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

    “用不着。冤有头债有主, 又不是你让你爸那么干的, 他自己的思想谁也控制不了。”艾瑞克的语气平淡, “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该愧疚的是你爸。别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你不嫌累我听着都累。我跟你又没什么利益冲突，你昨天也算是帮我说了话, 就算有什么, 那些也就抵消了吧。”他收回了在特查拉身上的眼神, 准备离开。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吗？特查拉听完了艾瑞克的话, 心中更是愧疚。他还是想为艾瑞克做点什么, 只要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都愿意去做, 他其实很高兴有这样一个弟弟。“艾瑞克, 你打算去哪儿？”
    看在特查拉昨天为他说话的份上，艾瑞克又答了一句：“跟我爸随便看看, 他很多年没回来了。”特查拉眼睛一亮：“我带你们去吧？”看艾瑞克想要开口拒绝, 他赶紧又说出了理由：“这么多年瓦坎达变化也挺大的，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瓦坎达的主城并不大, 很多人都相互认识，你第一次回来，而且没穿民族服装，可能有不认识你的人会报告警卫队, 会比较麻烦, 我带你们去就方便多了。”
    尼乔布看出了特查拉的想法, 他已经发现了，特查拉跟他父亲还是差别挺大的，是个纯良的孩子，作为瓦坎达的下一任国王，跟他交好对艾瑞克没有坏处。虽然艾瑞克不打算回来，但是谁也说不好他会不会有一天需要瓦坎达的力量，乌卡比虽然也是瓦坎达高层，但是跟特查拉还是有一定距离，人多好办事。
    “这样也好。艾瑞克，就让特查拉带我们去看看吧，这些年没回来了，瓦坎达确实变了不少，要是走错路耽误了时间，我们可能又要再呆几天了。”尼乔布都发话了，艾瑞克不想扫他的兴，答应了下来。
    “前年我们对市场进行了升级，没有破坏它原本的样子，就是在一些细节之处添加了方便的小设施。主城里的公共交通是五年前更新的，速度快了很多......”不得不说，特查拉作为导游还是很不错的，他经常来下面观察百姓们的生活情况，对瓦坎达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他说话让人感觉很舒服，没有什么攻击性，语言也幽默风趣，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尼乔布对特查拉的印象挺好，引导着艾瑞克跟特查拉说话。艾瑞克对此有些无奈，但他知道这是尼乔布的一片苦心，所以还是照做了。好在特查拉把距离拿捏得很好，艾瑞克对他的抗拒在慢慢变少。而且尼乔布明显心情还不错，也跟艾瑞克说着当年这里是什么样子的，对他感慨着这些年的变化。渐渐的，艾瑞克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全心投入到这次游览中来。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黄昏时分。尼乔布对艾瑞克露出了一个笑容：“到时间了，我们走吧。”艾瑞克沉默着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带路的特查拉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尼乔布多年的心愿马上就要完成了，为什么艾瑞克却情绪不高呢？
    他有些隐约的感觉，但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又不方便问出口，就这么带着疑问一路带着他们到了豹神山上的洞口处。太阳已经走到了地平线的边缘，橙色的光辉笼罩大地。艾瑞克站定后，对特查拉说：“你先走吧，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特查拉说了声好，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他从山上下来后，发现特查卡正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尼乔布父子所在的方向。“父亲？”特查卡看得很入神，虽然在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尼乔布，但他还是没有低下头。特查卡被特查拉的声音惊醒，才发现他的存在。“特查拉，你也在啊。他们都在上面吗？”这种明知故问的情形特查拉还是第一次见，这说明特查卡的心已经乱了。但特查拉没有戳穿他，很配合地回答：“对，他们父子想要单独呆一会儿。”
    “挺好的，尼乔布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听说你今天一直跟尼贾达卡呆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特查卡其实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昨天的交谈中也能特查拉对艾瑞克的好感。但他其实有些羡慕特查拉，可以直接坦荡的跟艾瑞克交往，而他虽然怀念当初的兄弟相处的时光，但却没法再坐下来跟尼乔布好好聊聊。
    都已经阴阳相隔了，该说开的也都说开了，其实按道理他们之间再没什么能阻挡他们交流了。但让他始终卖不出这一步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自尊。他害怕尼乔布不愿意跟他说话，怕他被拒绝。而且，就算他去找了尼乔布，他也不知道该跟尼乔布说些什么。他想跟他回忆往昔岁月，可说什么好像都会让他想到当年他们刀剑相向的事情，在曾经的温馨对比下显得更加残酷。
    “对，叔叔也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我给他们领个路。”看着特查卡那挣扎的眼神，特查拉还是说出了口：“父亲，如果您想跟叔叔说话，就上前见他吧。”特查卡似有意动，但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不了，他们父子想单独相处一会儿，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等他们下来了也不迟。”特查卡终究还是克服了心中的障碍，想跟尼乔布谈一谈。
    特查拉其实心中隐隐有些感觉，还是想劝特查卡现在上去，但特查卡已经做好了决定，特查拉只好跟他一起等在山脚下。
    尼乔布和艾瑞克坐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望着那越来越艳丽的夕阳，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尼乔布眼也不眨地看着夕阳和它笼罩着的这个国家，像是要把这些画面全都刻在灵魂中。艾瑞克跟他一样看着，没有动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落日最后的余晖就要消逝在地平线上了，艾瑞克转过头看向了尼乔布，他知道，很快他就要真的失去他的父亲了。哪怕早有预料，到了这一刻，心里的悲伤还是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希望尼乔布离开的时候不要再被他牵绊，可以真正的走向灵魂的安息。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了天际线，夜幕降临，尼乔布收回了视线，站了起来。艾瑞克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父子俩面对面，尼乔布笑着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我的所有愿望都已经完成了，没什么遗憾了。爸爸决定现在离开，你会怨我吗？”
    艾瑞克摇摇头：“不，我很高兴你能继续陪我这么久。”“好，这样我就安心了。艾瑞克，你是我的骄傲，照顾好自己。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也不再需要依赖我了，从今天起，你将拥有全新的人生。去做你想做的，艾瑞克，无论我的灵魂在何方，我都将给予你我所有的祝愿，祝愿你此生幸福健康，无憾无悔。”
    尼乔布看着自己的孩子，虽然不舍，但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我会好好的，我会过得很好。”艾瑞克认真又坚定地回答尼乔布，他这么说不是为了安尼乔布的心，而是他相信自己会做到。现在他已经过得很好了，他相信以后依然会继续好下去。
    听到艾瑞克的回答，尼乔布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艾瑞克就那么看着尼乔布半透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到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手，微微抬起企图拉住尼乔布，可还没抬起多少，尼乔布的灵魂就彻底消散。
    艾瑞克看着尼乔布刚才消失的方向，放下了手，站了很久，直到夜色已深，才走下了山。山下的特查卡父子也没想到会等这么久，但谁也没走，看到艾瑞克下来，特查拉迎了上去。今天艾瑞克给了特查拉一个玉片，特查卡手里的那个玉片他也没收回来，此时两个人都拿着玉片，他们也都发现了尼乔布并不在艾瑞克身边。
    特查拉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语气都轻了起来：“尼贾达卡，叔叔呢？”特查卡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明显也是想知道。刚才站了那么久，艾瑞克早就冷静了下来，而且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现在已经可以很平静地说出事实：“他走了，去另一个世界了。”
    “另一个世界？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他回到豹神身边了？”特查卡终于忍不住出声，瓦坎达王室能活着见到豹神的机会只有一次，那就是服用心形草后的仪式。他是可以在解除心形草的药性后再服用一次，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谁都不知道他再来一次是能顺利见到逝去的亲人后，重新获得力量，还是没挺过去直接回到豹神的怀抱。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肯定已经离开了活人的世界。死去的人有自己的归处，只有心怀执念的灵魂才会留在这个世界。我父亲已经没有遗憾，也没有执念，得到了永恒的安息。”长时间呆在活人的世界，对于死去的灵魂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的精神状态大多都不怎么好，就是没什么问题的，在这种环境下，也很容易被影响。
    “他走了，他居然走了......”特查卡这回真的没法再维持他国王的形象，有些失魂落魄地呢喃着，心中满是悔恨。他后悔自己没有听特查拉的话，早点上去，那样他可能还能有机会跟尼乔布说说话。但是尼乔布就这么走了，说明他曾经跟自己的过往，已经没法再困扰尼乔布了，他已经不在乎了，只有自己依然耿耿于怀。随着尼乔布的离去，他连最后在活着的时候解开心结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带着遗憾渡此一生。
    特查拉看着自己父亲的样子很心疼，但是他也没法说出什么来安慰他。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系铃人已经不在了，没人能代替尼乔布给他回答。特查卡心中已经被纷乱的思绪占满，没再关注两个年轻人，拒绝了特查拉的搀扶，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下了山。
    特查拉担忧地看着他，和艾瑞克一起在他身后走着。发现特查卡虽然情绪受到影响，但是行动还是没问题后，把担忧的目光转向了艾瑞克。“你还好吗，尼贾达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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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就这一章我就磨叽了好久，才把手感和灵感找回来，太久不写真的手生。此后就会恢复更新了，我会尽力两天一更，感谢大家耐心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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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