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章 苍银的平安京

    第两百一十章苍银的平安京
    目送着众人远离，夜澜回头，便见到八百比丘尼一脸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吗？ ”
    “你知道我为什么无法进入冥界吗？或者说，你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人无论如何伪装，永远都无法踏入冥界半步吗？ ”
    不懂就问，夜-上进向学的好宝宝-澜马上就接下了话: “为什么？是哪种人？ ”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吧？因为吃了人鱼肉而不老不死……这样，你明白了吗？ ”
    夜澜点点头。
    原来这里的冥界是这样运作的阿，反观是乌鲁克，也是不老不死的他却是最能顺利在其冥界行走的人，心血来潮就能带上个小点心去看望艾蕾呢!
    嗯？等等？
    好像，暴露了什么？
    夜澜回神，惊恐地望向八百比丘尼: “呃，所以……”
    “你，也和我一样，同为不老不死的怪物对吧？ ”
    历史上有许多的帝王都曾追寻长生不老，认为那是人类最大的幸福、最大的成就，但是当这个愿望实现在八百比丘尼身上后，她才惊觉这并非祝福、并非奇迹，而是最恶劣的诅咒。
    不老不死，意味着被时间抛弃；不老不死，意味着无法和所爱之人度过相同的时光；不老不死，意味着被永远囚禁冻结在吃下人鱼肉的那一刻。
    如同夜澜在失去恩奇都、失去吉尔加美什，离开乌鲁克后，将近千年的时光中，若不是那数十年的短暂回忆作为锚点，将他定在了世界上，否则千年的孤独、厌世的愤懑早就让他在遇上奥兹曼迪亚斯之前便升起永久沉眠的念头了。
    夜澜是个丧尸皇，虽内心就如普通人一般的温顺柔和、偶尔懦弱，却也是经历了神代的顶尖强者，见识与阅历都比八百比丘尼多了不知多少倍。
    而八百比丘尼，在吃下人鱼肉之前，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生活在平凡人之中，突如其来的异变一开始会让人觉得这是神赐、这是奇迹，但是人类的劣根性中就会显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成了怪物。
    辗转流离之时，并不是没有人接纳她，但是最终还是因为人性的贪婪与对死亡的恐惧，导致了她唯一归处的覆灭。
    失去最后的温暖，被时间厌弃的女孩也厌倦了世间，她日复一日的搜求着能让自己死亡的办法，唯有永远的沉睡，才是她的解脱。
    后来，她学会了占卜之术，预见了未来，邪神也趁此侵入了她的内心，双方达成了交易。
    她助祂复活再生，祂送她永久沉眠。
    于是她来到了平安京，来到了那一位大阴阳师的身边，本以为计画完美无缺，一切接照个自己的预料进行，没想到居然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变数。
    第一次见到夜澜时，她就疑惑过为何没能在预知中看见他，思来想去，大概是此人无关紧要，便没有放在心上。
    事实也正如她的猜测，夜澜和其随侍的从者虽实力强大，却也不到能够威胁“那一位”的地步。
    然而，直到眼下她才知道，这个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小人物，竟和自己一样，是被时间抛弃、被世界排斥的长生不死者!
    八百比丘尼不知道，自己是该因为找到了同伴而欣喜，还是该因为计画出现了变故而烦躁。
    她又问了一次: “你和我一样，都是活在时间之外，不被人伦常理所接受的怪物，对吧？ ”
    夜澜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未开口，便被阿托利斯抢了先: “请不要这个形容夜，他不是怪物，他比任何人都活得要像个人类……也请不要这么形容你自己，八百比丘尼小姐。”
    直到这一刻，阿托利斯才明白，为何自己就是无法与八百比丘尼融洽的相处。
    他可以和晴明称兄道弟、可以和博雅互开玩笑，遇上八百比丘尼时，却始终只是一个疏离的点头和敬称。
    因为在这个人的心中，自己和她从来就不是同类，更不是伙伴。
    还不到暴露的时刻，八百起丘尼从善如流，换了一个说法: “所以亚瑟先生这是承认了，夜澜桑和我一样，都是不老不死的存在吗？ ”
    她没有问夜澜为何同样拥有这个“诅咒”，起因、过程她一点也不在乎，重要的只有夜澜的确和自己是同类这个结果。
    “是，我的确算是不老不死，这怎么了吗？ ”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没有必要，夜澜便大方的承认了。
    “晴明看起来并不知道你为何不能进入冥界，所以他是不知情的吧？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呢？ ”
    夜澜顿了顿，疑惑地回问: “为什么一定要说呢？我是否不老不死，和与你们相处交往有什么关系吗？和我与你们成为朋友、嘻笑欢闹有什么矛盾吗？ ”
    “我就是我，我就在这里，与你们在一起，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
    八百比丘尼沉默了。
    她完全无法明白夜澜的论点。
    为什么会没有关系呢？不死的怪物与平凡的普通人交流相处，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矛盾？怎么会没有？谁会愿意和一个异类做朋友呢？
    哪里足够了？怪物永远都是怪物，怎能期望和普通人一般拥有幸福又平稳的日常呢？
    不老不死，不是他们的错，却是他们的罪；只要罪仍存在，世间万物便无法饶恕他们。
    唯有死亡，能够清赎。
    八百比丘尼不再言语，双方的价值观差异如此巨大，再如何辩论都是无用的，反而容易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计划。
    三人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忽地，夜澜惊诧的瞪大双眼: “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阴气？! ”
    几人是到了城外才让鬼使兄弟打开冥界的入口，而阴气的源头，却是在平安京之内。
    “八百比丘尼，麻烦你留守在这里等晴明，我和阿利回京中看看情况。”
    “好。”
    夜澜和阿托利斯不敢多做干戈，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到平安京。
    “……这妖怪的数量也太……! ”就是阿托利斯都被这群魔乱舞的“盛况”震惊得说不出话。
    时辰才过未时，正该是天光大亮，整个京中却蒙上了一层妖异的紫气，偋盖了天际，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量妖怪在街上肆意妄为，百姓们相继奔逃，却依旧逃不过妖怪的速度与利爪，纷纷命丧妖口。
    “……!阿利，我们先分头行动，以救助民众为第一优先! ”夜澜当机立断的下了指示，“我绕个道去阴阳厅看看，不知他们接到了消息没。”
    阿托利斯换上了概念武装，点头: “那阴阳厅的反方向就由我负责。”
    在前往阴阳厅的路上，夜澜顺手救下了一个路人、两个小孩、三对夫妻、四名老者，指示他们尽快找一处安全的建筑进入躲避，锁紧门窗，不要外出。
    妖怪们显然也知晓自己侵入人间最大的敌手是谁，阴阳厅虽有强大的结界保护，却也无法冲出一圈又一圈妖怪的包围，困死在了根据地中，无法出门救助百姓、指引避难。
    夜澜本就不是爱杀生的个性，又跟提倡人妖共存的安倍晴明相处久了，即使是面对妖怪也少有直接下杀手的时候。
    人类之中有坏人，妖怪之中当然也会有好妖，并且许多妖之所以作恶，其源头还是来自于人类的迫害，此等情况，多是让其成为阴阳师座下的式神，以帮助人类去除邪祟作为赎罪。
    然而眼下，可没有妇人之仁发挥的闲余，夜澜心一狠，一片蓝白色的高温火浪汹涌奔袭，打在了阴阳厅的天盖之上，将所有意图破坏结界的妖怪烧的一干二净。
    后，夜澜马上收回了火焰，以免连结界都一起给烧毁了。
    阴阳厅的人大多不认识夜澜，后者指挥不动他们，但是没关系，他这只“狐”还有“虎威”可以借: “我是晴明……大人的式神，他现在有事在京郊外无法及时赶到，由我作为先锋援助各位，请阴阳师大人们立即分派人手，铲除作恶的妖怪、撤离无辜的民众! ”
    不用夜澜说，他们也会这么做——阴阳师存在的意义，便是从妖怪的手中保护普罗大众。
    一位主事人出列，问道: “请问晴明大人何时能够回来？对这长骚动是否有所头绪？ ”
    “多久能够赶来我不清楚，但应该不会超过两刻钟；至于这种骚动的源头，大概是因为有新的阴界裂缝开启了。”跟着安倍晴明走访解决了那么多事件，其中不乏近距离接触阴界裂缝，夜澜对这弥漫着京中的阴气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
    “我会去寻找裂缝直接从源头牵制妖怪，你们就尽量保护百姓吧! ”
    夜澜飞向平安京的中心，闭上眼睛专注延展精神力范围，清楚的感知到了京中每一个角落的一丝一毫。
    “……找到了! ”夜澜顿了顿，并没有立即前往异变源头的所在，“既然都锁定了，那就送你们一份大礼吧! ”
    夜澜抬手指天，异能疯狂运转，无数的锐金之剑凭空出现，一一瞄准了在踏揭晓向中肆意狂欢的妖怪们: “抱歉，但还是要对你们说一句——永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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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