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相似的命运感

    “爷爷，你醒醒啊，爷爷……”
    阿毛焦急的推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老者，可是，没有人回应。
    霍念卿缓缓收回了把脉的手势，旁边的石凌玉立时问道：“曹爷爷怎么样？”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尽管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俱是心里一紧。
    旁边方才还叫嚷着喊打喊杀的村民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愣了住。
    几个闹得凶的村民面面相觑了一眼，从各自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慌乱，但要他们承认是自己害死了曹家老头儿，却是如何都不愿意的，况且他们也根本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我早就说过，这曹家小子命硬，留着他是个祸害，这不，连自己爷爷都克死了，真是造孽……”
    “就是，真不明白这种人还活在世上干什么？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一句一句的嘲讽，从村民嘴里毫无顾忌的吐出，哪怕是曹爷爷的死，都没能阻止他们对眼前这无辜孩童的满满恶意。
    “你们有完没完？！”
    石凌玉一声怒喝，打断了所有未尽的伤害。青年红着一双眼睛，第一次控制不住，想要上前将这些残忍百姓，一个一个全都打一遍，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骇人，村民们到底不敢再挑衅些什么，嘟囔了一句：“我们又没有说错……”
    被石凌玉怒目一瞪，顿时噤了声，然后悻悻然的陆续离开了。
    偌大的院子，因为村民们的鸟兽散，空出了一大块，冬日的傍晚，一片清寒，静谧无声，惟有孩童一声一声孤苦哀泣——
    “爷爷，爷爷……”
    ——
    烛影摇曳，将简陋的灵堂照得一片昏暗。
    薄薄的棺木前，单薄瘦弱的孩童，直直跪在那儿，不吃不喝，不哭也不闹，已经两个时辰了。
    石凌玉在一旁瞧着实在担心，可是方才任他怎么劝说，那固执的小小孩童仍是一动不动，仿佛就要这样跪到天荒地老一般。
    “这可怎么办啊？总不能让他一直跪着吧？”
    石凌玉愁道。
    “让他守一会儿吧，或许这样他心里会好受些……”
    夏青青倒有些能够理解阿毛，毕竟，这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别说一个小孩子，就算他们这些大人，只怕都承受不住。
    她心里感到阵阵心疼。
    旁边的苏木，依旧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仿佛眼前的生离死别，不过是再稀松寻常之事。
    霍念卿走进屋子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她刚交代完墨染与墨裴去别的村子请些人帮忙，明日为曹爷爷下葬。
    阿毛还跪在棺木前，额头上的伤口，染湿了先前包裹的纱布。
    “阿毛……”
    霍念卿走到他面前，轻声唤道。
    瘦小孩童没有看她，一双眼睛仍是固执的望着棺木中双眸紧阖的老者，死死咬着唇，干裂的唇瓣，被他咬的一片血肉模糊，他却仿佛不觉痛一般。
    “阿毛……”
    霍念卿再一次唤道，伸手去拉他紧攥成拳的小手。半大孩童挣扎了一下，终究是抵不过她的坚持，任由她握住了他的手，却仍是死死紧握着小小的拳头。
    霍念卿一点一点将手指掰了开来，果然掌心里亦是一片被指尖掐出的道道血痕，瞧来触目惊心。
    霍念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帮他清理着手上的伤口，尽管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冰凉的药膏，沾在他掌心伤口上之时，小小孩童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
    “疼吗？”
    霍念卿问道。
    阿毛摇了摇头，眼中是与方才如出一辙的执拗。
    “怎么会不疼？”
    石凌玉在旁边瞧得都是心里抽抽，忍不住劝道：“我们知道，曹爷爷过世了，你很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小孩子家家，别太伤心了……”
    他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在宽慰人一事上，实在生疏，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别扭极了。
    哪知阿毛听到那一句“曹爷爷过世了”，却是更抗拒了，下意识的就想将手从霍念卿手中抽出。
    霍念卿却没有任由他这么做，仍是轻柔的为他包扎着伤口。
    “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也可以恨那些害死你爷爷的人……”
    霍念卿淡淡开口道，没有看因为她的这番话，眼眸蓦地望向她的小小孩童：“都可以，没有关系……”
    小孩儿眼眶一下子红了。
    “是我害死爷爷的……”
    许久，半大孩童缓缓开口，喉咙如烧，暗哑的几乎不成字句：“爷爷是因为我才死的……他们说得没错，我是邪童，是不祥之人，连爷爷都被我克死了……”
    “不是你的错……”
    霍念卿打断了他，她的声音不大，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邪童，更不曾害死过任何人，你没有做错过什么……”
    阿毛怔怔的听着她开口，除了爷爷之外，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没关系，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从小到大，他有的只是其他村民们的白眼，和在他们教导之下孩童的欺负，只有相依为命的爷爷，爱护他，在意他，爷爷是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但现在，这这世上唯一让他觉得温暖的所在，也不见了。
    “但爷爷，不在了，他死了……”
    父母过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根本什么都不记得，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亲人的离去，还是这个世上他最亲的爷爷，茫然、苦痛、不安、害怕，种种情绪，毫不留情的在这个半大孩童的心上碾过，如同一座座大山，将他狠狠压在底下，不能呼吸，挣扎不去。
    “爷爷没有离开你……”
    霍念卿轻声道：“他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继续陪着你，继续保护你的……”就像她的父皇一样，虽然她变换了姓名身份，但他一定也在天上陪着她，保护着她……
    “别怕，阿毛……”
    她对面前的小小孩童说道。
    别怕。
    “爷爷……”
    小小孩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起初是低低的啜泣，到后来，哭声渐渐变大，像是要将短短人生所经受的一切委屈和彷徨都哭出来一般。
    霍念卿轻轻抱着他，任由他哭着。
    因为她也曾，也曾这般孤寂，在深夜时想起前世种种，泪流不止，心碎不止。喜欢相门明珠：王爷心尖宠请大家收藏：(663d.com)相门明珠：王爷心尖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