边雨挺大的，他多少对雨天打车有阴影了。
    “住的下，怎么住不下，你跟小奖住主卧，我跟小爽还住自己屋，这不就住下了吗？”李玉玲高兴起来，嗓门也高了，厨房传来两只碗碰撞的声音，兴许是让内位给听着了。
    “怎么？不想跟小奖分享你的房间？”李玉玲看出来他有顾虑，声音放低问了一句。
    “不是。”
    “害羞？”李玉玲感觉自己猜准了，笑了起来，“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分是哪个男的了。看来一会得打地铺。
    “行。”
    李玉玲从他这离开，又跑去了厨房，想都不用想，当说客去了呗。
    这老太太也是强，说话总能滴水不漏，戳到让你妥协的那个点上……哎……
    笮铭叹了口气，往主卧去了。他得先勘察勘察情况。
    ……
    简单洗了个澡，笮铭穿上了他这超贴心的外婆给他准备的黑色睡衣。
    质量不错，就是胸前这个白色小猫……雷到他了——
    下方配文：
    [我和我的小鱼干都惊呆了]
    主要是，肖奖那身，也是猫咪，跟他这图案照模一样，不过是换了个颜色而已——
    他的底色变成了他的图案色，而且一黑一白，特有点内味儿了。
    咳咳，他要谨记，这都是他外婆给他一个人买的，没别的意思。
    从浴室出来，先他一步擦洗了的肖奖已经抱着被子睡了，就留了盏床头灯。
    外面的嘈杂跟轰隆隆持续着，一刻也没停。他就站在那看着他，心里膨起了一大朵又酸又甜的棉花糖。炸开来，又像是散不掉的云，飘忽到了全身各处。
    他一向喜欢抱着被子吧。那天去他房间，他就是这样，不过，那次他心情不好，脸埋进枕头里，像一个病人，看了就让人心疼的那种。
    啧……主要还是因为长得好，不用看脸，整体条件都不错，任谁看着都……
    笮铭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我见犹怜。
    呵……不知道肖奖知道了，会不会想揍他。
    轻轻走过去，笮铭把床头灯关了，绕到他那边上了床。
    卧槽？
    他刚意识到一个问题——被子让这位抱着了，他盖什么？
    刚打算下床去柜门里找找有没有其他被子，本以为睡着了的人捏着被角一抖，跟他共享了？
    笮铭也没矫情，扯了扯被子到让他舒适的程度，翻了个身，背对着肖奖，面向了窗户。
    闭着眼睛。
    放空思绪。
    入睡趁早。
    否则得熬。
    ……
    脑子里时不时蹦出来这些个奇奇怪怪的名词，总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长。
    闪电时不时透过窗帘晃着光，他就更没法睡了。
    犹豫了一下，笮铭轻手轻脚翻了个身，面对着旁边的人。
    本来没打算看他，就看了一眼，又舍不得闭眼了。
    能这么看着他的机会，不多吧。要真就稀里糊涂睡一宿，感觉毫无意义。
    笮铭没想太多，也没有想笑的欲望，眼神定在那，看着呼吸均匀的肖奖，很想伸手去摸摸他，好确定他的存在。
    他就在他边上睡着，真的。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渴望过，能有个人这么陪着他，任何时候。
    心里正漾着无名水波，没成想，对面的人突然嘴角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睛。
    笮铭下意识闭眼，还是让人家逮了个正着。
    操。
    尴了个尬。
    “阳光一点，不行吗？”肖奖轻轻开了口。
    反正他都知道自己看他了，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笮铭想到这，睁开了眼睛。
    正想说自己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所以睡不着，肖奖一句话，直接把他劈那了。
    “接个吻吗？”
    ……
    心里扑簌簌的，笮铭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一定是打结的。
    愣了十来秒，他才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接个吻吗？”
    肖奖认真地看着他，简直一点余地都没留。
    “靠，咱俩什么关系，接个蛋的吻啊？”笮铭这心里边跳成了一团，潜存的理智逼着他选择了“不能冲动”。
    “绯闻男友啊，接吻很奇怪吗？”肖奖一脸的理所当然，心里却是跟野马脱缰了一样，又长满了荒草。
    操，疯了……
    提都提了，索性就不要脸点，不然更没面子。
    这次，只愣了两三秒，笮铭来了一句：“你可别假戏真做了啊。”
    “嗤，不可能。”肖奖正过脸看了眼天花板，“要跟也不跟你。”
    笮铭没来得及说话，肖奖一翻身，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吻了下去。
    ……
    画面似乎跟昨天在包间里的重合了，而跟在车上那次还不一样。
    呼吸压不住了。
    肖奖按着笮铭的肩膀，时不时搓着，吻得投入。
    起初笮铭是没反应的，他怕，怕自己会收不住。但当肖奖口中透着薄荷清香的味道渗入他口腔里的时候，笮铭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肖奖的舌头肆无忌惮地撩拨着他的每一处角落，跟引线一样“嘭”的点着了他漫灌全身的血液。
    笮铭一把锢紧了身上的人，勒紧，再勒紧，贴近了他全身的火。舌头也开始有了回应，吻得过猛，直到大脑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肖奖的头上。
    吻归吻，除了逐渐粗重的喘息声，两个人自始至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只要有一点，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这是两个人谁都不想的。
    终于结束的时候，肖奖咬起了笮铭的下嘴唇，有些用力。
    笮铭一只手还掐在他腰上。
    生掐啊，疼死了。
    “撒嘴……”一说话，扯着嘴唇，笮铭皱了皱眉。
    有点疼，而且嘴唇铁定破皮了。
    肖奖笑眯眯看着他，把他掐在自己腰上的手扔了下去，这才松嘴，接着一翻身从他身上下去，平躺在了他旁边。
    “你欠我的，我吻回来，不过分吧。”
    “不过分……”
    他现在没心思争执那些个东西。虽然全身都燥得慌，脑子里一清醒，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他那句：跟谁也不跟你。
    什么意思。
    没想着真跟他在一起……不过，他那句话，听着不怎么舒坦。
    他想跟谁？
    肖奖看了心不在焉的笮铭一眼，想起来笮铭说的那句：你可别假戏真做。
    他不会。
    如果只能维持跟他的这种状态一小段时间，那他觉得，以后想想也是快乐的。
    至于什么“跟谁也不跟你”，瞎扯。
    如果，真的要和一个人在一起，他只想过跟他。
    事实上，笮铭是第一个让他有这方面想法的对象，却也是他首先排除的。
    肖奖歇得差不多了，腾的坐了起来。
    “你干嘛？”笮铭喉咙有些发干。
    “去厕所。”这位下床打开柜子，从收纳箱里拿了条……内裤？接着走到拐角，侧过脸冲他勾了勾唇，“难不成你不是正常人？”
    “你……”
    成，他败了。
    他很想不承认，刚才他……那什么了。
    可就是不好意思立马去这个厕所，更别说直接拿内什么了。
    妈的，果然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人家什么都清理了，还把内裤给洗了，取了衣架晾到了阳台上，这才轮到他。
    啧，自作孽，不可活……
    前半夜，笮铭睡得挺不踏实。
    雷声太大，对于一个小时候有阴影的人来说挺难克服的。
    但凡是下雨，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翻了多少个身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挺困的，可每一个霹雳在闪光灯的引导下打过来，总能让他一阵心悸。
    突然，一只胳膊碰上他的手臂，吓了笮铭一跳。反应过来那是肖奖，笮铭没敢睁眼。
    他这次是面朝着他的，笮铭没留意——翻身都把他翻傻了。
    肖奖让自己闹腾的估计也没睡好。
    正琢磨面前的人要干什么，肖奖往他这边凑了凑，直接搂住了他。
    跟空气的不流通比起来，笮铭更能体会的是，那种让人护着的安全感。踏实，在身边的感觉，加上温和的电流从臂膀上流遍全身，过了一会，整个人总算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肖奖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眉头消了下去，抻了抻嘴唇，也跟着睡了过去。
    ……
    ※※※※※※※※※※※※※※※※※※※※
    咪咪猫在垫子上翻了个身：哈？为什么打雷的时候我没人抱。
    作者君：自己抱自己，再不成抱被纸，勾起你的小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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