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不存在原谅

    书房的布局同样简单，灰白作为主色调，墙壁上挂着一幅线条简单的抽象画，沙发两侧显得有些空，大概原主人为了缓解屋子的冷寂感，曾摆放过花草盆栽，但顾少爷显得没有那种闲情雅致。
    靠墙两排木质书架，上面只有零星几本书，想必搬来的太急还没来得及布置。
    书桌上的物品也一目了然，电脑、罗列整齐的文件夹、笔筒，还有……
    左上角摆着一只相框，边缘雕刻简约花纹，里面的照片似乎年代有些久远，苏菱微眯起眼睛，越看越觉得眼熟，伸手拿近仔细看，脑海里嗡的一声，仿佛来自于上一世的记忆，轰然炸开。
    照片上的女孩面容稚嫩，藏在厚重刘海后的眼睛却沉静淡漠，流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孤独感，左边眼皮隐约露出狭长疤痕的一角，像是一道烙印，注定了她前半生的悲惨。
    她本就不喜欢拍照，毁容之后对这种事更加厌恶，但偶尔的家庭聚会可以找借口躲掉，学校出入证上却必须有一张照片，并且这张照片要陪伴她整个学期。
    每次期末考试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出入证上的照片扔掉，以至于现在苏家别墅的杂物间里，或许还会存留着她上学时的书本，而照片，保证一张也找不到。
    那这张照片，他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呢？
    “初中档案袋里有入团证书，据档案室的老师说，照片一般都是入学时拍的。”
    顾廷灏端着茶杯，无声无息走到身后，解释完见苏菱没有任何回应，忽然有点难为情，抬手把相框躲过去，做贼心虚似的辩解：“照片是我找到的，我就是它的所有者。”
    本以为扔掉那些照片，丑陋模样便会随着时间被人遗忘，甚至连自己的羞耻感也会渐渐消失。
    原来有些东西，但凡在世界上存在过，便无法抹去印记。
    如今苏菱再看到曾经的自己，除了心痛和感叹，并没有多余情绪，看顾廷灏一副着急宣示主权的样子，半开玩笑的问：“这么丑的照片，留着辟邪吗？”
    听她这样说，顾廷灏丝毫不觉得好笑，反而心里蓦地一刺。
    上学时期的孩子们，正是对外貌非常在意的阶段，她其实长得很耐看，五官精致又和谐，但一条丑陋又恐怖的疤痕，足以让她担上“丑八怪”的名号，被同龄人或许并无恶意的嘲讽、孤立。
    就连他自己，即使在顾家的贵族教育下早早成熟，也曾拿她的外貌玩笑过，甚至在争吵中，故意用她最自卑的地方做武器，狠狠刺痛她。
    加害者们可以用“不是故意的”这类解释做借口，以显示自己的无辜，可她承受的伤害，并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原谅，本就不存在，不过是受害者看开了，决定放过自己而已。
    丝丝缕缕的痛蔓延开来，深入骨髓，原来真正爱着一个人时，真的能对她所经历的一切感同身受。
    相框边缘的手指缓缓收紧，注视着眼神固执的女孩，顾廷灏努力弯起唇，声线微颤：“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的暗恋，谁也不许说她丑。”
    明明不是什么情话，反而幼稚的像个小孩子，苏菱眼眶却不受控制的酸涩起来。
    他喜欢的人，居然不是如今的Diana，而是多年以前的“丑八怪”吗？
    可惜时过境迁，他的话，早已无从证实。
    苏菱别过头，指尖飞快在眼角一拭，继续漫不经心的笑问：“既然喜欢，为什么还那样对她？看来顾少爷在说谎呢。”
    “是啊，我……大错特错。”
    顾廷灏抿抿唇，浓密睫毛低垂下去，遮挡住眼底流动的强烈情绪，如同暗潮汹涌的深海，表面风平浪静。
    这个样子的他，还真是不常见。
    苏菱竭力拉开自己的思绪，不去探究他把照片摆在书房的意义，不再深思他此刻的神情是歉疚还是悔恨，转过身快步走出书房：“时间还早，我先带安安回家，傍晚再送来。”
    遗忘在书桌上的茶杯，慢慢失去温度。
    由于安安非要留下来玩，苏菱拗不过她，只好独自回家，等房门一关上，小家伙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顾廷灏转身看见这一幕，莫名幻想出女儿头顶两个恶魔尖角的画面。
    “小团子，我们去看电影？”他略显僵硬的笑笑。
    安安伸出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而后拖着他的手跑进客厅，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唇角一勾微笑道：“顾叔叔，我们聊聊正事吧，比如当年你和妈妈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苏秀秀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
    归国以来，她虽然致力于调查父母当年的感情纠葛，但是对其中的重要人物苏秀秀，一直都毫无兴趣。
    因为那时她觉得苏秀秀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对妈妈再也无法造成伤害，包括得知苏秀秀可能怀了顾家的孩子后，也没对她提起半点兴趣。
    可经过今早的事她突然明白了，有些人的存在对另一些人而言就已经是伤害。
    见到顾叔叔对苏秀秀的在意，无论原因是什么，她都觉得难以接受，何况过去被两人深深伤害过的妈妈呢？
    顾廷灏明白女儿的好奇心。
    可仅仅他与苏菱假结婚的半年多时间，便发生了许许多多剪不断理还乱的误会，更何况过往的十几年？
    有些时候他也会想，这一切应该都是报应吧。
    从前苏菱被伤害，他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甚至亲手动手利用她的感情，时过境迁，每当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对他而言皆是凌迟般的痛。
    默默深呼吸，他垂眸道：“当初全是我的错，至于苏秀秀……她设计陷害是真，我受了她的蛊惑也是真，所以这笔账终究该算到我头上。小团子，你代替小菱惩罚我，甚至恨我，我全部接受，只希望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你还爱苏秀秀吗？”尽管已经猜到答案，安安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喜欢一纸婚约，总裁的天价丑妻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纸婚约，总裁的天价丑妻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