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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第六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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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凌晨二点多,终于被裴砚淮给带回家。
    回到家第一件事仍是问:“你爸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裴砚淮收掉啤酒罐和烟头,往卧室小沙发上坐,抬着二郎腿,一点困乏的感觉都看不出来:“你问了有五遍了,瑜,我说了我爸根本没提起打架这两个字。”
    “你觉得我信?”姜瑜脱掉外套,去衣帽间挂起来,声音轻飘飘,“你打人的阵仗那么大,你爸能不知道?而且裴砚淮,你最会在我面前装。”
    “我在你面前很坦荡。”
    “吹牛。”她嘲,“你要是坦荡那别光说不做啊,成果你总要让我看见。”
    “你想看我坦荡?现在?”她意思无缘无故被他误解,黄.色话题聊起来连草稿都不带打,姜瑜斥他一眼,瞧他那样子是不打算说了,不管他,走到他旁边落座,换了个问题:“你回来你爸妈会不会说你?”
    “无所谓。”裴砚淮撂三个字。
    “你别无所谓,”姜瑜出谋划策,“你等会趁他们没发现的时候回去,可以营造你一直在的假象。”
    他笑,她没觉得自个儿逻辑有什么问题,想几秒继续说:“他们要是问起你打刘亦白那件事,你就说只是不小心起了争执,动手是意料之外的,再加强一下语气,尽量往悔改那边靠,一般来说都不会再追究下去。”
    “你教我骗人咯?”
    “你骗人骗的还少?”她反驳,“邵旭晨跟我说刘亦白伤的很轻,结果你把他狠揍了一顿就差祝愿,你这不叫骗?”
    他顿三秒,随后慢悠悠问:“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谁,你就说这是不是真的?”
    “你猜。”
    “我猜个头,你知不知道刘亦白那种人私下里不好惹?到时候来烦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她顺了顺头发,“裴砚淮,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先挑明说,听他们讲你妈妈很能压制你啊,要是她知道了,你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分析到这里,倒是有点责怪自己嘴欠不老实,于是添加一句:“早知道你这样,那会儿我憋死都不会跟你说。”
    他还是笑,笑了大半天,喊:“瑜。”
    “干嘛?”
    “你说不说我都会去弄刘亦白一顿,况且我还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我没让他去医院躺半年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他讲,“再聊聊我妈,她是能比我爸压制我没错,但我做的事情她懒的管,眼不见心不烦,假如实在不行,我爸能帮我搞定。”
    “……”
    搞定就是爷俩儿一起演戏撒谎装可怜。
    老心机人了。
    “那刘亦白他父母会来找你吗?”因提到父母,她便想起这个茬儿。
    “找不着我。”裴砚淮放下腿,回答的语气有细微的改变。
    姜瑜看他,从这四个字里读出许多,不出意外,刘亦白这个人已经在他面前全部透明了,她清楚,裴砚淮还没有做绝,几乎可以断定他并没有将刘亦白翻个底朝天。
    而一中对刘亦白的家庭情况猜测纷纷,由于他的行为处事和露在明面上的样子,所以每一个听过他的人统一认为他是富二代出身,也常常拿他跟裴砚淮做比较,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喜欢谁都不犯法,但姜瑜却隐约察觉到他的不同。
    他的身上总是有种虚荣的味道,在尽力的掩饰,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不完整,是没有办法通过故意凹出的语言给掩盖下去的,尽管他开的车好,吃穿住行好,女朋友好,甚至……下的药……
    药。
    脑子灵光乍现出这条线索,也可以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姜瑜心口悬了悬,裴砚淮撑着脸望她,她先问:“刘亦白你有查过吗?”
    他平稳的情绪因这个问题逐渐变掉,漫出一种认真气儿,与那时跟友人相处时无异,答:“查过。”
    有底了,遂,直接开口:“酒吧那个药的事情,你有查吗?”
    “你想知道吗?”裴砚淮没正面回答,反问她,反问的语调偏偏很沉,透着股对此非常有意见的沉,她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
    约莫五秒,他才说:“那天,他下的药是国外一种药··丸。”
    闻言,姜瑜瞳孔放大一瞬,不假思索问:“毒··品?”
    “不算。”裴砚淮解释,“类似□□。那东西是药丸,碰水就化,吃完会长时间处于发··情状态,神经亢奋,吃满三次会成瘾。”
    话落的同时,她呼吸错一拍,脑子嗡嗡嗡的乱成一团,反应稍许迟钝,逐字吃透这一顿话后,才拎到关键字眼,从而想到那晚刘亦白就是想用这东西来搞她,并且是用不道德且自以为隐秘的方式。
    此刻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满三次,许多疑惑逐一涌现。
    她可以理解在这个年纪追求新鲜和刺激的心理,但这种碰都碰不得的东西竟然被人公然的放在明面上当作“工具”,那事到如今,刘亦白接触到的那群带他入高圈子的人,是否也在利用这个实现自我高潮?
    又或者说是在阴暗的角落做一些旁人不知,父母不知的肮脏事情呢?
    思考完,姜瑜往沙发上靠,眸中情绪交杂,摆脱掉愤怒的本能与想要去算账对峙的冲动,竭尽全力保持平静,问:“…正常渠道能买到吗?”
    “新型的,没可能。”裴砚淮答。
    “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药?”
    “还在查。”
    静数秒,再问:“那其他有查到什么吗?”
    “他车是租的。”
    裴砚淮简洁有力的透底。
    “……什么?租的?”眯着眼,向他求证。
    “租的。”
    ……
    ……
    ……
    没话说,一点话都没的说。
    原来曾猜测的“伪装”是真实存在的,原来刘亦白那些能看见的小聪明和攀比欲也并非虚假。她没作声,只望着裴砚淮,第一次感受到语言的局促与匮乏,甚至于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们所谓的“世家公子”四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拔凉的讽刺弥漫在五脏六腑,裴砚淮接着说:“他不是什么富二代,这学校跟他类似的人太多,好人没几个。我弄他是因为你,但后来我发现他并不是我认为的普通人。”
    裴砚淮这话说的很内敛了。
    关于刘亦白这个渣渣的谈话结束,姜瑜周日一整天都在南城湾待着,破天荒的拿起了语文书与各种学科的公式背,怕跌破常驻的年排前十让她妈找着话柄烦她,也怕遭人口舌。
    她这样认真,裴砚淮便不来打扰她,他要忙的事儿多,但全程都跟她在同一个空间里,无声无息的陪着她。作业他搞定了,还让他随便出了几道数学题做,并且背文言文等东西他都听着。裴砚淮说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姜瑜问他想了什么。
    他回自己打算占她便宜。
    流氓。
    而周一上学时,刘亦白确实如岑意所说请了假,他班人讲他是生病了身体撑不住才没来,没人传他被打的绯闻,他那几个朋友也都像避难似的没有露面,屁都不敢放。
    以为他能消停一下的。
    但星期四的下午在讲座室里看见了重焕新生,“身体健康痊愈”的刘亦白,脸上有结痂的伤口,粗略一看并不觉得奇怪,只觉得有种新鲜感。
    这讲座是为全体高三生准备的,其主题是:关于禁毒·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听说刘亦白用自个儿“学习优异,低调努力”优秀的精神博得教导主任的欢心,使主任破例选了一个优良班的人作为代表做最后的感想发言。
    多媒体拉下,大屏幕亮起,学校特聘的教授在前面讲台那儿滔滔不绝的传授知识评论例子,坐在软椅上的众人对三天未见的刘亦白议论纷纷,对难得一见的裴砚淮眼冒迷恋。
    姜瑜不管这些形同虚设的暧昧响动,将注意力放在某个人身上。
    一班位置得天独厚,在中间最靠前的地方,八班则在隔壁列静着,刘亦白正坐在前面靠外的地方跟突然冒头的好友畅聊,她撑着脸颊,两双腿都搁裴砚淮膝盖上,百无聊赖的去探寻“浴血重生”的刘亦白有哪里不对劲,对方像是被打出脾气了,以前对上她视线会很快的躲开,但现在却不偏不倚的回望过来,搁的这么远都能感知到他内心越燃越旺的火焰,似乎在耐心等待一个突破口迅速的释放出来,他眼里的狠决与“谁怕谁”的暗示过分明显,以至于周围的女生能够敏感的发现这一丝不寻常。
    可刘亦白无所谓。
    仿佛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他敌对她和裴砚淮,恨不得论坛因他而炸开锅,不出所料的话,没多天一中就会形成两大阵营,一边平淡如水,一边波涛汹涌。这会儿刘亦白眼睛掠过她,在裴砚淮脸上停留半响,情感变化莫测,满目的恶。
    裴砚淮从始至终都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没搭理。
    她知道他。
    脾气跟她差不多,别人不来跟他烦他也不会主动挑事儿。
    别看裴砚淮表面上是个君子,骨子里也有家庭教育的“女士优先”准则,但要是有人非要针对他或者他身边的人,他能先把这些给丢一边儿好好的把受到的影响全部还回去,还是那种添油加醋翻数十倍的还回去。裴砚淮这人说好吧算不上,说坏倒是不冤枉,他背后庞大的家族和脉络复杂的友圈能让他毫无道德的耍招数,私下里的真面目只接触过他的人未必能了解透彻,刘亦白对他来说就跟踩死一只蟑螂一样轻易,他有太多的办法去解决当下的问题,所以现在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姜瑜移开目光,继续低头翻着他的手机页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刘亦白盯上你了。”
    裴砚淮刚用她号破掉排在第一的那人游戏记录,漫不经心回:“盯我?”
    看似反问,实则只是没任何想法的轻扬语气重复而已,根本没往心里去,她朝他的屏幕瞥一眼:“这第几关?”
    “一百零七。”
    “……我之前才玩到三十多。”
    她没怎么动过原主的手机,除了常用的一些软件就没了,这游戏是她闲来无事下着玩的,当时逛应用商店时莫名交上眼缘了,她新鲜感不长久,反而是裴砚淮比较喜欢玩。
    裴砚淮抬眼看她,话没出来,她手里的手机亮出来电显示屏。
    推销,二话不说直接挂断,接而没目的的拉下通知栏,瞥见了免打扰提示下方的微信消息。
    三个未读通知。
    全部来自于岑意。
    能看见的是:他让你把女朋友带上。
    呦吼。
    “岑意谁啊?”姜瑜做足了戏码,不纠结意味深长的信息,却问。
    裴砚淮乜一眼:“一朋友。”
    瞅完跳出来的排名,退游戏,说:“你点开看吧。”
    姜瑜把指尖慢悠悠的落到消息上,第一条是她在两分钟之前发的,问他最近有没有空,跟着第二条是说周末谭孑组了个局。
    而第三条就是方才那个。
    再往上头看,两人上次聊天是前晚上,岑意说自己在裴砚淮家,他妈妈正问一些易懂的事儿,问怎么讲。
    裴砚淮回了一个:她都清楚。
    那这意思就是让岑意如实说,并且不打算去竹庭悦府“认罪”,因为他这些天一直跟姜瑜鬼混,趁着他爸妈忙搁自个儿家买的房子里做快活事,即便没跟他妈正面交锋,但这种谁都知晓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没听人提起过。
    最后岑意说:行,不过你最近别往南城湾跑,我看伯母对你那事儿有点意见。
    ……
    姜瑜都能想象到她轻嘲的语气,也隐约有点担心他妈妈真的会惩治他,可没提这茬儿,因为知道他又要答“无所谓”。
    他让她帮回。
    姜瑜麻溜的打出键盘发送一个“行”,再打字:他妈妈怎么……
    叹一口“算了”的气,中断询问的行为删除掉字,她抬头看他,与此同时,裴砚淮手伸进她衣服口袋掏糖出来吃,她顺势问:“组的这个局,你去吗?”
    “你要不要去?”
    “都行。”回完,点进岑意的朋友圈,全白,映入眼帘的是三天可见等字眼,而后点她虚化头像看,嘴里问着:“她就是之前邵旭晨说的那个跟你谈过合作的?”
    “是她。”裴砚淮身子往后靠,“嘎嘣”一声咬碎糖,手覆上她的膝盖,台上教授讲到高昂处,嗓门儿不自觉地变大,姜瑜毫无波动,这会儿倒是跟岑意较上劲了:“听岑意这名字应该长得不错,连你家都去了,你当初怎么没跟她发展一下关系?”
    裴砚淮笑:“我跟她发展关系?”
    “不行吗?你不是就喜欢这种款儿?”
    “我只喜欢你这款儿。”他说,说完又问:“你没跟她见过面?”
    顿一秒,想说“没有”,但他此刻的眼神很有看头,写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的潜台词,那一刻意识到他可能知道了一些“私人”的事,例如那次谈话。
    方才的有来有往不排除他陪她演戏的可能性,所以现在怎么答怎么不对。
    姜瑜觑他,他好整以暇的绕着她的头发玩,问:“她跟你聊什么了?”
    “……”
    好了,不打自招可还行。
    “你怎么知道的?”姜瑜觉得自个儿刚刚有点傻逼,他仍笑着,不回复,她推他一记肩膀:“知道你不说?”
    裴砚淮说喜欢看她这样。
    神经病。
    ……
    但还是没把那天的细节讲给他听,只真假掺半的说跟岑意聊了点女性话题,他听完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好像很懂的样子。
    不跟他烦,反正他到时候会用歪门邪道的方法知道。
    而延续一个小时多的讲座,姜瑜听到最后才来了精神,想知道刘亦白准备了什么样子的好听话,挣扎着困意,头从裴砚淮肩上起来。
    裴砚淮转着手机,察觉到动静撂她一眼,她没回状态,头起五秒就又倒下去,也就迷迷糊糊的听见刘亦白自我介绍的温和声音,周边躁动不安,女生的尖锐响动不绝于耳,众人一下子从沉默病恹中苏醒,开始了评头论足欣赏帅哥的重头戏份。
    裴砚淮手握住她的脚踝,给她暖着,问她冷不冷,她话还没说出来——
    刘亦白开始他的演讲。
    开头便是说自己对毒·品的认识以及曾经看到过的真实案例,再针对教授提到的问题作了分析,无形之中树立了一个优秀学生的榜样:青春活力,懂法守法。每一句话都说的真挚诚实,进行到一半时,越来越多的女生加入到互动里,生生把收尾活动变成了某小鲜肉的巡回演唱会。
    而最后,刘亦白承诺自己永远不会碰这个,并穿插身边的人和事来警醒大家(邵旭晨难得一见的在正式场合发表看法,说他会装逼,也觉得这些纯属他自己编造的,因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又像是不经意间的提到某些大圈子里面什么都有,并且真诚希望一些同学不要被繁华富贵迷了眼睛。
    “所以,我认为我们都应该为建造美好的明天而努力,要认清当下的情势,要脱离原生家庭带来的好处独自去面对比不过解决困难,除了不能碰不该碰的东西外,也要做好学生该做的事情,在任何事情面前,只有学习文化知识最主要,谈恋爱可以等毕了业再说,不然会摆正不清自己的位置,学习成绩也会下降,更会对他人造成消极的负面影响。”
    ……
    昭然若揭。
    前面的话是表面功夫,后面的这番长篇大论,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话落三秒,场内一片死寂,他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敲着每一个人灵敏的神经,敲着他们有意识把裴砚淮对号入座的惯性思维。
    姜瑜望着大屏幕里那张披着善良假象的面孔,“自打自脸”四个字浮现出来,跟着继续冲到心头的是“演员”两个字,挺讽刺的,发出“原来人真的可以演技这么好”的感叹,随后侧头,看裴砚淮。
    裴砚淮这时依旧稳着心态,手肘抵膝盖,耐心的把玩她的黑色皮筋,绕在手指上缓慢的转着,不理会这种脱离低级趣味的小聪明和众人揣测打量的目光,好似什么人都改变不了他的生活节奏,室内半明半暗,屏幕上的白色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有种冷清的胶片质感,莫名的,她心口微酥。
    这种酥麻反应很厉害,厉害到竟然能把刘亦白先放到一边,可能是由于他今天太帅,而她又恰好处于刚醒困的边缘,对美好的事物的上心程度升高了一个台阶。
    食指磨着下巴,眼里装着四面八方的光,而后,弯下腰身靠近他,裴砚淮很快的侧头,她无视掉任何东西,轻轻同他讲:“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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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更不更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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