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不是为自己

    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爱一个人就是可以为他死，却不要他为你而活。
    难道真不想和爱的人一起生活？
    有人救了我，所以我也想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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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点睡觉罢。小心我装鬼吓你！”初袅没好气地说了句。
    “你这里，一到晚上就……鬼很多吗？”花千骨小心翼翼问了句。
    “不多。你嫌不够，我帮你招几个过来？”初袅得意地看向花千骨，见花千骨连连摆手，不禁笑了起来。又不想被花千骨看见，就别过头去。
    花千骨抱着剑躺下来。一想不对，即便初袅这里鬼多罢，师父和斗阑干前辈就在近旁，以他们两个的气势，小鬼必定是退避三舍。
    除非……是师父有意把小鬼放过来的。想到就出了身冷汗，索性握着剑坐了起来。
    “我……我还是不睡了，可能还会有……”
    “行了，你睡罢，我不会招他们过来的。”初袅忍住没笑。
    “不是你……你就没有什么怕的吗？”花千骨突然问。
    “我不告诉你！反正我不怕鬼。”
    “那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安心的事呢？”花千骨想到初袅的问题，又反问她。
    “我说了我不告诉你！”初袅大声喊叫起来，“你快点睡罢。有鬼我就叫你啦。”
    花千骨只好又抱着剑躺下。也不知是不是初袅真帮她驱赶了鬼怪，花千骨一连睡了好几个时辰，满足适意地起来了。
    “昨天晚上，谢谢你啊！”花千骨不确定地说。即便她没有帮忙罢，至少有那句话，自己安心地睡了半晚。
    “才不要你的谢！仙不是好东西，妖也不是。”
    “你见过很多仙吗？”
    “我一个也没有见过！”
    “那你怎么这样说？”
    “磬夷姐姐就是被仙害死的！”
    “你说的仙我认识，我敢跟你保证，他不是这种人。”
    “你认识摩严？”
    “嗯，他是我师伯。”
    “哼，我道是谁呢，你当然会帮着他说话。”花千骨又在初袅眼中沁出的绿色里看到仇恨的浓度。
    “其实，我有几回差点没死在师伯手上。但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也没有什么不对……”
    “又是原因？还有，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初袅话虽如此，心中却分明几分相信了。
    “我可以发誓！”花千骨跪下说，“我和初袅说的一切若有一字是假，叫我立刻死在她面前，不得超生。”
    花千骨立完誓就在初袅身旁坐下，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这么近。
    “师伯几次要杀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却是因为我当时确实危害到……长留山，危害到天下。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师伯对磬夷所做的一切，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初袅不等花千骨说完最后一句话，愤怒炸开似的从地面弹起来，离花千骨远了一步，又把脸凑过来，眼中闪着和衣裙一样的绿色，气息急喘：“好，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花千骨仍旧安静地坐在原地，听见初袅上下起伏的声音：“姐姐是带着目的接近摩严的，却动了真心，说仙界也有正直的人。都说妖爱骗人，可姐姐从来不骗人。很快就和摩严坦诚了自己的身份，可他……他竟然不敢承担！姐姐很伤心，离开了。回来后事情败露，妖界这些平时害怕姐姐、嫉恨姐姐的人纷纷攻击她。可她……她自身难保了还奋力保护我！姐姐身负重伤，带着初生的孩子，有多么凄惨！摩严知道有多么凄惨吗？姐姐实在无奈，才去找摩严，竟然被他杀了！”
    说到这里，颓然坐下，把脑袋埋在膝盖间，只是不停地哭。凄苦的哭声在狭小的石穴回荡，分外恐怖。
    花千骨听过竹染当着所有人面、当着摩严面的控诉，不可谓不愤慨，不可谓不凄凉。初袅并没有说出什么新的愁思苦情，但在这积郁百余年的哭诉里仍旧是湿了双眼、胸口闷痛。她愣愣地坐着，不知如何劝慰。
    初袅缓缓抬起头，用一样缓慢的声调说：“我收到传信，姐姐临死前传的信，说要我不要怨恨摩严，是她有心设计，让摩严误解，从而心无愧疚地杀了她。不然……我明知我打不过，我拼死也是要为姐姐报仇的！你怎么了？喂……”
    初袅弥漫的恨意化作诧异和不解，见花千骨失措地摇着头，充满痛苦和内疚。
    “你怎么了？被这个故事吓到了？不相信你的师伯会做出这等事来？不相信我说的？”一瞬间又闪出凶狠的绿光。
    花千骨却仿佛全没听见，全没看见，只是摇着头，喃喃自语：“我也曾设计让他杀我，却不是为让他安心，倒是有意让他负疚……而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最后一句话大声喊了出来，随着喊声泪水迸涌而出。
    这回轮到初袅不知所措了。知道她想到了自己过去愧疚的事，听她哭得凄恻，这种痛悔、这种自惭形秽和这种……真诚，慢慢地瓦解着她在心中建筑多年的冰墙，一个人能这样反思自己的过往，为何自己不愿好好看看自己，而只是与所有人、与自己为敌呢？
    初袅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花千骨身边挪近了一点，尝试着说点什么：“其实……其实姐姐临时前给我传信，是为了让我能反思。我为早日修成人身，吸了不少凡人的精血。有一次，却对一个人动了真情，但那人……我就折磨他，操纵他，让他做我要做的事，任我玩弄羞辱，还这样对待其他人。直到遇到危险……是姐姐救了我性命，却把我囚禁起来。她说我活该……得不到真心，因为我玩弄人在先。她说她自己也是这样……她才不是这样！她临死还和我说什么，设计被摩严杀害，是她惟一做对的事。说什么爱一个人就是可以为他死，却不要他为你而活……”
    激动的言辞顺着泪水留下来，花千骨就在近旁，感受得到她泪水的灼热。
    “是，为他死我做到了，却也要他为我而活……我错了，不能成全他，我又有什么资格爱他！”
    花千骨听着他人的故事，却想着自己的。若在人前，或许只是心里想着，却如何在这个单纯的小妖前毫无讳言。
    初袅不可理解地看着花千骨：“你们都这么说，我就不信，难道真不想和爱的人一起生活？”
    花千骨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语气温和下来，却是透着至深的柔情和伤怀：“想的。只是既然不可得，你姐姐就选择了牺牲自己，让爱的人活下去，没有负疚地活下去。她是最懂爱的人。”
    “那为什么她得不到爱？”花千骨感到这双眼睛里的天真和不甘，不知如何回答。
    “那你呢？”仍旧是这样的眼神，望着花千骨。
    花千骨低下头，咬着嘴唇，无限愧疚，无限感激，轻声说道：“所幸，我的错误被原谅了。也是有人救了我，所以 ，我也想救人……”花千骨虚望着脚下，也不看初袅，仿佛也不期待她同意救人的事。喜欢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请大家收藏：(663d.com)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同人）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