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逆水行舟

    世尊如何会此时出现？说这番话似乎并不介意风希可能听见……
    花千骨想走上前去劝慰风希，却停在半路，求助地看着白子画。
    徐生走到风希床边，坐在他一旁。
    寂静中回荡着风希的绝望之辞。
    徐生将风希抱在怀中，没有说话。风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花千骨也禁不住他的哭声，向师父身边靠近。感到肩上被轻拍了几下，给她足够的力量和慰籍，却同时拒绝了她的依赖。
    “你不许哭。不是小孩了，还有事情要你去承受。”
    花千骨听到师父在耳边低语，语重心长。将泪水咽回去，点点头，慢慢站直了身子。
    “请师父示下，我应当做什么？”
    “以后要你给风希疏导。记得在蓝溪么？配合当前的心法。”
    “师父，风希……和蓝溪玉有关么？”花千骨直觉捕捉到师父“蓝溪”那两个字，那个遗留着妖神浩劫的诱惑之石。
    见师父点点头，没有惊讶，也没有欣喜。
    “我不知道什么是蓝溪。”风希从徐生怀中挣脱。他更不知道的，大概是自己和浩劫能有什么联系。
    “风希，一个或然的危机，绝不是剥夺你生命的托辞。人各有命，你命中多难，须勇于承担。即便与邪恶宿命相连也不可怕，重要是你一心向善，顾念苍生。你师兄不会放弃你，真正知道你的人都不会错解你。记住了么？”
    “我……记住了。我想知道，蓝溪……就是我和怎样的劫难相关？师兄也没和我说过。早知道这样避开了他，又要危及其他人，那我真不如死了。”风希眼圈又红了。
    “孩子，除了你师兄，还有人在意你。不可以动不动说死，不可以有害人之心，也不可以轻生，这两样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知道么？”徐生很近地看着风希，一贯的慈爱似乎被无限放大。“你和我有缘。你且安心修行，仙剑大会后，拜到我门下可好？”
    “我……我当然愿意！”风希任泪水又涌了出来，大滴大滴晶莹水珠清亮五彩。
    花千骨也跟着低声哭起来，看着师父又破涕为笑。有了师门依靠，以后多少风浪，总有安宁的岛屿。
    “师兄说我会带累他人，他一直不让我接触任何人。来到长留山，我想一心修炼，不要和人打交道，也不要介意别人如何看我。可是……我还是在意了，你们待我这样好……师兄说花师叔和尊上不会受危及……我甚至在意一起上课的几个人……我以前也不刻苦，但近两年来我看到仙术里神妙天地，我也很努力在修行……”风希笑泪间思绪旋转，说了一串，几处又断续下来。似要把心声都倾吐出来。
    “风希，今后有你师父教导，你自己也要有信心。过去未来，没有人全然知晓。我能告诉你的是，非你之过，因你出生的缘故，你和妖神之力脱不开联系。蓝溪玉现世是必然，百年前大劫虽过，许多不平并未得解释。此番劫难更在心魔，心魔也能成为世间实相。当下可做的正是修行，修行首在修心。对你来说，必有人误解你，你要克制心中的恶念；修行是当务之急，你却不可操之过急。”
    之后花千骨依白子画之法为风希疏导，却顺利得超乎设想。
    “风希心中安宁无咎，大劫并不足以成灾。”
    听师父这样解释，心中也安定许多。但风希能永远持有这样一颗心吗？
    “人间有妖魔作祟，十一等人带新入门弟子去历练。小骨随师父去一趟蓝溪。”
    “妖魔？他们在长留山不到一年，尚未拜师，这样就能去？”突然发生许多事，花千骨很不解。
    “因蓝溪玉扰动。不算凶险。他们可去。山中炼化蓝溪玉，修行浅的弟子倒是怕有波及。”
    “师父，这个蓝溪玉到底……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会和风希发生联系？”
    “风希生来承负怎样的诅咒，我们并不知。但他显然在恶念中十分脆弱。上次饮酒之事，他一人留在戒律阁。届时徐长老和经纬长老炼化蓝溪玉，正逢风希心绪不宁。蓝溪玉中蕴含巨大不平之力，和风希相互生发。此后不经事的风希，陷入人世怨愤渊薮。须好生引导，绝望之力亦能吞没人世。”
    “那……”花千骨不可思议地回想这个过程，当时看来，都是些同门纠纷的小事，风希受的委屈不是人人受过，却也没有那样不可调解，“那师父，当时我们为何不毁了蓝溪玉？”
    “人间有诸多郁郁难平，蓝溪玉也不过是聚集之物。毁了玉，这些怨戾只能散布人间。玉是引火之索，却也是制约，甚至是力量。天命难解，还是看人的选择了。”
    “我当时有样那大的怨恨！事隔百年，留下祸患……”
    “小骨，有些事不可避免。师父也有过错。守护天下，要出于诚心自主，不然牺牲中必有怨戾。是师父没有教导好你，保护好你……”见小骨失血的嘴唇轻颤，要说话而不能，继续道。“也不是你一人的恨意，是天下人的。是时候，压抑隐藏的都要见天日。所能做的一切，也是引导，化解，慰籍。”
    “引导天下人？”
    “天下一说，其实含混不清。遇到一个人，便有一份责任。”
    不是天下，是每个人。花千骨慢慢理解师父的话。如果天下对师父来说是一个虚幻的概念，最初就不会带她回长留山。相反，天下人都认定她有害时，师父没有放弃她。全小月善魂，引导风希，都是同一个道理。师父总说责任，这份责任，却厚实温暖。
    “小骨还有一事不明，蓝溪玉凶险，风希也……”如何能说一个人凶险，花千骨停下，“如何不小心让他们发生了联系？”
    “水本无心，载舟覆舟，亦在掌舵人。蓝溪玉也是救治之力。炼化已有数月，劫难中可修复受损的魂魄。至于对待风希，是顺应自然。灾难应对方能化解，回避只是积累隐患。如果不是蓝溪玉，而是未经炼化、不甚了解的他物，情形只会更糟。如果不是风希，而是心怀恶念、不曾训导过的他人，更是危机重重。”
    “师父，还有……我不明白风逸为何要将风希托在长留山？”他若在茅山，一切都会更好吧……
    “风希天生煞气，风逸一直在设法化解。攻坚关头，需要闭关。而风希也不想拖累师兄，所以希望回避师兄，刻苦修行。”白子画耐心解释道，却无从详细。小骨问题真不少，本来说“一事不明”的。自己能说的有限，但或许能减少她一点担心罢。
    自己一句话，就能缓解她多少忧虑，这个孩子……
    “风希这次从茅山回来更拼命练功，是不是风逸……”花千骨不能克制往坏的一面想。
    “修行皆有风险，何况对抗煞气。我们各人都尽一份力。不要过虑，准备和师父下山。”喜欢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请大家收藏：(663d.com)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