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他的名字（更新）

    科学不是好奇心, 科学不是求知欲，科学是求生欲。以及，我不怕鬼，我害怕的只是未知。未知就是不确定, 未知就是有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怎么办，未知就是春天种下种子秋天不知道能收个啥，未知就是朝不保夕。
    我经历过朝不保夕的生活, 虽然我今年才刚刚二十几岁。其实我究竟具体二十几了我也不知道, 总之我比宇智波鼬大几岁, 比旗木卡卡西小几岁, 和药师兜一样，生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最激烈焦灼的那几年，也就是全世界都田地荒芜缺医少药连粮食都不够吃的时候。我更不知道我是怎样来到木叶的，只模模糊糊的记得和一屋子小孩一起被放进浴室里洗, 然后被几个穿白衣服的大人摆弄来摆弄去。
    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只关注食物和食物。但是之后我知道了，那叫体检。或者是有血继界限的, 或者是身体健康没有疾病的，或者是脑袋聪明长的漂亮的孩子会被木叶优先挑走抚养, 而剩下来或多或少有点毛病的孩子可以带着一大包食物离开木叶, 即便那个小孩子小到只是一个婴儿……我现在已经无从考证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淘汰的, 但药师兜应该是因为视力, 天生的近视眼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忍者不是吗？
    不过药师兜很幸运, 他碰到了药师野乃宇, 那个女忍者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孩子一切亲族，于是拿着全家的遗产在木叶外开设了一个小小的孤儿院，专门接收那些被挑剩下的。
    而我也很幸运，其实当时木叶有很多人都在外边收养孤儿来着。比较著名的还有大蛇丸和志村团藏。
    大蛇丸大人说，他需要有人帮他做实验，会死，但只要没死他就负责让大家吃饱，而且如果成功的话没准能成为超级厉害的忍者。年幼的我才不管什么忍者不忍者，会不会死，我只知道下顿我没得吃照样要死。所以我成为了大蛇丸的实验体第60号。
    而所谓实验就是在身体里注入一个叫千手柱间的人的细胞。或许这样我们就能得到那个忍者之神木叶初代火影的能力。只可惜和我一起做实验的60个小孩死了59个。
    其实我大概也死掉了，因为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和一堆尸体一起摆放在冰柜里。于是我敲啊敲，大蛇丸大人简直是飞奔着眼冒精光的把我抱出来吃好喝的伺候着。然而我并没能使用出来传说中的木遁，反而依旧奄奄一息，最终被丢墙角自生自灭。
    要不是来串门的团藏大人对我很感兴趣我大概就真的死了吧。反正我又被团藏大人捡了回去，和那些跟他走了的小孩放在一起。
    团藏大人似乎比大蛇丸有钱得多，住的地方比实验室好，吃的穿的也好，还有人教导体术忍术。他给孩子们的承诺是，只要经过通过考核就可以加入木叶暗部的培训部门，先成为一个根，再成为一个真正的木叶忍者。
    乱世中小孩子懂事早，知道成为忍者意味着什么。但根？
    团藏大人说，木叶的根将是这种忍者：没有名字，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也没有感情。
    哦，没有就没有吧。名字我本来就没有，过去我本来就没有，未来那么遥远的事情本来就谁也不知道，有或没有有什么区别。
    至于感情……
    后来我在团藏大人的精心栽培下，拿着初代大人的忍术书，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魔鬼般训练，终于在手指尖尖上冒出了一根小树芽。大蛇丸大人赶来参观然后嗤之以鼻，说这算什么木遁。
    团藏大人教育大蛇丸大人，他说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没有人的成功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是初代本人也是从手里剑都丢不准一点一点慢慢成长为忍术之神的。空有一身好血统，哪怕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血继界限，不好好努力也依旧会被无情的战争淘汰掉。
    这话实在不像一个坏人说出来的。但团藏大人是坏人么？
    根把无辜的孩童培养成杀人机器，根内部还会因为竞争自相残杀，根去做危险的任务有去无回的任务，每年死很多人，可仔细算算当年被木叶挑走的孩子们其实活下来的更少。
    团藏大人说，那些孩子坐在忍者学校仿佛温室花朵，骤然走上战场根本意识不到什么叫残酷。而根从一开始就见识过血腥和杀戮，战场和训练场无缝对接才能保证生存率，可都是为了你们好。
    但团藏大人真的是好人么？
    他还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和平等。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有的人就要为了活着倾尽全力——活着也是需要代价的。志村团藏不是善男信女，吃了他一粒米一口饭都是要还的。怎么还？忍者给自己挣口粮就是去做任务完成每一个他安排下来的任务。所以别管身边是朋友还是好朋友，影响你做任务你就杀了他，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应该不择手段。
    但团藏大人真是坏人么？
    直到九尾事故之后去刺杀四代，我也没搞明白我是到底是该感激团藏还是怨恨团藏。就像我最初得知大蛇丸居然是被团藏告发人体实验而被迫逃亡一样迷茫。
    四代大人没有杀掉刺杀失败的我，而是边学着给鸣人少爷换尿布边问——大蛇丸要拿你做实验，逼你了么？没有，讲清了利害关系我自己选的。志村团藏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要免费给你提供吃穿住用教育医疗？志村团藏不是我的任何人，更不是我爸爸，他不欠我任何东西。
    可是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对，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但选项一直就只有一个啊。
    四代面对小小的婴儿手忙脚乱，温和又暴躁，你别说的好像谁有得选一样，我也没得选啦，你非要选的话，你到底想要叫什么？别人的忍者编号都是一串数字，就你们根，每年打群架排名次决定谁叫甲乙丙丁。你现在叫甲，以后输了我叫你什么。
    然后我就叫了大和。准确的说，我在暗部被称为大和，在根部被称为天藏，不，现在根和暗部合并了，不，根本来就是暗部的一部分……我不知道团藏大人为什么叫我天藏，也不知道四代为什么叫我大和，但不管大和或天藏都是我的代号，只是代号，不是名字。根，没有名字，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感情。
    如果四代大人前几天没有非要给我安排一个姓氏的话。
    团藏大人已经死了，根也解散了，我不介意自此以后有一个名字，或许我也能争取领个忍者编号。可四代让我姓千手，千手柱间，千手扉间，千手纲手的千手。因为我用木遁就必须姓千手么？要是非得有个姓，我还不如姓志村。
    丁座——丁次，鹿久——鹿丸，志微——志乃，志村团藏——志村天藏……我一直觉着团藏大人其实是想过让我们根都跟着他姓志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建村前和猿飞齐名的志村家族会在短短几十年内就死的只剩志村团藏一个。但就像其他死的就剩一个人的小家族一样。志村家本该成片的房子没有了，本该有的产业也没有了，或许真的是和药师家一样因为收养孤儿花光了吧。毕竟根部都是曾经被挑剩下来的。把有翅膀的小鸟孵化出来它自然会展翅高飞，但让小鸡飞总归费点劲。
    我曾经听过三代目大人和团藏大人为这个吵架。三代说，根实在是太不人道了，体质不适合成为忍者的人硬要他做忍者，光训练的时候就得死多少。团藏大人哼哼，不人道又怎样，他们不还是成为了忍者？
    是啊，把身体虚弱的，有遗传疾病的，没有天赋的，笨笨的，甚至身有残疾的孩子们培养成忍者，这些忍者还都只是普通人，一个有血继界限的都没有……真不容易。
    但为什么我们这些不合适成为忍者的孩子们一定要拼死拼活成为忍者呢？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农民，手艺人，赶车的，或者厨子，老师，小说家，音乐家，诗人，或者一个画家？
    团藏大人说，那是因为志村家愿意拿出累世的财富帮穷疯了的木叶培养出根，而猿飞家却什么也不做，任凭孤儿们去死还要骂他。觉着团藏不是人，团藏虐待儿童的，就自己掏钱出来啊……把没用的孩子们赶出木叶，只要不给让他们看见他们就是好人了。
    不得不说，团藏大人的口才还是很好的，当时我还有其他孩子听完真都觉着我们如此悲惨，我们必须互相残杀，我们被人抛弃连个名字都没有就是那猿飞家害的。对，如果团藏大人是火影就好了，团藏大人若是成为火影，大家一定会过的好的。结果就是一群小鸡私下串联为了团藏大人去刺杀猫头鹰。
    我没有去，因为理所当然会失败。三代痛心疾首，拿出数据，在战争中，平民和忍者的死亡率到底是那个多？结论是忍者死的多，所以你们不该成为忍者。
    三代的反驳真的很无力，但三代终究没有杀掉可爱的小鸡仔刺客们。就是后来四代没有杀掉我。而且真掏了钱出来给他们治疗伤口，对每一个孩子都苦口婆心真情实意。最后那几个小鸡仔一个都没有回来，也确实过了很长一段正常的生活成为下忍中忍才死在战场的。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自从小鸡没有回来，团藏大人就对根更加变本加厉的严苛了。也再也没有给其他人起过名字。
    又或许，我能姓波风应该也很酷。四代的儿子姓漩涡，四代的孙子也会姓漩涡，即便波风水门是个比天藏还随便填的名字，这也是四代目的名字。卡卡西跟了四代20年能够变成如同养子一般的存在，我从鸣人出生那年开始跟着，跟到……一朝天子一朝臣，跟在退休的火影身边肯定是没什么前途可言了，那就干脆让我成为波风家的家臣有什么不好的，我对四代说，猿飞家的老管家就是跟着三代姓猿飞的嘛。
    四代揪着我的脸蛋说，将来你就知道姓千手的好处了，既然你执意要给退休火影当护卫，他总不能对我一点都没安排。不过说完，他把卡卡西前辈当场叫过来，卡卡西说，鼬还被困在雨之国，如果我愿意过去替他，鼬能把双脚举过头顶的欢迎我去建设新驻地开启新生活，没准还会给我介绍个雨忍的漂亮妹子，提前把喜酒钱孩子满月钱给了也不一定，反正宇智波家有钱。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让卡卡西前辈在我档案的姓名栏上郑重的写下了千手大和四个大字。
    于是我也终于有了名字，根成为了过去，我就有了过去，我明天不会死，我就有了未来，我自己选择的未来，留在四代身边，成为千手大和。
    至于感情……
    夏日午后的气温有点闷热，火影办公室的冷气却关闭着，大和鼻尖上出了细细的汗，让他的狐狸面具有点往下滑，他轻推面具，开始烧水，他一会要去给在小会议室开会的所有高层换温水。这种天气在不开空调的室内当然是一人一杯冰镇西瓜汁，雪顶咖啡什么的更有滋味，可谁让他们家四代现在只能喝温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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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