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斯德的秘密

    这是在纲吉归家的前一晚。
    言默在深夜醒来，在冰箱里找到了寿司和饭团，还有两盒牛奶。
    “真是狼狈啊，这么看我还以为是木乃伊入侵呢，kufufufu~”
    “！”
    正在厨台拆包的言默反射性的拿了把刀，对着身后刺去。
    “呵，终于疯了吗？”六道骸及时后退，但还是被划破了衣服。
    “是骸啊。”言默苍白的唇瓣紧抿，转过身敞开的衣襟下是圈圈缠绕的绷带。将刀放回工具架，打开包装的他开吃。
    叮咚——
    黑漆的房屋中，门铃却被按响，与此同时手机铃响起，但手机在机关屋里，进食动作变缓的言默并不想跑这一趟。
    叮铃——
    挂断电话的留级男点起烟，再看了一眼还是漆黑的泽田宅后，夹烟吐出一口烟圈，收起手机的他离开这里。
    “是你那个忠实手下，不去见他吗？”
    “我这样没法见人。”
    “最近还真是热闹，死了不少人。”从窗口看到身影的六道骸回头，看了下言默全身的绷带，“你的精神领域更开阔了，之前可怕的龟裂修复了不少。”
    “哦。”垫了底，言默拿着钱包出门，他要去便利店觅食，在他打开门的瞬间，满是绷带的手变成正常模样，“……谢谢，”意识到六道骸帮他隐藏了绷带后，言默回身道谢，却没有看到六道骸的身影，“晚安，骸。”
    在吃空半个便利店后，言默在店员震惊的微笑下又点了十份蛋糕。
    看样子这就是饭后甜点了，这样以为的店员松了一口气，但看着被言默扫荡干净的熟食地区，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送上蛋糕就立即拉开距离。
    而言默则已经开始了娱乐模式。
    [晚上好，炎真酱~]
    [晚上好，学长。]
    只是随意试试的言默得到回应，要知道现在可是凌晨快一点。
    [还没睡吗？我可是已经起来了。]
    [嗯，被海德尔训了一顿，暂时睡不着，就在看啾酱跑滚轮。]
    言默带笑的表情僵住：[啾酱……]
    [能找回来就太好了，抱歉，我弄丢了它。]
    [朱里找到的，学长也是身不由己，啾酱没事的，现在也很有精神。]
    [图片]
    [能找回来就好。]
    解决掉蛋糕，甜食的味道缓解他的情绪，让他心情轻松许多。
    [炎真，今晚的事……]
    “今晚……”首先是手握着绷带的画面，接着是言默过于冷淡的神色晃过，“会很痛吧，”回想起那个身体，那几乎要剥离的皮，和那连片的水泡。炎真就不自觉的手抖，倒不是因为那伤势，更不是因为心中那隐晦的心绪而所产生的心疼。
    仅仅是因为，在当时他被托付的时刻，明明才刚刚遭遇了那些，言默就将虚弱的自己托付给可疑人的那份信任。想到这，炎真又想起家门口解开绷带的言默，那个时候，他是在想什么呢？会是要留下我吗？
    ‘只要把他变作自己人，就会安心了吧……’
    清冷的灯光下，这份想法不住盘旋，但言默还有很多不解的事，包括今晚对炎真的冲动也是，他真的想要他吗？如果不是，这么说出去，恐怕会造成另一个贺梅子吧。
    ‘真是可爱到令我情不自禁。’
    这是他说过的话，在那个混乱的时期，若是没有想起贺梅子的事。他一定会留下主动握上绷带的炎真，甚至还会稍微的示弱，并在之后频繁的和炎真联系，快速又自然的和他发展关系，然后、拿下。
    但是最后他还是任由司机将他带走。
    “如果小春只是之前我受气场的反向影响，那么炎真就是吊桥效应吧。危机的关头，他出现在我面前，所以即使很可疑，也还是有着一份不合时宜的迟疑，如一根稻草。”
    “那个，客人？……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思考被打断，但言默却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又点了半个便利店的食物。等离开的时候已是晨曦，迎送他的店员简直喜极而泣，然后在面对送货车时欲哭无泪。
    而现在——
    [呐，炎真。]
    [学长？]
    [我们成为笔友吧。]
    [笔友？]
    [对，你看我们现实里不常交际对吧，所以就借由便利的虚拟网络吧。]
    [好。]
    几息的抉择后，太想靠近的炎真答应。
    [那么我的小松鼠，快去睡吧。]
    [……言默学长也请继续休息，睡眠有利于伤势恢复，不要再一下子去泡消毒浴，只是看着都觉得很痛。]
    带着笑的言默发送一条语音，并拆开一支棒棒糖：好像闻到了芳甜的气味，是你吃糖了吗？能让我一起品尝吗？
    看到这的炎真脸色通红，他是不吃糖的，所以这句话里的糖指的就是甜言蜜语，可他却说想要一起品尝……
    [我，哇我先睡了！]
    “都有错别字了啊~”咬碎糖果的言默发笑，只是笑容充满悲伤，但在这深夜的就餐区却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那棕色的清澈眼眸中更是对将要逝去的自己的惋惜，还有对未来自己的彷徨，“我从未有过现在。”
    也从未有此刻清醒。
    我只是那晨曦之光，晃之即散。然后成为更加火热的光的燃料，淬炼出极致的宝物，来迎合那些人的期待。
    我只是器。
    无需拥有自我的器。
    但即使是我，在这一刻也好像拥有了自己的追求，便想贪欢一刻，慾望丛生。
    ……
    棋局结束了，言默毁掉了周朝城邦，纲吉见过了商朝城邦，大家也离开了棋盘，只有炎真还等在兵营大门口，他身边还有几个负伤的士兵，大家都沉默着。
    身缠绷带的言默回来，看见他们，便将那些棋子扔还：“违抗军令，还以死避战，全都给我去领军棍，死了几个就打几下！”
    “是，统帅。”
    几人领命离去。
    过了一会儿，言默才注意到炎真：“炎真！你还没回去吗，棋局都结束了才对。”
    “嗯，我在这里等你。”
    “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这个游戏了。”
    “呋，那就好。”
    见到言默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炎真疑惑，但看到他的绷带又了然：不想让大家知道那件事吗，还特地找了幻术师遮掩。
    “那炎真你先走吧，我去收桌子。”
    “等等，言默。”炎真抓住言默挥别的手，看着明显换了一身衣物的他问，“那个……这一路很辛苦吧，伤怎么样……”
    “……”看着炎真，言默想不出回答，只是默默抽回手，怕绷带下的魔纹显露，说不清这是严重还是好转，但无疑都是不可以被发现的异变，“嘛，毕竟是游戏啊，再辛苦能辛苦到哪里去，睡一觉就好了。”
    “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言默也快点去休息吧。”
    “再见。”
    来到主帐，言默看着手掌发呆，他的伤势在好全的同时，身上也多了奇怪的纹路，就像使魔蝴蝶上一样令人头晕目眩的纹路，但同样的，他也掌控到了一些力量使用的方式。
    比如现在……
    言默握起拳头，薄如蝉翼的冰膜覆盖在他的躯干上，形成一副轻甲。
    又比如……
    张开手掌，风开始流动，然后是大片的雪花从帐外吹入帐中，从掀开的帐帘还可以看到外面一片冰晶的景色，却没有在山崖时的寒冷，只给人视觉上的梦幻感。
    “赛斯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你自己。”人形的赛斯德现身，虽然他还在海对岸的国家，但他还是依靠使魔出现在了这里，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完全是依靠其主人自身的力量所决定，换句话说，觉醒已经开始了，首先将是力量的回归。
    “我若知道，又怎么会问你？”
    “我是说，问你自己想不想要知道。”
    理所当然会得到沉默。
    “你想要知道的话，那么我都会告诉你，但问题是……”
    接着是言默离开棋盘的虚影。
    “你想知道吗？”
    赛斯德站在营帐内，在言默走后看着出现在主位上的银色幻影：“外来者已经走了，而你出现在王帐，那么对面的王帐此时就坐着赤司征十郎的残影吧。”
    银色的幻影端坐，神色肃穆，好似下方就是参与部署正在商讨的将军，但这里只有一个幻影，还有一个不合格的恶魔。
    站在王座下方，赛斯德仰望幻影，略微复杂的心情过后，全部都成了对过往的怀念：我的力量源早已损坏，直到在醉生梦死中与你重逢，我才想起自己的身份，然后与你强制性契约，得到了你的力量源使用。
    令我意外的是，从你处获得的力量竟能让我在失去立身之本后重新使用那些能力。在之后你的重构仪式中，你又让我吞噬了你暴涨的魂力，恶魔的我因此成为魔神，还获得了新的力量源，但我还是更愿意用这份力量来稳固你我之间的契约。
    已经丢失你一次的我，可没有第二次和你重逢的机会，因为那时，我也该消失或者成为新的存在，总之不会是那个和你相遇在赛斯德的米卡利斯。
    [嗯？竟然有生魂昏睡在这里，既然老天爷赏脸给饭，那我就不客气了~啾……真是漂亮的眼睛，你的眼睛里蕴藏着宇宙的宽广，想必吃起来味道会很不错吧~]
    [轻浮。]
    [你就只想说这种话吗？睡醒后出现在这种地方也不慌张，想必你也已经有了会被吃掉的觉悟吧，既如此，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就来救济我这只快要饿死的恶魔~]
    [吃？要吃掉我吗？]
    [是哦，你想知道恶魔是怎么进食的吗？他们会含住猎物的口，然后将灵魂从他们的躯体中抽出，品味猎物的美味~]
    [我现在就是灵魂状态，你想咬一口吗？]
    [对哦，你是灵魂状态……]
    [怎么样，找到没有，恶魔进阶手册上有说我这种状态要怎么吃吗？]
    [没有……你怎么知道！]
    [荒郊野岭就你一个，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发育不全实力低微混得凄惨。]
    [呃……]
    [你是在混日子吧，若是新生恶魔可不会像你这样变成人形，那么原因就只能是这个，你是个混日子的差生。]
    [……]
    [怎么样？还要吃我吗，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脖子，你的资质就很不错，想必你的鲜血也很有特色，怎么样？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就把你这条命便宜给我吧。那么首先，我就教你这只不合格的恶魔如何进食吧……]
    [唔……！]
    那是漫长的一个深吻，还有灵魂之力的慷慨赠送，那一刻的我才感觉自己的恶魔生涯非常失败，明明是作为恶魔的始祖，结果却是被一只吸血鬼教授本领——以亲身体验。
    [这个给你，希望你以后穿的端庄点，不要这么不正经。]
    [墨兰？娴静？……以这种方式教学的你才是不正经吧。]
    [是你太差劲了，连灵魂摄取都不会。]
    [你以为是哪个才害得我这般田地啊！]
    [……不是你自己摧毁的吗？]
    [哎！]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真实。]
    [呃……]
    [很高兴不是你背叛我，虽然那时候的事对我来说已经是老黄历了，但也不妨碍我在你想起过往的同时看到你想起来的内容。]
    [原来是这样啊，那时候也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
    [嗯。]
    [瞳术，你没对我使用呢，在你失败后，我才知道这一点……]
    “虽然失去了立身之所和力量，只能厮混在恶魔的界域才能勉强维持存在，但我不会后悔那样做，”赛斯德走到王座前，执起幻影的手于手背上落下一吻，“若我是他人满足欲望的失乐园，那么你就是我所追求的失乐园。”而云泽就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净土、伊甸园。
    “就如这幻影，现于我而言都是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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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