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刀剑之行

        半年前，汛泽城。
密竹园酒舍里，来自元界各地的旅客在此歇脚。比起城内其他奢华的风月场所不同，这里大多为混迹江湖、走南闯北的江湖客聚集之地。城里大酒舍、赌场中的豪客们出手阔绰动辄下注数万晶币，这里却不过数十、上百。江湖客们虽看似潇洒，但赚得都是辛苦钱甚至是性命钱，量也与那些贵族豪商们不可比。
只见赌桌上坐一彪形大汉，他赤着膀子，腰间别着一把四尺来长的环首刀，臂膀上纹着铁刀印记。这人名唤宋恶九，乃汛泽城外门派铁刀林的大弟子。
“这牌有问题，你耍诈！”宋恶九揪起桌对面的赌客，将他一把砸在石桌上。
“九爷……冤枉啊！您若不认，这局算小人输了……”赌客吃痛地喊着，他确实没有出千。
“嗯？你这厮是在说九爷我输不起吗？找打！”宋恶九接来几巴掌下去，将这赌客抽得满嘴是血。
宋恶九的名声极丑，时常输不认账，而且他一旦要赖账，非得污蔑对手作弊不可，自要占个理。酒舍老板对他也是恼恨不已，不过铁刀林凶名在外，他一小老板也是惹不起的。
“九爷……是小人耍诈，小人该死……我这还有五百晶币，全给您赔罪了……”赌客跪地讨饶。
“念在你知错能改，我就不予追究了。”宋恶九满意地接过赌客身上的五枚大面晶币，乐呵呵地准备回桌再赌。桌上的其余赌客虽然不愿与他继续赌，但唯恐离桌惹来非常之祸，仍都咬牙坐着不动。
“九爷，小人的钱已输完，只得下次再陪您了。”
“九爷，商队到了启程的时候，我该回队了，不然班头就要骂人了……”
“九爷……”
赌客们纷纷破财消灾，故意输宋恶九几轮再寻由头离去。可宋恶九今天却一反常态，居然拉着酒舍里吃饭饮酒的客人也来赌，他已经赢了三千多晶币还不满足。不过他这回运气却差了点……
却说傅湘庭独自离开母基地后，在元界四处无心游荡，像一名古代剑客般四处游历。他得知元界有着许多江湖组织，其中也有些擅使刀剑的门派，他便在散心的同时四处寻觅，希望能够借鉴各家所长以增进自己的剑术。
“小子！你过来陪九爷玩两把！”宋恶九指着身穿黑色长衫的傅湘庭，他见此人身负刀剑却体型瘦削，肯定是某个门派中实力底下的弟子，必然知道他的威名。
傅湘庭瞥了宋恶九一眼，继续喝酒吃菜，全然无视此人。
宋恶九顿觉大失面子，他抽出刀来指着傅湘庭，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不知道九爷手里这把刀的厉害呀！”
“是吗？我看你的刀连我手里这双筷子都破不了。”傅湘庭转过身来，抬起手中的筷子，轻蔑回应。
“小子，你这是再找死！今天爷非得将斩去你一双臂膀不可！”宋恶九纵身跃起，提刀斩下，内气奔涌加之毒辣的手法使他如同出水撕咬猎物的鳄鱼般凶狠。
傅湘庭侧身一避，只见宋恶九的刀快速闪过将面前的石桌削作两半，刀气渗透到地步上滋滋作响，这一刀的威力劈死个全副武装的东雷甲士不成问题，难怪宋恶九如此嚣张，他却有那么点实力，不过对上傅湘庭就不够看了。
宋恶九没想到眼前之人的反应速度如此了得，他来不及多想提刀在起，却猛然发现手中的环首刀好像被压住了一般无法动弹，抬眼一看居然是傅湘庭使筷子夹住了刀背。
“这……你……你是何方神圣？”宋恶九手中的刀仿佛被这双筷子钳住了一般，他呆若木鸡地望着傅湘庭，眼里布满了恐惧。
傅湘庭手一使力将宋恶九的环首刀夺来，只见两条血柱喷射而出，宋恶九的双臂被斩断。傅湘庭随即将刀扔下，冷声道：“你想斩断我的臂膀，我便先你一步。”
“啊……”宋恶九痛苦地嚎叫道：“你这杀千刀的混账！我是铁刀林的大弟子……我师父是掌门铁端！他会找你寻仇的！”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当你替铁刀林向我下了战书。放心吧，不用你们寻仇，我自会去，希望你师父的刀法能够精湛些。”傅湘庭留下此话，潇洒离去。
汛泽城严禁私斗，很快得知消息的守卫们快速出城追赶傅湘庭，而傅湘庭早就化作一阵黑雾飘散，不知去往何处……
三日后，保住了性命、伤势渐稳的宋恶九被人送回了铁刀林总部。他的许多师弟们大都憎恶其为人，因此见宋恶九被削去手臂都暗自发笑。
“师父！您可要为徒儿做主啊！”宋恶九痛声哭诉道。
“哼！事情我都打听清楚了，若非大师兄不讲道义、硬要拉人赌牌，意外惹怒高手，岂会落得如此下场？罪有应得罢了。”说话之人一袭淡青长袍、背负长刀，剑眉星目、五官俊郎。此人名唤连潇，是掌门铁端的二弟子，为人正直、名声极好。
“就是，大师兄平日里专好欺负弱者，我们铁刀林的名声都要被他败光了！”连潇的妹妹连梦儿说道，她与兄长加入铁刀林后，因她生得十分漂亮动人，宋恶九时常暗地里调戏她。若不是连潇天分极高，武艺进展迅速，只怕宋恶九已经强占她了。
“闭嘴！我徒儿再有错，教训一二便可矣。为何要斩去双臂？害我九儿武功全失成个废人！传我的命令，铁刀林弟子全部出动寻找此人，我必杀之！”铁端自幼收养宋恶九，视若己出。
“师父，那贼厮说他自会寻上门找您，我看他就是故意要与咱们过不去呀！依徒儿看来，要在铁刀林入口中遍布暗器陷阱杀之，纵然他侥幸未死，也必耗尽内力，届时师父带着人一齐杀出，他必死无疑。”宋恶九想出一个恶毒的计策。
“师父，以陷阱暗器夺人性命是左派旁门所为，只怕铁刀林从此要失掉名声道义呀！”连潇、连梦儿出来劝阻。
“不必多说了，连潇、梦儿，你们两个马上带着弟子们在林子里安上针箭、陷坑和毒烟，我定要叫此人有来无回！”铁端恨恨言道，比起为最爱的徒儿复仇，门派道义又算什么呢？
连潇、连梦儿兄妹对视一眼，失望离去。他二人不敢悖逆铁端的命令，但终究觉得这样太过阴险，不是正道之人行事。思来想去，兄妹二人决定暗中守在入口处，等那人到来之时劝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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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刀林本是一处普通林地，因恒烬森林的元素渗透使得这里的林木半身呈现出铁一般坚硬的质地，可作锻造材料使用。后来铁端看中此处，杀死了盘踞此地的盗匪，开山立派创立门派铁刀林，此地也随之更名。
三日之后，傅湘庭出现在铁刀林的入口，他拖延了几天不为别事，只为托铁匠打造一柄寻常的短剑，否则若使破血、灭魂与人交手，怕是多数人的兵器连一击都抵挡不住。
连潇、连梦儿见傅湘庭要入铁刀林，猜其定是那人，二人从林中踏着轻功跃出，连潇道：“少侠可是欲往铁刀林？”
“是又如何？你二人莫不是铁刀林的弟子？我此行是来领教一下你们掌门的功夫，其他人靠边站，否则死伤不论。”傅湘庭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识不出好心？我告诉你，这林子里现在布满了陷阱，你若强行闯入，不死也要半残！”连梦儿气呼呼地说道，她在这等了几天就为提醒这人小心，没想到对方如此无礼。
“无需你们多管。”傅湘庭面上无情，但也知二人乃是好心，便也不与其计较。他得知林中有陷阱也并不在乎，当即冲入，随后林中响起陷阱触发的声音、箭矢飞针狂涌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惨叫和哀嚎。
“不好！”连潇赶忙拉着连梦儿顺着傅湘庭的踪迹进入林中，但随后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
铁刀林直通总部的路上，数十个插满尖刺的陷坑全部触发，但里面并没有傅湘庭，而是二十多个铁刀林弟子，躯体被尖刺贯穿，金属尖头上满是血迹……那些使飞针的人则被自己射出的飞针尽数传入脑中，满脸鲜血、骇人异常！埋伏此地的上百人全部被杀，无一生还。
“啊！”连梦儿被吓得大叫一声。
“天呐，铁刀林只怕要被灭门了……”连潇望着沿途的尸体，喃喃失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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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湘庭来到铁刀林总部门前，大喊道：“铁端匹夫，你的徒儿已经为你下了战书，可你居然埋伏人谋害我。原本我最多斩你一臂，现在你必死无疑！”
“小贼何其张狂！我定要让你领略我刀法厉害！”铁端手持一长一短的双刀飞身杀来，长刀攻、短刀守，协同并进如一张带着细钩的密网，而傅湘庭就是他要捕杀的大鱼。
傅湘庭故意封住其他能力，权以剑术御敌。这铁端的刀法当真有可取之处，傅湘庭出剑便被其双刀截住，绵密的刀法间居然产生了一股吸力，使得傅湘庭难以直接收回剑身。一回合下来，傅湘庭不得不纵身躲避，借着身法外力抽剑撤开。
“你可知我刀法厉害否？老子二十五年前就靠这淌渔刀杀死三十多个卢特人，你又算什么？”铁端怒目再去，双刀作势狂卷，刀锋气力如行周天般旋转，似如铁钩网罩住旋涡中的大鱼，大鱼只得被绞成血水肉泥。
傅湘庭心头大喜，这双刀果有过人之处，而他又恰是双刃流，这对他有着极大的学习借鉴之处。但傅湘庭的剑术造诣何其之高，很快便看穿了淌渔刀的破绽——铁端的刀法虽然绵密如网，可毕竟织网的线绳只有两条，只要破其一端，刀法尽破。
傅湘庭夺势而出，剑头直击铁端长刀刀面，一股重力附上，铁端的刀法果不其然出现失衡，双刀飞舞形成的吸力开始左右乱窜……傅湘庭借机又击短刀刀面，使得铁端的刀术彻底混乱。
“你刀法已乱，死期至矣！”傅湘庭将手中剑脱手送入铁端的双刀旋涡之中，剑刃乱转，余力未消以至难以控制。
“呃！你这奸贼！”铁端双眼被乱晃的剑刃刮瞎，疼痛地大喊，双刀落地，胡乱奔走逃窜，竟冲入林中。
“师父！不可前去……”连潇、连梦儿欲阻挡铁端，被直接撞倒。
“啊……”铁端双目已盲，情急奔逃之间脚踩踏空，坠入陷坑之中，被刺死在尖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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