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

    商湄不敢再见美和，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后，把自己缩进了房间。
    朝日奈家的诸位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只能转换概念，硬是把商湄说成了拯救朝日奈于水火之中，奋不顾身自己却身受重伤的大英雄。
    美和大为感动，但也十分不理解她这种整天赖在房间里的行为。
    “如果身受重伤的话不是该去医院吗？”倒也不是嫌弃人家在自己家里养伤，只是讳疾避医怎么能行？“她伤到哪里了？要紧吗？”
    光安抚妈妈：“其实已经没问题了，是我们想留她在家里休息的。反正空房间还有很多，而且她毕竟也是为了我们才……”
    美和表示理解，又转而开始疑惑另一个问题：“她……是不敢见我吗？因为我的脸？”
    昨天见面的时候她一脸震惊，而后又泪流满面，后来虽然调理好了情绪，但还是掩饰不了见到自己的异样——再加上她现在根本不出门了，怎么想也是自己的原因吧？
    美和从来不是回避问题的人，要不然也不能离了这么多次婚。她思量了一阵，栏下了为商湄送晚餐的大儿子，自己捧着托盘上去了。
    “你好小湄，我是美和。”她腾不出手敲门只能在门口叫她：“我来给你送晚餐。”
    里面一阵兵荒马乱，然后才传出些许声音：“啊……稍等。”
    又等了一会，门才拉开一条缝。商湄垂着头不敢看她：“谢谢您了。”
    “能聊聊吗？”
    “……………………”商湄牙一咬心一横，“进来吧。”
    房间里只摆了一张床，窗帘也死死的拉着，看样子灯都是刚开的。美和把手里的托盘硬塞给她，几步过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养伤的时候更需要新鲜的空气，这样对伤口多不好啊！”
    商湄把右手背到身后：“是……”
    也没有坐的地方，美和只能坐在床上，上下打量她几眼后问：“你伤在哪了？让我看看吧。”
    商湄笑了笑，撇开眼：“已经没事了。”
    “让我看看啊，都是女人怕什么啊。”
    “真的没事了。”她还是拒绝且态度艰巨。美和也没有办法，小心找到她的眼睛：“你，不喜欢我的脸吗？”
    “怎么会！”商湄一惊，急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只是……”
    不敢面对的，不喜欢的大概是自己吧。
    “能跟我说说那个人的事吗？”
    商湄一哽，对上她的眼更是无言以对。
    有什么好说的呢？都是自己的心结。
    她永远也过不去的坎，只是看到相像的人就失态到如此——归根结底还是耿耿于怀，无论对自己还是她。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我的错。”她鼻子微酸，深吸一口气后捂住了眼：“我只是，只是过不去。”
    她连一句对不起，一句我很抱歉都无法传达给她，只能放在心里一遍遍煎熬。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跟我说。”
    商湄放下手，看着美和温柔的脸，心里止不住抽痛。
    “要是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吧。”所以才连看一眼都撕心裂肺。美和拍了拍她的肩，柔和下声音：“就当是对她说。”
    “……真的可以吗？”
    “可以哦。”
    商湄张张嘴，脑海中瞬息万变，传到嘴里的却寥寥无几。
    她能说什么？这其实不是她想象中的场景。她想象中，是她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从那条蛇妖的开始便毁灭它，堂堂正正的站在姐姐面前对她说：
    “好久不见。”
    “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是小湄，商湄，你取的名字……”
    “一直都没有跟你说，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你……”
    “如果你拥有短暂而自由的生命，不再需要依附旁人，不需要为了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你还会选择救我吗？”
    应该不会吧。
    姐姐出生之前，商家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后来是那只蛇妖找上门来以商家的前途为要挟，胁迫他们贡献出所有的孩子供他修炼。那时商家舍不得荣华富贵，冒着灭族的风险答应了。
    而从小就被灌输了以家族为主的姐姐无法抵抗，被送到了这世界上最肮脏也是最黑暗的地方，拼尽全力也要燃烧自己，为家族带来一点光明。
    她成功了——蛇妖本就只对修行感兴趣，便答应了她成为家主的请求，作为交换，姐姐也欺身他成为他的禁脔。
    只是谁都没想过，那只妖居然真的动心了。
    姐姐大概是绝望的吧，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对自己的风险引以为荣，但仅存的自主却让她痛苦不堪——自己其实是她唯一的放纵：收养一个和商家没什么关系的孩子，养着她长大，目送她过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
    其实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她刚刚死里偷生从岩浆里出来，大概是从死亡里得到的灵感，突然想通了整件事。
    她悲痛欲绝，她怨恨，她撕心裂肺的咒骂，甚至她后悔，但最后她还是打理好自己，忍着满心的悲痛回去对她笑，对她说什么事也没有。
    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是自己离不开姐姐，是她舍不得这点温暖，是她自甘堕落深陷泥潭。
    所以，真要是没有中间这么多阴差阳错，这么多命运开的恶意玩笑，也许她们究其一生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是，即使这样，还是想说——
    “姐姐，谢谢你。”
    她浑身都在疼，疼得发抖，但还是笑着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我真的很幸运，是你把我捡回去的。”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有现在的……姑且称得上成就吧。
    “一直以来对我这么耐心温柔，即使我不乖还是对我那么好，真的谢谢你。”
    刚学会人类思维，刚学会人类的行事方式后便敏锐的觉察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但不论是最开始的自卑还是后来的自傲自满，姐姐都一直在身边，耐心的引导她。
    “我不后悔拼尽一切去救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救了我。”
    如果要是知道自己救了给自己生命划下句号的人，想必姐姐也不会后悔吧——她想解脱很久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走过那么多的地方见到了那么多的人，遇见了那么多的事。如果你能看见，一定会为我开心吧——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不是你所期待的样子。”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都不重要了。时间不允许任何人回头，任何妖。
    “无论如何，你都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谢谢你。”
    眼泪流成了河，河水蜿蜒，带走了所有的过去。
    时间会带走一起，无论多么的悲痛欲绝，多么的悔恨交加都会渐渐冲淡：而当她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过失，直面自己失去的一切，放下那个遥不可及的时空，放下回去这种可笑可悲的希望的时候，她就已经放下了。
    眼泪只是为了这个人，这个再也无法触碰，再也无法沟通的人。
    她闭上了眼。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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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第一章的时间无限斟酌，恨不得每个字都研究一个小时；
    写到第五十章的时候无比期待，因为马上就要到这里面最最期待的海贼时空；
    写到第一百章的时候，不敢看之前的文字，觉得幼稚无比简直可笑。但商湄终于成长了起来，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步长大，刚开始的幼稚也变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写到第一百五十章的时候，我知道白胡子马上要退场，每在页面上打下一个拼音都觉得悲哀到极点，几次都写不下去。但我觉得商湄不想一直被拖着，哪怕是一个悲伤结局，她也想用自己的眼睛看到最后；
    而就在刚刚，我发出了自己的第二百章，商湄终于从长久以来的心魔中解脱出来，坦然的对只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姐姐说了再见。
    谢谢大家一直陪着她，也一直陪着我。喜欢[综]退散吧，穿越者！请大家收藏：(663d.com)[综]退散吧，穿越者！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