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心生疑窦

    梁国的事情，虽然料理完了，但一想到那群人为着逃避入吴国为官，竟然胆敢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吴帝心中的怒火便蹭蹭的往上冒。
    他有心将那些办事不利的废物召来骂一顿，一瞥间，却看到旁边的药王谷医女怔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帝心中不由一动。
    方才他无论是召见内阁大臣，还是跟他商讨梁国之事时，都没有避着这药王谷的医女，一来是他怒极之下，几乎忘了她的存在，二来也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她听到这些事情，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能有什么威胁？
    但这会儿瞧着她怔住的模样，吴帝心底却微妙的起了一丝怀疑。
    “不是给朕施针吗？怎么停了下来？”
    吴帝咳嗽一声，问道。
    霍念卿猛地回过神来。
    “陛下方才情绪激动，不宜行针，否则会加剧身体的不适。”
    霍念卿一边收拾着银针，一边淡声解释道。
    吴帝留意着她的神情，虽然隔着面纱，他看不清女子此刻脸上的神色，但她一双眼睛，却仿佛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吴帝眸中一闪，暗暗沉吟了须臾过后，状若不经意的问道：“梁国那些人的事情，你方才在这儿也听到了，可有什么看法？”
    “民女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女，只管炼丹制药、治病救人，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霍念卿神色未变，语声淡淡。
    但这却不能消减吴帝心中的怀疑，只听他接着道：“就算不感兴趣，但事情的是非曲直，总可以说一说。”
    他漫不经心的拿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道：“朕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朕方才那样做，太过不近人情，但朕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朕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岂不是任由那群人踩在了头上？万一将来再有人有样学样的话，梁国岂不是更要乱了套？你说是不是？”
    他眸光如鹰隼，沉沉转向面前的女子，语声虽然平平，但是其中的压迫之感，却不容人忽视。
    霍念卿知道，他有心试探自己，若是此刻自己不说些什么的话，恐怕会招致他更多的怀疑。
    “陛下做的事情，自然都有自己的道理。”
    霍念卿道：“而且，陛下乃是一国之君，无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之事，其他人怎么看，根本无需在意。”
    吴帝听着她语气淡漠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属实有些意外。尽管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没错，他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本就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任何事情，无论对错，只要他想做，就可以做，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类似的谄媚之语，实际上他时不时的也会从一些人的口中听到，但这些人或为着自身的利益讨好于他，或因为惧怕他生杀予夺的权力而不得不虚与委蛇，至于究竟有几分真心，谁又知道呢？
    眼前的女子，却显然并非这两种情况之一。许是因为说这话的她，太过轻描淡写，让人难免多心。
    “朕虽然贵为天子，却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吴帝似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就拿这次梁国的事情来说，传出去，朕暴君的名头，只怕是要摘不掉了。但朕这样做，难道不是为着吴国的利益着想吗？若非如此，朕又岂能在梁国立威？朕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将梁国打败，令其成为吴国的属国，要维持住这份功业，怎可妇人之仁？但谁又能明白，朕的一番苦心呢？”
    霍念卿听着他志得意满的提起梁国覆灭之事，一瞬几乎忍不住心底杀意。他就在她的面前，只要她出手够快，他必死无疑——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
    如此明目张胆的击杀他，她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她不怕死，可是，她的仇人不止他一个，还有为虎作伥的司徒绾姿和川印寒，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她都不可能放过！
    而且，就这样直接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他！她父皇的性命、她前世的性命，外祖父和施太傅的性命，还有千千万万死在吴国铁蹄之下的百姓的性命，所有的血债，她都要一点一点的尽数讨回来！
    霍念卿指尖不自觉的轻微颤动着，竭力将所有的仇恨深深压回心底。
    “民女曾经听过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达到目的，些许牺牲，想来是在所难免。”
    紧接着，霍念卿话锋一转，道：“只是，这样的道理，未必所有人都能做到，诚如陛下所言，作为被牺牲的那个，或许总会有人因此心生怨怼。”
    她语意平淡，仿若不过是指出最寻常的一个事实。
    落在本就习惯疑神疑鬼的吴帝耳中，却是心里一动。
    他不由的想起那个被他自幼送去梁国的三女儿——
    司徒绾姿的确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哭诉过他的狠心，且每每以自己为吴国立下汗马功劳自居，尤其是动不动就会拿自己那张被毁了的脸说事儿，然后借此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眼前的药王谷医女，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他那三女儿治脸，会不会是听到她说了些对自己这个父皇的不满，才有了方才的那番话呢？
    这由不得吴帝不多想。
    “心生怨怼？”
    吴帝重复着她的话，直接问道：“是不是三公主跟你说过些什么？”
    “民女只是听三公主偶尔说起过因为脸容尽毁而遭受的不公罢了。”
    霍念卿不经意般道：“其他的事情，三公主并不会同民女多说些什么。”
    她虽然没有明确说些什么，但只这一两句，就足够眼前的一国之君顺势想下去了。况且，司徒绾姿的怨怼，本就有迹可循，相信这吴国皇帝自己也有所知晓，而她不过是又在这父女之间添了一把火而已。
    她十分乐见将来的某一日父女反目的情景。
    吴帝看向她。他知眼前的女子，说得应该都是真的，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他不由的对她心生疑窦，即便老练如他，一时间竟也分辨不出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先前他只觉得这医女性子清冷，不通人情世故，还以为只是她久居药王谷，避世不出的缘故，但是这一刻，他却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她来。喜欢相门明珠：王爷心尖宠请大家收藏：(663d.com)相门明珠：王爷心尖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