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第二十九天

    第二天清早醒来时裴砚淮已经走了，一楼餐桌上有馄饨和小笼，这家店不送外卖，算是招牌店，离这儿很远，每天早上都要排很久的队，一摸，还是热的。
    他踩点踩的很准，八点的时候去她房间帮她调了空调温度盖高了被子，她倦声问几点了，他回还早，让她继续睡，又低身问了大门的密码，抚了抚她的侧额才离开。
    现在是九点钟，外面天色大亮，阳光穿过树叶斜落在窗前，玻璃制品反着光，她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饭，人呆呆的。
    吃到撑了才放下餐具，姜瑜换一身保暖的衣服去学校。
    打车到地点，在各地晃悠的同级学生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没搭理，插着兜去九班。
    往班级门口站了三秒想走，腿挪动一步，薛萍余光瞥见，皱着眉大声叫唤：“姜瑜！”
    整个教室变的更加安静。
    姜瑜没有情绪的往位置上走，一坐下，薛萍立刻抱着胳膊走到她旁边，语气很冲：“检讨写没？”
    姜瑜面无表情的看她。
    其他人全部往这里瞅。
    薛萍盛气凌人道：“三千字，今天写完明天去主席台上读，别赖。”
    姜瑜嗤一声，不想跟她起争执。
    这时，手机震动一声。
    姜瑜当着她的面打开手机。
    裴砚淮：中午带你去吃饭。
    姜瑜平淡的回：我在学校。
    余光瞥见薛萍的眼睛不老实，姜瑜摁灭手机望她，给足她面子，没吭声呛她。
    薛萍悻悻的收回视线，又把话头转到检讨上面。
    姜瑜无视她越来越大的声音，问他：你人在哪。
    裴砚淮：篮球馆。
    他紧跟着：来不来？
    姜瑜：地址。
    三秒后，他气人的发一条：岑意在。
    姜瑜机底磕了下桌面，响声沉重，薛萍停止话音。
    她重重的敲击键盘：不去。
    裴砚淮秒回：你来。
    姜瑜已经能想到他那副贱贱的嘴脸，回：不去。
    裴砚淮：你俩碰不到面。
    姜瑜仍发：不去。
    裴砚淮：爷让她走。
    -
    姜瑜挑的下课点出了校门，坐上出租车，人靠在车窗上，手机又震了几下，这回是徐月，问她怎么走了。
    她说有事儿。
    徐月发了个明白的表情包，那边儿红毛也在问人去哪儿了，她一样的说辞。
    到了地点付完钱，姜瑜边回消息边进场。外面停了一排豪车，几天没见的岑意站在玛莎拉蒂旁边回消息。
    女性有一种天赋，就是能迅速的抓到同类。
    姜瑜跟抬头的她对视。
    岑意穿了长袖T恤，下面是黑色长裤，腿长有曲线，头发扎起来，清爽舒适。主驾驶的一名友人下车问她什么情况，她侧头说几句话，走过来。
    姜瑜等都没等，人直接进入主场。
    里面热闹喧哗，打的正是兴头上。人数几十个，分四个球队，篮球跟地面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现在在打的是裴砚淮那队。
    一堆人穿着红色篮球服，一套齐全潮流装备，他最突出，头发湿漉漉，后颈微湿，在他扣篮的时候她瞄到了那处纹身。
    火焰。
    红色。
    从腰腹一路蔓延至裤子里侧，灼热的烧着。
    光看，都有一种拔尖而出的激动。
    昨晚上他心情不好，现在也没见多高昂，但对比昨晚那样子确实好了点。
    姜瑜腿往前方走了四步，岑意嗓音平稳的叫她：“姜瑜，等等。”
    裴砚淮耳朵好，对姜瑜俩字儿敏感，转头往那撂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
    姜瑜跟他对上视线，半抬手虚指他一下，透出五个大字：你给我等着。
    他勾唇。
    姜瑜懒散的侧一点身子，斜了斜额示意岑意有屁快放。
    岑意环着臂走过来，不寒暄，直奔主题：“交个朋友？”
    姜瑜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垂在身侧点了点。
    几个男生爬在栏杆上朝下看。
    岑意不说怎么交，就这么让她自己猜。
    谁也没有提起那日的矛盾和类似于宣战的炸裂声，她毁了一个杯子，她摔了一个昂贵口红，最后一大波人把这事儿记到心里，都认为她们要开始互相下战书。
    姜瑜演技一等一的好，笑意盈盈：“直说。”
    岑意撩过碎发：“微信？”
    姜瑜麻溜的解锁手机，打开二维码扔给她。
    接过。
    岑意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扫完码，摁屏，走近她把手机放在她口袋，轻道她的昵称：“sweet。”
    姜瑜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指尖一按，通过验证，回她一句：“encrier chinois。”
    岑意笑意微敛起：“法语不错。”
    姜瑜发丝被空调吹的摆动，翻译出来。
    “砚。”
    “你很喜欢他嘛。”她说完这话，手抬到左颈侧，轻点几下，音量适中：“他喜欢你吗？”
    岑意弯唇，转身。
    “无所谓，他有喜欢的人就不是他了。”
    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姜瑜心情忽高忽低的躁动，走到看台前排坐着，上面坐了十几个妞，全是球队的女友，正牌，不掺假。
    姜瑜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生现在才开始。
    薛萍和其他人，带给她的烦躁都没有现在强烈。
    姜瑜从旁边捞一本杂志，慢慢的翻看。有一个刚从球场下来的男生坐她旁边与她闲聊：“找淮爷？”
    姜瑜头也没抬：“嗯。”
    男生饶有兴味的盯她：“快下来了。”
    “下不来。”姜瑜翻到第二面，“他球技很好。”
    男生笑一声：“确实，但他为你下来了。”
    姜瑜手一顿，又不甚在意的扫一眼里面模特的火辣身材，没搭腔。
    男生并不介意，临走前夸了句：“上次我没去那地儿，今天一看你确实漂亮。”
    “谢谢。”
    姜瑜百无聊赖的动手指点点杂志边沿，翻到第八页，他从球场上下来，欢呼声骤起，此时她抬头看一眼比分。
    赢了。
    合上杂志，姜瑜抬眼，这股气不发是不行了。
    裴砚淮懒懒散散的坐到她旁边，额头流着汗，耳根处的纹身也是，她越来越火，他不发一言的看她。
    姜瑜唇线抿的平直，上下两唇间刚要分离，裴砚淮悠悠的开口：“刚聊什么了？”
    “你说谁？”
    “男的。”
    姜瑜不答反问：“你怎么不说女的？”
    裴砚淮笑的没心没肺：“那你说吗？”
    姜瑜白一眼他：“你自己猜都猜的出来，不就那点话。”
    “哪点？”裴砚淮半知半解，“电视剧里都是撕逼，但你俩不是情意绵绵的笑吗？”
    姜瑜冷哼：“我跟谁撕也不会跟她撕。”火了：“跟她撕那是为你，我不为你。”
    “那你为谁？”裴砚淮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右手捏着左手的虎口，“你还有别人？”
    一副“你除了老子还有别的男的”的爷们儿气势。
    姜瑜没回他这个问题，翻开杂志慢悠悠地看。
    裴砚淮瞥一眼，不吭声。
    半响。
    受不了此刻的安静，姜瑜合上杂志扔他腿上，他接过，笑：“不继续看了？”
    姜瑜打掉他的手，睨他。
    裴砚淮从善如流的解释：“你来之前前十五分钟，我让她离场回学校。”
    “所以她一段路走了十五分钟？”姜瑜新仇旧恨一起算，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居高临下的态度，那团纸在她心里没个时日过不了，她感冒没好全，一点就炸：“还能在大门口跟我碰上？还特意叫上我要跟我交朋友？”
    裴砚淮串起来了。
    “那你给了没？”他问。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又加一句：“联系方式。”
    “给了。”姜瑜问：“你会法语吗？”
    “会。”裴砚淮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之前在法国待过。”
    姜瑜这下没什么要说的了。她慢慢的把两手撑在大腿上，毫无波澜：“哇哦。”
    “她好像特喜欢你。”
    姜瑜作为旁观人，有感而发。
    “别人也特喜欢我。”裴砚淮欠揍加自恋的回她。
    “你说大话不打脸吗？”
    欢呼声四起，某队赢球。
    裴砚淮往那撂一眼，作了个手势，同队人派替补上去，他慢条斯理道：“没人敢打我脸。”
    姜瑜啧声：“裴砚淮你是不是特渣。”
    裴砚淮这时接过从上面友人递过来的外套，他面不改色的回：“爷很深情。”
    姜瑜信他个鬼，余光一瞥，起码五六个妞迅速收回视线：“那你喜欢的那姑娘很危险哦。”
    “不危险。”裴砚淮从她口袋里拿出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糖，剥开塞嘴里，“没人敢动她。”
    姜瑜没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糖？”
    裴砚淮回答迅速：“上周五，你穿的这件，糖我买的。”他嚼碎一点：“你没吃。”
    “哦。”姜瑜又摸了摸另一侧的口袋，空的。
    上周五她心情极其不好，正是感冒高潮期，反正他过的好能吃冷饮她就气。
    嗓子疼不能碰甜的，裴砚淮去便利店特地当着她的面挑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又去货架上买了瓶蓝莓酸奶，付完钱领着她出门，在她右侧口袋放糖，插上酸奶吸管，她要接，他慢腾腾的拿远：“差点忘了，你感冒。”
    然后姜瑜更气，手肘狠狠的抵在他胸膛处，他捂住缓气的时候她抢走，放嘴里吸了几口，他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说：“我喝过了。”
    姜瑜又砸了他一下，裴砚淮轻轻松松的侧身躲过，一手插兜一手过来牵她的手，她要挣开，他强制性的十指紧扣，两手温度不一样，他温热舒适，她的凉意很浓。
    等到了校门口，手热了，裴砚淮也没放，在她耳边极其亲昵的耳语：“瑜。”
    他最近特别喜欢这么叫她。
    见鬼的是，她不觉得反感。
    她妈叫她全名，外界的友人都是小瑜小瑜的叫。
    姜瑜被牵进去的时候，其他从里面出来的学生在背地里偷拍，裴砚淮目光扫一圈，脚步停住。
    她们没说话，直接就给删掉了。
    后来没上过论坛贴，都是一群人私下里看。
    那时候于斯维就靠在商务车前头看着，眼镜被他推了三次。
    跟薛萍和一些老师的矛盾在牵手中被化解。
    没人找她麻烦。
    ……
    姜瑜摩挲了一下手，裴砚淮嚼着糖，别人在二楼抽烟看。
    她再次拿过他腿上的杂志，说自己饿了说自己渴了，又提到薛萍非让他写检讨那事儿，最后淡留一句：“我烦死她了。”
    裴砚淮把糖全嚼碎，侧身把后排没拆封的矿泉水拿来，拧开递过去，回第一个问题：“带你去吃饭。”
    第三个问题，他问：“你要不要写？”
    姜瑜接过小抿一口，答非所问：“她说让我明天主席台念，还要动员群众来听。”说完才回：“我不写。”
    裴砚淮低低的笑：“毛病。”
    姜瑜折弄杂志边角：“我听徐月说，她最近很老实，都没再光明正大的滥用职权。”
    裴砚淮接她话：“哦，没把柄抓了。”
    说到这个姜瑜就烦，杂志重新被合起。
    她皱了皱眉：“我这周要开始找证据了。”
    找完结束第一个世界的征程后。
    但下一个世界。
    也是他。
    除了没有记忆，哪哪都一样。
    这个世界除去这所学校没有变，其他的都变了，变成裴砚淮所熟悉的了。而现在这座她半熟悉的城市，自己也曾停留过几年，但记忆模糊得彻彻底底。
    裴砚淮握住她的手，捏着：“瑜啊，你改行做侦探算了。”
    姜瑜踢他一脚：“我不改行。”又脑热发问：“你会不会一直记得我？”
    他沉默良久，说不确定。
    姜瑜稍许意外：“渣男不应该说一定会记得吗？你功课没做好啊。”
    裴砚淮没理她，转回上一个话题：“我总觉得你会消失。”
    他玩着手里的废弃糖杆，姜瑜手动了动，他握紧，平淡的说：“我直觉很准。”
    姜瑜刺他一句：“你女的啊，还来直觉这一说。”
    其实心里还是慌了一下。
    她一紧张就会抿唇，再然后是捋头发，最后是走神。
    裴砚淮看进眼里，他俯身凑过去，额头亲昵的抵着她额头，温热的吐息交缠在一起。
    他起一点距离，手指蹭了蹭她眼下的乌青，问：“没休息好？”
    能休息好才怪。
    姜瑜诽议一句。
    她作精本质又出来了：“哪能休息的好啊，我真是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啊，你走的那天我想你想的觉都睡不好了呢。”
    裴砚淮还真的吃这一套：“这么想我呢，我不在觉都睡不好了？那爷陪你睡。”
    姜瑜一把推开他。
    裴砚淮笑嘻嘻的继续说：“在家养病孤不孤单？”
    姜瑜火上心头。
    裴砚淮恶趣味满满：“我找你那晚上，你爽不爽？”
    姜瑜上了第二层火。
    裴砚淮还在讲：“小可怜。”
    姜瑜把杂志扔过去，裴砚淮轻松躲过，预料到她的动怒，不急不忙的起身，插兜，倒退式的走着。
    姜瑜不管三七二十一，脾气暴躁的很，她看见什么扔什么，但他协调能力太好，基本上看一眼就能顺利避开，她进他退，他还要激她：“火什么，在家的时候爷不是天天来带你去吃饭吗？”
    姜瑜把他衣服扔过去，裴砚淮抓住，又扔前排椅子上，又说：“不是还问你要不要人陪吗？”
    姜瑜向他抛一瓶水，恼羞成怒：“你那是问？你烦我还差不多！”
    裴砚淮头一歪，避开，笑：“那你在家没人陪，我不是天天往你那儿跑吗。”
    “你挑的什么点自己没数吗？！”姜瑜折回，把地上的杂志再次扔过去。
    裴砚淮跨步到篮球场中心正前区域，几个队的队员都看热闹似的边叫唤边打球，易霖刚下场，还特意把篮球滚到姜瑜手里，喊道：“用这个扔他！”
    裴砚淮侧头，抬食指随意的指了他一下：“你等着。”
    易霖故意搓了一下肩膀：“哇哦，我好害怕哦。”
    这时候姜瑜捡到了球，她认真的挑选一个好的机会发射。
    裴砚淮手再次抄进口袋，气定神闲的再次贱道：“篮球你扔不准我。”
    姜瑜烦他：“你别气我听见没？”
    裴砚淮后退转弯，避开一旁放篮球的车子：“我说的实话。”
    姜瑜砸球，他就站那，没躲。
    姜瑜脸色很不好的看篮球撞上车尾，而后“嘭”的一声砸到他胸膛，场地安静下来。
    姑娘们惊讶的张大嘴巴。
    易霖很给面子的拍掌“哇哦”一声：“砸的准啊。”
    裴砚淮手捂住胸口，缓一会儿，朝她微抬了抬下巴：“火消没？”
    “你说什么火？”姜瑜语气缓和下来。
    裴砚淮拖腔拉调道：“今天。”
    姜瑜抱着胳膊：“没可能。”
    裴砚淮手搭在车拦上，摩挲着手指：“记仇鬼啊，瑜。”
    -
    另一边。
    裴砚淮太聪明了。
    系统空间的合伙人想。
    他从第一次记忆对不上号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生活，他们快速的给他引进新的东西，但他骨子里的排异现象太明显，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根据他记忆里的来，这个任务是做不下去的。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妈的。
    找了一个难搞的大佬，偏偏他的身份比以往那些男一要厉害好几倍，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也不能把他扔了啊。
    姜瑜还等着他帮忙呢。
    012苦恼的都要有白头发了。
    而系统的bug就出现在这，没法再一定基础上完全消除掉他的记忆。
    另外，姜瑜的性子越发的贴近本身，其中的单纯被那三个字对不起全部吞噬，没法再变回去。
    骨头太硬了，一出错就会加固自身的潜意识保护，变成铁面无情刀枪不入的小战士。
    狗屎的bug。
    还是得快点改进发育。
    012想。
    姜瑜压根儿不用攻略了，他们再在这个世界处一阵子直接可以结婚了。
    下一个世界虽然得攻略，但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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