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第十九天

    一夜无梦，却睡的不安稳。
    第二天五点半，徐月发了一条消息，说早上打算请半天假，凑巧上午的课程有两节自习，所以她打算等她妈妈做完手术再来，让她帮交一下作业。
    手术。
    六点钟醒来，姜瑜看见这两字一下子清醒，困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情一下子跌到低谷，跟徐月有来有往的聊了几句，而后轻叹一口气，穿衣服下床。
    没理会于璇不算太好的脸色，也没有介意其他人心照不宣的安静，她径自化完妆走人，去便利店买了燕麦面包，不急不忙的坐在高脚凳上充饥，操场上学生们跑的一个比一个快，统一穿着校服，男生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女生跟友人皱眉抱怨着什么，现在这个点连太阳都没出全，却热的吓人。
    姜瑜踩着七点的点从后门进班，预备铃刚响，班级里闹哄哄的。
    周三早读是英语，一看这阵势薛萍肯定没来，几十个人零零散散的站在那开怀大笑的聊天，课代表在第一排那边吼谁还没交作业，不交他就抱走了，班长也不组织纪律，自己聊的比谁都欢，纪律委员空有其名，压根儿就没人听，班级第一埋头苦读，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
    裴砚淮还没来，也幸好他没来，不然姜瑜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跟他吵起来。
    往他旁边的位置一坐，过了会儿想起徐月让她交作业这事儿，姜瑜走到徐月位置上，前面几个位置围了不少女生男生，中心人物于璇坐在板凳上，一帮子嘻嘻哈哈的谈论着趣事儿，姜瑜没兴趣听，蹲下来在徐月桌洞里翻习题册，翻到一半，不可避免的听见有人提到徐月的大名，声音耳熟，一抬头，是自己宿舍里的某个姑娘。
    姜瑜不动声色。
    那女生说完，于璇啧一声，语气弯弯绕绕，嗲得很：“徐月她啊，我都看不上，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一中，我爸也不知道写个校规，叫做——穷人和丑逼不得入内。”
    一群人哈哈大笑，勾着肩膀说这个建议好，又刷刷刷的一顿猛夸，夸校长女儿就是好看，各种形容词都有。
    语文学来都他妈用在阿谀奉承上了。
    于璇继续婊：“哎呦，我长得一般啦，不过我觉得徐月挺胆小的，前天竟然敢逃课，今天又请假不来了，真是出乎我意料。”
    立刻有跟她交好的人接茬：“姜瑜带的呗，姜瑜她这人不是一直这样吗，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其实一点品都没，她就只能跟别的班差生一起混了，徐月就是没心眼儿才真以为她是对自己好，傻逼。”
    “啪”的一声，作业本跟桌面接触声传出。
    喧闹声逐渐减小。
    前排聊的热火朝天的人倏的往声源处看。
    同一时刻，看见了冷着脸的姜瑜。
    几个人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凝重，睁大眼睛，微张着唇，惊讶姜瑜怎么会这么早就来，更担忧刚刚说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虽然平时也都有故意说坏话，但那是由于姜瑜性子大变，不张扬也不来算账，这让他们觉得她也不过如此，但现在她身上的寒气蹭蹭的上涨，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情绪中，不再像从前的她，却又像极了未曾见过的那个样子。
    其他的人也都不敢再贫，怕惹上是非，麻溜的滚回座位上，下一秒，上课铃响起。
    姜瑜朝她们勾了勾食指：“来我这儿聊啊，我也想听听你们聊我和徐月什么，不是骂傻逼吗，不对着本人骂怎么叫骂呢？”
    几个人不吭声，有一个男生之前虽然也参与这个小团体，但总的来说胆子很小，看见姜瑜就怕，此刻结结巴巴道：“我们……就是随便…说说的。”
    于璇白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看着姜瑜：“我们没骂你傻逼。”
    姜瑜淡道：“骂没骂先放一边，但一直装，没品，只能跟差生玩，这些词不是你们说的？”
    于璇转过身，抱胸，刻薄道：“是又怎么了？你自己非要听，关我们屁事？”
    众人一点都不诧异于璇会这么刚，因为她老爸是校长，关系网大的没边儿，跟姜瑜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好学生里的佼佼者，薛萍都要让她三分，另一个是坏孩子里的中心人物，就算最近收敛了点，但每天从别的班过来约饭约泡吧的也不少，追求者从校门口排到二中，各个背景强大。
    可她非议更多。
    一群人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开始看戏。
    姜瑜无波无澜：“我非要听？这话你自己不觉得搞笑？”
    于璇轻蔑道：“你要是老老实实待在你的位置上，会听见我们说话？”
    一群人：“……”
    姜瑜生平第一次，有了对脑残的认知。
    她怀疑这个叫什么于璇的是被气疯了，不然怎么虎头虎脑。
    她火气一点一点升起：“行，那我现在特别想听，你来我这儿说。”
    于璇皱眉，横道：“你神经病吗？”
    众人一惊。
    “我神经病？”姜瑜沉声反问。
    于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这话她没少跟别人说，现在却是第一次当着本人的面说，但心里的怨气上来了就怎么都憋不住，她站起来，不停歇道：“我说的不对？你要不是神经病一早上就来多管闲事干嘛？说了没讨论你，你听不见吗？你在这给我摆什么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要不是你爸你现在早他妈被开除了，还能让你在这作威作福这么久？”
    姜瑜背脊挺直：“我还就靠我爸了。”一字一顿道：“怎么了？”
    于璇从上到下扫她一眼，嘲讽意味深重：“靠你爸，是因为你没妈吧。”
    有女生捂住嘴巴，对这流畅的刺人话不知所措。
    众人眼神立刻移动到姜瑜脸上，但她动作太快了，还没反应过来，姜瑜直接一脚踹开前面的桌子，上前拽住于璇的衣领，往自己这用力一拉，把她的脸重重的按到桌面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的自如。
    经验丰富。
    脸和遗留橡皮擦和铅笔迹的桌子亲密相贴，于璇从小到大就没这么被对待过，她尖叫了声，使劲的挣扎，手掐着姜瑜的手臂不停推搡，腿乱蹬着她，破口大骂：“你他妈傻逼吧姜瑜！放开我！！”
    裴砚淮刚进班，就看见这幅场面，那句话直接钻进他耳内，不爽的皱了皱眉。
    他眯一下眼，从这个角度就只能看见她的侧身和半张侧脸，嘴角绷的平直，一看就气得不轻。
    邵旭晨坐到位置上砸嘴。
    九月份，天气热的没边儿，空调冷气吹不到，一动就憋不住火，姜瑜往一旁移了点，防止自己的腿再被踢到，她低气压低到爆，手上劲道逐渐增大。
    她没爸这事儿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被人拿来说，来到这里还被反过来说没妈，再加上徐月的情况，她所有的平静在这一刻悉数崩塌，恨不得弄死这个傻逼。
    他妈的。
    脾气彻底爆炸了。
    见她还不放，于璇动的更厉害，嘴里说的话也越来越冲：“你自己没妈还不让别人说了？！真他妈以为就我一个人说吗？！你也不去问问！整个高二年级有多少人在背地里——”
    话音还没说完，姜瑜一只脚直接踹上她的大腿，劲道用了八成，能听见鞋底跟皮肤碰撞的声音。
    于璇穿的裙子，疼的直接崩溃，往旁边一歪，脱力的时候膝盖下弯，但上身仿佛被铁钳禁锢，根本动弹不得，整个人以扭曲的姿势半立。
    接着，姜瑜神色烦躁的把她头往桌子上磕了一下，响声清脆，夹杂着于璇的叫声和其他人的骂声。
    场面陷入混乱。
    于璇的朋友跑过来拉架，对于璇有好感的男生也过来劝，姜瑜钳制住她乱动的头，抬眼怒视一群人：“给我滚开！谁敢过来掺和就一起来算账！！”
    众人一下子萎靡，下意识的摆了摆手，哆哆嗦嗦：“姜瑜……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于璇脸被压得变形，赤红着一双眼瞪她，嚷道：“姜瑜你松开我！你要是弄死我你就等着被退学！！”
    姜瑜第二次磕她头，火气飙至顶点，表情冷到骨子里，劲道用了九成。
    于璇皱眉大喊：“我□□妈！！”
    她凉意四起：“你来啊。”
    于璇丧失理智：“我怕你啊！！快他妈放开我！！你听见没？！！”
    有男生害怕这样出事儿，鼓足勇气再次向前：“姜瑜……你先放开……这事儿我们等会再说……行吧……”又向于璇喝道：“于璇你也别说了！”
    于璇让他滚一边儿去。
    姜瑜则是理都没理，她在于璇脖子上又加一记力，一身的戾气，忍了一早上的坏脾气喷薄而出：“你叫什么？你校长爸爸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和素质？要没有教过那就我来教！妈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这叫唤？！下次你要再敢说我没妈这三个字，我就让你试试没妈的滋味！还有！你要是再说徐月一句不好，你就等着你爸去医院捞人！”她扭头朝那一群人说：“听懂没？！”
    那些人一声不敢吭，吓的整个人都在轻颤，姜瑜不耐烦：“我在问你们话，聋了？！”
    害怕取代尊严。
    话音一落，一群人点头哈腰，怯声说：“……听懂了听懂了……”
    裴砚淮右手拇指食指交叠在一起摩挲，舌尖抵在牙齿上，转了一圈。
    姜瑜喘着气，刚松一点力，结果薛萍从前门慢吞吞的进来，面容从高兴一下子变成惊讶，最后转化为憎恶，她大吼：“姜瑜！！你干什么呢？！！”
    姜瑜瞥过去一眼，松开手，于璇灵活的跑到友人那里，看见薛萍，喘着粗气，像有了靠山一样，死死的瞪着姜瑜。
    姜瑜看都不愿意看。
    薛萍火冒三丈，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像是终于找到茬了一样，问都不问直接断定是姜瑜挑起来的：“姜瑜你什么情况？！打同学？！是不把我这个老师放眼里了吗？！你简直无法无天了你！！真以为我敢对你怎么样？！！”
    姜瑜偏头嘁一声。
    薛萍听见又逼叨一通，停止后，缓一会儿又去安抚于璇：“于璇，她对你做什么了就跟老师说，老师会给你做主的。”
    于璇想也不想：“姜瑜使用暴力，还骂人。”
    姜瑜火一下子拔高，刚要上前，被人拉住，她没看，胸膛起伏着。
    薛萍怒不可竭：“姜瑜你长本事了啊！骂人？！还使用暴力？！你是不是不想在八班待下去了？！你不想就跟我说！我满足你——”
    “嘭”的一声！
    姜瑜狠狠的踹了下桌子，物体跟斜角同学的凳子相撞，发出沉闷的粗响，殃及到的人火速撤退，魂都要吓没了。
    薛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话都噎在嗓子里出不来。
    姜瑜目光薄凉，扫到薛萍身上的痕迹，恶心的作呕，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往外蹦。
    “你满足个屁。”
    薛萍愣在原地，下一秒直接被姜瑜越过时撞倒在一边，等回神过来，身边又一阵风过去，她眼睛一扫班级。
    全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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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