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第五十八章

    抛开邱敏“威胁”这事儿不说，姜瑜在其他方面过的顺风顺水，没再见到过刘亦白，他像是有意隐藏自己的踪迹，在学校循规蹈矩，不乱串楼层，校园里偶尔碰面他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身侧换了一波有头有脸的人物，起码比之前的好太多，刘亦白似乎是“领头羊”，不复之前的拧巴样，面对姜瑜不卑不亢，瞧见裴砚淮也只当作是普通隔层的同学，可眼里仍然有种“要将裴砚淮比下去”的滔天气势。
    男人之间的攀比并非小打小闹那样简单，他模仿裴砚淮模仿的惟妙惟肖，走哪儿派头都摆着，不再放下身段去表现出对谁的特别与关心，吊着其他姑娘，一步一步蚕食她们憧憬浪漫爱情的心，再利用自己的相貌和拿捏得当的温柔去温暖她们，给糖给的足够大方。
    短短几天时间，年纪里谈论他有点女生越来越多，向他告白的女生也都冒出头，数不胜数，他如今当真是炙手可热饱受好评。
    姜瑜觉得他有事情要做，但没刻意盯着他。
    他们不来烦她，那她也没必要闹的那么难看，只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琢磨刘亦白的“渣点”就好。
    可是很难。
    曾经很简单，因为他所有的缺点都被他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但是现在。
    ——他完美的不可一世。
    再者说，裴砚淮并不是什么完美的人，在别人看来他异常不错，然而在跟他朝夕相处的姜瑜看来，他简直不要太混蛋。
    所以。
    刘亦白性格中的小毛病，也只有在私密、他认为可以撕下伪装的壳时，才能够窥探到。
    或许该从刘亦白的女友先入手。
    这样想着，便寻求079的帮助。
    079告诉了她地址，她打算这周去探探情况。
    而在校的每一天中午，都要被裴砚淮拐去养身体的地方吃饭，各种粥菜轮换着吃，仿佛重新回到了那时的光景，被好吃好喝的供着，馄饨面条他做着。
    裴砚淮养起她来真是风驰电掣般的乍舌。
    这还不止。
    邵旭晨等一群人“聪明”的让人不可思议，知道裴砚淮要栽，没想到栽的这么猝不及防，一波一波来的喷“好话”来恭喜他脱单迎来人生里的第一次初恋，邵旭晨格外高兴，不仅能坑他一笔大的，还认为这段感情挺不错，起码圈子里的头目能摆脱那些甩不掉的妞了。
    姜瑜听见最后这句话时是周五的早上，坐在裴砚淮的位置上，裴砚淮搁走廊外头打电话。她的母亲闹腾几天，在这一天终于偃旗息鼓，间接导致她心情还算不错，咬一口手里的面包，回：“他就算不跟我谈，也轮不到那些人。”
    “你这么笃定？”
    “就是这么笃定。”
    邵旭晨饶有兴味的看她，笑：“你知道他多抢手吗？”
    “不知道。”她摆弄裴砚淮的中性笔，捏在手里转来转去，“不过我也不差，追我的人能从这里排队到外头你信不信？”
    邵旭晨坐到她位置上，将自个儿的位置留给正确的人，连连点头：“信信信，你多厉害啊，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厉害的人。”
    姜瑜拿笔指他一记：“差不多了啊。”
    “那哪儿能。”邵旭晨凑近一点，偏头瞄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好奇人群，没藏着掖着，“我从一开始就赌你俩一月就能搞到一起。”
    还没说话，他又讲：“裴砚淮他吧，特别多人盯。”
    这话她信。
    “不过你跟他在一起确实可以。”邵旭晨说，“能压他，我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过。”
    思考样，没再回他。
    ……
    裴砚淮踩点进的班，那会儿姜瑜在翻着他的数学书出神，直到他问一句“吃饱没”，才眨一下眼。
    “…饱了。”
    答完，手里握半响的面包被他抽走，他三口两口吃完，把垃圾扔到垃圾桶，而后去她位置上把这节课的书和一定会用到的东西拿过来放好，与她手里的书本对调，她总是丢橡皮、尺子这一类的小工具，他前些天在她笔袋里装了不知道多少，现在鼓鼓囊囊的一小团躺在桌上。
    她说：“我觉得你的笔好用。”
    裴砚淮跟她换。
    高兴了，姜瑜的稚气也跟着上来，觉得他学习好跟吃的用的都逃不了关系，接着“索取”：“你帮我记英语笔记呗。”
    声音酥的不行。
    他没急着回，盯着她，不亚于盯着一道自己很感兴趣的数学题，她等几秒没等着声儿，换语气：“裴砚淮你记不记？”
    他抬着二郎腿，手机在手里慢悠悠的转。
    又来，又来耗着她那一招。
    “你不给我记我自己记了。”
    裴砚淮笑，边笑边拖椅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手肘抵着膝盖，低磁的嗓音溢出来：“我给你记。”
    末了，注视她，反问：“甜头呢？”
    这个奸商。
    高她一级的从他的角度“索取”别的东西，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姜瑜问他要什么甜头。
    “放学你跟我走。”裴砚淮提。
    呼吸错一拍。
    她看他，不露声色问：“这也算？”
    “算。“他无赖回。
    她白一眼他，他笑：“晚上有没有事？”
    -
    有事。
    有大事。
    估算好一个小时能解决邱敏这件事情，约好跟裴砚淮的见面时间，回家收拾完，姜瑜踩着点到酒吧。
    这地方人流量极其的大，不是高级VIP或者提前预定根本就没有位置。刘亦白应该是早就策划好今日的“闲谈”，提前一周就把包厢定下来了。
    打开门进去，里面吞云吐雾，一片迷乱，女生浓妆艳抹短裙吊带，男生潮T潮裤。
    邱敏作为中心人物坐在主沙发上，左边男右边女，乍一看很有夜场女王的范儿。
    刘亦白正在侧头跟友人说话。
    他观察力敏锐，门开第二秒，抬眼向她看。
    姜瑜跟他剪短的对一秒，挑一处空位坐下去，邱敏瞥见，掐灭烟以居高临下的架势凝视她：“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差点就以为你要当狗了。”
    没搭腔，开门见山：“有事说事。”
    “你这么着急干嘛。”邱敏鄙夷说，“一来就这种样子，真的很讨厌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姜瑜利索回。
    邱敏嘁一声。
    而后眼神示意旁边的男生，男生心领神会：“今天去让你来呢没别的事儿，就是想把恩怨一笔勾销。”他指了桌子上一排早就准备好的高纯度伏特加：“十杯，你喝下去我们就再也不找你麻烦。”
    姜瑜视线淡淡扫过十杯酒：“我一个人，喝十杯？”
    男生果断不已：“对。”
    一群疯狗。
    以为是聊，没想到是喝。
    姜瑜盯着并不参与斗嘴的刘亦白，盯着那几杯伏特加。
    怀疑，很怀疑其中添加了什么东西。
    刘亦白的眼睛一直黏着她正面前的那杯酒。
    意味深长。
    姜瑜不清楚这一趟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又会不会遭来更奇怪的打压。
    安静在蔓延，刘亦白不催促，反而是邱敏异常坐不住，激道：“你是不敢喝还是胆小怕事？”
    姜瑜掠她一眼：“随你怎么说，酒我是不会喝的，有事赶紧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刘亦白温和有礼的接话：“姜瑜，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那我怎么有意思？”姜瑜不急不缓，“你到底要干什么？”
    刘亦白笑：“我想跟你聊聊。”
    姜瑜八风不动。
    邱敏来第二次激：“姜瑜，我是真不想跟你作对，酒你只要喝了，以后我不会去打扰你一次，但你不喝，我也没办法，今天主要是和解，这事儿也就完了，何必闹成现在这样。”
    “是我在闹吗。”姜瑜淡道，“从一开始就扑过来的，是你们。我忍了一个月，你们就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了一个月，论坛上我和裴砚淮的帖子是谁搞出去的，你们心里有数。你们不了解裴砚淮，我了解，他圈子里的人盯着论坛贴盯了半个月，如果你们再发布一些肮脏龌龊的言论，到时候他们来找人，这事儿算你还是算我？”
    “我发的难道不对？”邱敏振振有词，“再说了，裴砚淮本来就影响力大，我只是随便说几句而已，但是关于你，我说的一点错都没。”
    “你在接受刘亦白的追求下还死皮赖脸的去倒贴裴砚淮，你的道德呢？人家裴砚淮对你有意思吗你就去扒着他不放？姜瑜你也太不要脸了，披着好学生的皮，做着坏学生的事，没人比你还能装了。”
    其他女生纷纷附和着“就是”。
    姜瑜看着她们这群人的丑恶嘴脸，看着她们仿若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清贵样，转念间回忆起帖子上污秽不堪的每一句话。
    ——作风不良一直泡夜店、跟别的男人上过床，倒贴裴砚淮、装乖巧、是个心机女。
    尽管涉及到她的帖子一直会带上裴砚淮，可没有说裴砚淮一点不好，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而拥有这个观点最多的就是与她同性别的，女生。
    姜瑜右手插着兜，按录音笔。
    邱敏继续：“反正你喝不喝吧，我们也是可以陪你一起解决的，这件事情就这一个办法，你爱干不干。”
    “你为什么，”姜瑜有条不紊说，“总觉得我没背景呢？”
    她真情实感的发问，邱敏脸的古怪几秒，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刘亦白，强撑说：“这事儿不是看你有没有背景，这是私事知道吗，我们之间的矛盾没必要拉扯别人。”
    “哦。”姜瑜手肘抵着扶手，“但我不觉得跟你之间有矛盾，今天我喝了酒，我们才有真正的矛盾。”她把话说开：“我意思不难懂，你自己掂量掂量。”
    邱敏顾忌着裴砚淮，没发话，但跟刘亦白交好的“潮boy”比较粗暴，直接过来拽着她的手，强制性的碰上酒杯，嗓音狠戾：“你喝不喝？”
    “……”姜瑜睨他，男生被她这么一看，气势立马弱下去一截，手放下，也不太想对漂亮的姑娘这么凶残，好言好语的劝着。
    刘亦白面上闪过一丝讽刺，他走过去，把男生拉开，坐在姜瑜对面：“我们先来聊聊你。”
    姜瑜没半点想法。
    刘亦白说了一大堆话，都是关于原主的，贬低词很多，含沙射影的话很多，他说自己跟原主做过一些亲密事情，说她来者不拒，其他男生露出嫌恶的表情。
    姜瑜的手磕着手机，不吭声。
    脑子里有针对他的话做出分析。
    刘亦白讲完，最后绕到重点：“而且你的家庭，好像不是很光鲜。”
    他音调平常，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小事情，可其中影射的内容引人遐想，众人像是等待许久，眸中忽闪，表情幸灾乐祸，
    “是吗？”姜瑜情绪不显，心口微悬：“我家庭怎么了？”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刘亦白没料到她这个反应，问。
    姜瑜胸膛起伏，有种暴风雨要来临的紧绷轻慌感，那一瞬将学校、邱敏和他人不寻常的眼神通通都仔细过了一遍，包括裴砚淮。
    对，包括他，他那晚情到深处的欲言又止此刻成了笼在云雾中的“呈堂证供”。
    如果跟他只是简单的关系，她一定不会察觉到任何问题，偏偏她了解他，他不想说的永远能变着法儿的把话题带到别的方面。
    姜瑜闭了闭眼。
    刘亦白看出来了，他将她面前的酒往前推。
    “你的父亲生前出轨，而你的母亲——”
    “现在在当小三。”
    ……
    ……
    ……
    坐在沙发上，怔愣过后，脑子“轰”一下炸开。
    血液流动的比任何一次都要快速，这么长时间以来每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以及那些指桑骂槐，她却一直没有了解过的话终于起到作用，她眼里的迷茫在三秒后成了一种有愠气的怒火，无关于刘亦白，而是关于“母亲”、关于这份姗姗来迟的肮脏真相。
    为什么079不肯正面回答问题，为什么不愿意过多提及原主的家庭，为什么原主的母亲打电话给她时总能听见男性的声音，为什么谎称在国外出差没时间回来……
    所有的疑问得到了答案。
    姜瑜的火气慢慢的攀升。
    她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知到她暴躁非常的状态，这像是一根隐藏在深处的导火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他们心里担惊受怕已经盖过了原本看热闹的心态，一直视她为眼中钉的邱敏也是如此，扯了扯唇，风凉话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说。
    外头跑车引擎声传来，不大，可在这个如死寂一般的地方却刺耳无比。
    有胆大的男生接话，声音怯弱：“……这需要调查吗？你们班级人都知道好吗？”
    邱敏锁着姜瑜的脸，清清嗓子，尽最大努力火上浇油的说一句：“你妈是小三，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落同时。
    姜瑜一骨碌站起身，直接将杯子往桌子上摔，其他杯中的酒液溅出来，黑色的桌子潮湿一片，其他女生大叫，猝不及防的骂出声，刘亦白锁眉。
    家庭是她的线，是谁都不能够踏足的领域，尽管现在记忆有残缺，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忘不掉，那种心悸愤怒不受控制的从心脏抵达大脑，挡都挡不住！
    这一刻。
    之前受到的伤害与冷眼叠在一起，成倍成倍的翻涌而来，眼里如刀子一样尖利，手在抖，伴着杀气冷笑一声。
    姜瑜从前面捞来一瓶未开的伏特加，冲着刘亦白，寒声道：“你起来。”
    刘亦白不动，有男生过来制止她的过激反应，她刺过去一眼：“滚开！”
    男生全部怔住，被她吼的思绪混乱，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一个字。
    几个女生小心翼翼的叫她一声“姜瑜”。
    姜瑜谁都不理会，直勾勾的看向刘亦白：“起来！”
    “姜瑜你冷静点。”刘亦白像一个局外人，“这些事情我只是原封不动地告诉你。”他用笑着的语气，毫无波澜的讲述事实，“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的让人心疼。你班级里人背地里讨论你讨论的多欢，你知道吗？”
    “讨论？”姜瑜二话不说将酒瓶砸到桌子上，粉碎成一团，众人躲得远远的，玻璃渣子四溅！女生尖叫更上一层楼，邱敏跑得比谁都快。
    姜瑜身上怒气厚重，“他们讨论关你屁事？要你在这跟我传递？！”
    “那你觉得裴砚淮知不知道？”刘意白有意提起她在乎的人，削弱她的心理防线，选在这样的关键点加一剂猛料使她错开原本的思考路线，对她造成干扰。他站起来，往她走，再说：“你觉得他会不会真的喜欢一个家庭破裂的你？”
    她有一刹那的迟疑，也有下意识的去剖析这个问题，可这样的小插曲没有起到缓解的作用，在她想要开口说话时，门被人“咔”一声开。
    裴砚淮进来，立刻望向背对着他的姜瑜。
    而刘亦白本想要去捉姜瑜的手臂让她平静，瞟见他瞳孔霎时间睁大，手上力气虚掉。
    站在一旁的众人艰难的把自己从上一个“深渊”里拉出来，女生攥紧友人的胳膊消除慌张，男生一动不行的定在原地。
    都看得出来他有火。
    这种压制了一路的火是因为他们的擅作主张，更是因为他们碰了他的人而发出来的危险信号。
    门外进来圈子里十几个人，压在门口，黑麻麻一片。
    众人以裴砚淮为首，场子一下子炸开，现在是谁的主场昭然若揭，俩方差距悬殊，刘亦白抿紧唇保持最后的镇定，没让自己太狼狈。其他人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失去了自主的能力。
    排山倒海般的局面给众人心里倒了一杯高度数的伏特加，没人敢出来说一句话。
    根本不明白如今的局势。
    裴砚淮去拉姜瑜的手，她仍在急促的呼吸，侧头，他叫：“瑜。”
    “你知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她不问他怎么来的，不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只独独问这样心知肚明的一个问题。
    他懂，他太懂了，眸里透出来的潜台词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亦是回答。
    她有力的点一记头，转而指了指刘亦白，一字一顿道：“你听着，这事儿没完。”
    刘亦白虽说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但骨子里还是不怕死，也有浓重的嗜血欲望，反呛：“事实而已，姜瑜，你家……”
    裴砚淮扫过去，刘亦白所有的莽撞话被堵在喉头，他张了张嘴唇，有所感的往后退一小步，之后的第三秒，裴砚淮扣住姜瑜冰凉的右手，扣住她颤抖着、有玻璃划痕的右手，沉沉叫一声：“刘亦白。”
    带有警告动怒的意味的三个字，深不可测的语气，超出这群“同龄人”的成熟和好似做出什么决定一般的神态都无一不在象征着他此时已勃然大怒，一直存在却被他刻意收敛起的强大气场破了高墙卷着狂风呼呼刮来，如同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嘶吼，唤引着猎物靠近的狼中之王。
    众人恐惧立刻上了一个台阶。
    刘亦白看着他，看着这个不复以往冷淡模样，因论坛上的事情对他撂过狠话的裴砚淮，脑袋乍然之间空白，狼狈的又往后退两步。
    眼睛长久的滑晕，聚焦后，裴砚淮正牵着姜瑜走。
    ……
    无法结束。
    这件事情无法再安然无恙的结束。喜欢冬渔[系统快穿]请大家收藏：(663d.com)冬渔[系统快穿]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