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前夕

    三年后——
    “呐，呐呐，给你们说~我娘说，我是花苞里养出来的~”
    “哼，胡说！我娘说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瞎说，明明是卖肉的老板送的！”
    “诶——~错错错，我娘说你们都是从肚子里生的——而我，就不一样~哼哼~”小男孩食指搓搓鼻子，挺胸叉腰拍着胸脯，神气地说：“我是从天上来的神仙~”
    “嘁——”
    “君君，你娘怎么说？”
    “对啊，对啊。”
    院内悄然凝声。
    小思君低垂着脑袋，把玩着肩头单尾麻花辫，一束束目光悄然投来。
    她抬起头，大眼睛眨巴着，水汪汪的，歪着脑袋松开发尾，小指点着唇尖，奶声奶气嘟囔着，“嗯……我，是捡来的~”
    “我阿娘说的~”
    小家伙们愣了愣，乌黑小眼扑闪扑闪，盯着那可爱酥萌的俏模样，下一刻，高举小手争先呼喊。
    “君君，一样啊！我们一样啊！我娘说我也是捡来的！”
    “他骗人，骗人，他刚刚还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
    “对啊，对啊，我才是捡来的！”
    “不对，不对，我才是！”
    ……
    听着小家伙们众说纷坛，顾城一个没忍不住，笑出哼唧哼唧猪叫。
    手下刻刀突然打滑，食指上开了大口子，他皱眉赶忙含入嘴里轻嘬，眼里笑意依旧不减。
    院里闹得不对劲，李翠疑惑中抹抹手中水渍，擦在身上，走出厨房一瞧，那可不得了，几个小家伙打成团，老家伙竟然还躲在一旁偷笑。
    “你个糟老头！瞎眼了啊！瞧瞧这都打成什么样！”
    李翠快步上前，扯开打最凶的两个家伙，狠狠地瞪他们一眼，语气不善，“谁准你们在这打架的！要打回家打去！”
    “去去去，可别教坏了我闺女！”
    李翠一瞪一喝，凶巴巴的，有几个娃直接在原地抹开了眼,“唔……呜，呜哇~~~~”
    听到哭声，顾城这才不紧不慢走过来，轻车熟路三两下，就将他们哄得破涕为笑，还有几个努力憋红了眼，时不时偷瞄着。
    小思君好奇地瞅着眼前这一幕，无动于衷，从不大哭大闹。
    “来，小君君，咱出门去~别理这群小坏蛋~”
    李翠柔声细语地拍拍手，抱起她就转身出门，那群小家伙瞧正主也没了，都立马止住声，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眨眼间，庭院空荡荡的，就剩顾城一人。
    顾城摇着头咧着嘴，好笑又好气，“呵，这婆娘，一天到晚在村里瞎晃溜，也不知累。”
    ……
    “哟，李大妹子啊，又溜街呐~”
    “嗨，小君呀，啊——尝尝这个~”
    “哟呵，这不是君娃子么。”
    一路上，邻里街坊招呼热情似火，李翠红光满面笑开了花，怀里的小思君，也难得露出甜甜笑容。
    这让李翠频频点头，心道小孩子就该要有小孩子样嘛，总那般安静可不好。
    “咦，李大妹子，这又带着娃子上哪去？要不进来坐坐？”大嗓音透过篱笆墙，一下就引起二人注意，“你瞧我家这臭小子，还常念叨着~”
    “来来来，快进来坐坐~”
    武大娘长得普普通通，脸上笑容和蔼淳朴，那双黑糙糙大手负在身后，似乎还揪着什么。
    “娘！哪有！”
    这时，武大娘刚说完，小毛豆立马从她身后跳着脚钻出来，黑脸蛋涨得发红，小眼睛还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篱笆外。
    “哟，这还害起臊了——刚刚是谁还嚷嚷着人家呢——”
    李翠掩嘴偷笑，心里却早乐开了，这种情况常能碰见，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幼，都十分喜欢小思君。
    小思君察觉到他怯怯的目光，眨巴着水灵大眼睛，伸出小手张张五指，俏模样乖巧酥萌。
    小毛豆越发羞红脸，不住地往他娘身后躲。
    “哦——对了，上回多亏大姐照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李翠摇着头，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要不……去我家坐坐，正巧做了点绿豆糕~”
    当她瞧见小毛豆期盼眼神时，脸上洋溢着笑容，朝他招招手，“豆娃子，要不来婶婶家玩？”
    “嘿！你个兔崽子，还想跑？”
    武大娘一把揪住小毛豆后领，提小鸡般将他拎起，连连罢手，“李大妹子啊，这小兔崽子，害……还是你家君娃子乖。”
    “诶——下回去，下回去。”
    说罢，武大娘拎着小毛豆就往屋里走，又忽然回头大喊，“李大妹子！你家那什么糕，下回记得教我！”
    没多久，屋里头便传来哇哇大叫。
    李翠干笑中摇摇头，捂着怀中一脸好奇的小思君，逃窜般跑开。
    途中，又拒绝张大婶好意，谢绝鸠大婶盛情邀请，婉拒何老头小礼物……在村里绕上那么一圈，一天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
    李翠也不觉得疲累，反而精神奕奕，干劲十足，似感觉越活越年轻。
    庭院院门“嘎吱”响起。
    顾城放下手中细活，掸了掸身上木渣皮屑。
    没走几步，便瞧见娘俩身后一长串的小尾巴，轻叹中暗道果然如此，又朝那群小家伙拍拍手，挨个挨个送回家，“这爹当得可真辛苦……”
    “不过，感觉还不赖~”
    ……
    入夜，月亮爬上顶。
    群山环绕，巴掌大小村子，渐起云雾，给村子笼上一层氤氲薄纱，月光也变得朦胧不清。
    “孩他爹，这咱躲进大山里，能行吗？”
    “害，这准没事，放心，这真有万一，看天意，天意成吗——”
    “嘿——你个死老头！老娘这不心里没底，跟你说叨说叨咋了！”
    “你这都念叨了三年……诶诶诶，嘘，小心吵醒你这小祖宗——”
    ……
    睡梦中，小思君四周出现一团团光球，五彩斑斓，大小不一。
    光球漂浮在空中游离不定，她好奇中朝前扑抓，扑了个空，光球荡开，她心有不甘，就这么追着扑腾一宿。
    咚——
    一声闷响，小思君从床上滚下，小脑袋跟坑洼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她揉揉脑门从地上爬坐起，看着上方爹娘正熟睡，百般无聊中悄悄摸出房，心血来潮，就想看看日出，她无意间发现的，日出很美很漂亮。
    刚出门，正巧天边一片火红。
    小思君一眼就怔住，缓缓闭上眼睛，这回感觉很奇妙，睡梦中的微小光点，在空气中漂浮游离着。
    体内还有股怪怪热流在涌动，一时间脑海里浮现出火的模样，体内那股古怪热流猛然掉头，朝指尖奔涌。
    轰——！
    一声惊天响雷，惊座四野八方。
    小思君吓一跳，瘫坐在地上。
    这时，她察觉指尖似有异动，低头一瞧，淡淡紫焰如精灵般跳动，又如花骨朵般含苞待放，美丽炫目，让人窒息。
    “啊——！”
    忽然，屋里头传来惊慌大喊，“君君！君娃子！你在哪！”窗口人影一阵晃动，正往大门方向移动。
    小思君瞅着指尖小火苗，甩了甩手，没灭掉也没甩掉，而脚步声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便将满是泥沙的手指塞入嘴里，她还清楚记得上回小毛豆因为玩火，被他娘打得两掌通红，连抖了两天都没好，看着就怪疼。
    “哎哟——！小祖宗，可把我吓得……”
    顾城伸出粗大手掌，从身后将她捞起，抱在怀中，“嗯？怎么含起手指了？这都跟哪个小子学得……手指脏啊脏啊——”
    这时，瞧她那模样怯生生的，也不敢责备太过，这万一惹哭小祖宗，准没他好果子吃。不过，小家伙一直让人挺省心的，今个儿怎么感觉有点怪。
    “没怪你……”
    “诶？”顾城捏着小手轻轻一拉，没拉出来，小家伙眼里泛起水雾，大眼睛扑闪扑闪。
    顾城也没注意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中略感不对劲，又再次使劲扯了扯，还是没扯出来，嘿~这还真奇了怪~
    小思君嘴角缓缓向下耷拉，身子轻颤，一抽一抽就要哭出声。
    “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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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呐呐，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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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