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阿云顿了顿，“京中大街小巷都是竹纸，上面是韩王当日在宫前历数的皇上罪状，大家都说是韩王怨气所化。因为那竹纸，是韩王封邑明城所产。”
    嘶。
    虽然有点爽，但也太渗人了。
    李清羽揉了揉胳膊，“皇宫里有消息么？”
    “皇上晕过去了，免了早朝。”
    才晕过去，轻了点。
    李清羽梳好头，去放嫁妆的小库房扒出来一根人参，换了个锦盒，让人送进宫去。
    “就说我虽然不能进宫侍疾，但人参是紫云观开过光的，能治百病。”
    韩王怨气不散，背锅的女儿还在眼皮底下乱窜，能不能治病不好说，气死他倒是有可能。
    就李清羽对渣爹的了解，他敢派人来镇国公府刺杀，但是绝对不敢明面上跟六朝望族起冲突，所以让镇国公府的人每天去送一样，他不收也得收。
    气死他气死他。
    李清羽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对他下手的，谁让他自己不仅眼瞎还心盲，偏偏往刀刃上撞。
    这就让她不得不改个策略对付他了。
    做完这些，李清羽就心平气和地去给安氏请安。
    听说安霜霜前天晚上被送走之后，安氏也失了宠，镇国公一连两天都宿在妾室房里。
    安氏大概也快被气死了。
    但有谢九引警告在先，谢疏冷落在后，李清羽去见她，她也不敢不见，但也对她昨晚虎口逃生的事漠不关心。
    ——一个没娘爹还恨不得她死的野丫头，死活谁在意？
    李清羽也不在意安氏的态度，她来见她，当然不只是为了请安，还为了另外一件事。
    “婆婆，表妹自小就在您膝下，她能不能担得起世子妃的身份，您比所有人都有数。”
    安氏脸色微僵。
    李清羽继续往她伤口上戳，“就算没有我，她一样不能入主寒霜院，这一点除了表妹，京城很多人都知道的。”
    先不论安家有没有没落，就安霜霜那没头没脑还瞎嘚瑟的劲，除非谢九引愚孝，不然最多也只有当妾的份。
    安氏握紧在扶手一角，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名贵又冷寂。
    “你想说什么？”
    李清羽今天正好戴了一支红宝石的簪子，簪子上流苏垂下来，只要她稍稍一动，就轻轻晃起来，热烈又灵动，“表妹成不了世子妃的话，您原本的第二人选是谁？”
    安霜霜没有脑子，安氏却大大的有，李清羽就不相信她没给自己留后路。
    安氏端起茶杯，没有回答。
    李清羽歪了歪头，吐出一个名字，“叶之兰。”
    安氏的手晃了一下，终于抬头，眼睛冷冷地看向她。
    李清羽杏眼明亮，澄澈见底，“礼部尚书之女，温雅端庄，知礼识仪，还总在您跟前晃悠，您想不注意都难。”
    这才是叶之兰和谢馨然交好的原因。
    叶老贼一家都精于算计，谢馨然那么单纯，还是三房的女儿，叶之兰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接近她，还三天两头往镇国公府跑。
    为的不过是个近水楼台，所以不仅安氏，连谢九引都认识她。
    安氏听到她的话，用帕子压了压嘴角，倒是没否认，“叶家小姐出身好，教养好，没人比她更合适。你倒看得清楚。”
    李清羽暗暗对她前面两句暗示翻了个白眼，撑着下巴靠在桌上，眼睛亮晶晶的，“可惜她再合适也嫁不进来了呢。”
    安氏又被她气到了，看着她的表情像恨不得吃了她。
    李清羽气定神闲，“您猜昨晚的刺客，跟她有没有关系？”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能跟刺客有什么关系？”安氏想都不想就回答，气息还有点不稳。
    李清羽却说：“那可不一定，她白天一来，晚上刺客就来了，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先来刺探敌情呢。”
    安氏已经撕破了伪装，当即嗤笑，“公主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知规矩？”
    李清羽没听到嘲讽一样，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婆婆这几天还有宴会，或者跟其他贵夫人见面的机会么？”
    “你想一起去，也得先学会规矩。”无论什么地方，不能的阶级就有不同的圈子，京中权贵云集，他们的夫人自然也都抱团，不是什么人都能挤进去的。
    安氏理所当然地把李清羽这个问题当做了让她带着进入贵妇圈的意思。
    虽然她不待见李清羽，但为了镇国公府的面子，也得在外面装作婆媳和谐，多提点她。
    “而且韩王造反，京城到处戒严，谁敢在这时候走动？”
    都是名利场，遇到事情揪出一个带一串，万一哪家牵扯进去，这时候往来不就成了通风报信，洗都洗不清？
    李清羽笑了，发间的红宝石突然就灼目起来，“那叶小姐是怎么来的？”
    “叶……”安氏刚说一个字，就噎住了。
    是啊，满城戒严，叶之兰昨天是怎么来找谢馨然的？
    尤其在李清羽被传得跟韩王有牵扯，镇国公府就算镇压了造反，处境也多少有些尴尬的时候？
    李清羽没说，安氏这两天被气得头昏脑涨，确实没往这方面想，如今她一问出来，安氏也一阵后怕。
    李清羽看到她变了脸色，才收回撑着脸的手，清透的眸子里光泽闪动，“我死了她才能上位啊，被人利用利用不是很心甘情愿么？”
    安氏再看她时，脸上的不满和轻视就全都变了。
    这个丫头，虽然长在深山僻壤，但见识远比她想象中的深很多。
    李清羽唇角勾着笑，从位置上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的安请完了，婆婆歇着吧，等下次去宴会，记得叫我啊。”
    “你……”安氏神色复杂。
    李清羽一点也不摆公主的架子，标准地福了个身，走出门去。
    昨夜的雪实在下得大，镇国公府里一片雪白，风一吹，就是雪沫飞扬。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
    李清羽眼睛眯了眯。
    叶家从上到下当渣爹的走狗当得这么欢快，那她就从他们下手吧。
    韩王刚死，还有满大街的皇帝罪状，负责此案的谢九引今天肯定很忙。
    所以不能出门的李清羽在府里花园里转了两圈，找到了那株开得孤高清傲的梅花树，又折了两枝回去。
    然后路上又遇到了沈氏。
    沈氏一看到她，立刻一脸关心，“公主没事吧？昨晚那么多刺客，可吓死人了，听说寒霜院也有人混进去。”
    李清羽拿着花，觉得她阴魂不散，怎么她一出来就碰见她，“多谢二婶关心，夫君回去得及时，没让他们伤到我。”
    沈氏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最近实在是不太平，公主可千万要小心。”
    李清羽不想跟她啰嗦，“二婶也多保重，天气转寒，您没事就早些回去吧。”
    谢九引的二叔谢朗明明那么深沉的一个人，为什么娶的正房跟安霜霜一样到处乱蹦？
    沈氏好像没看出来她的敷衍，看着她手里的梅花，吃吃直笑，“看来公主是急着回去插花，那我就不耽搁你了。”
    “多谢二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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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