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卧底

    接骨加上复健，再加上休养身体上别处的伤口，花了两个多月，Suze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起来，这段时间她被Maraschino寸步不离地看着，一旦想出去逛几圈就被对方拎起来丢回了房间，偏偏身上有伤的她连抗议都没有效果，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看着手上提了一大堆东西明显刚刚购物完毕回来，明显心情不错的Suze，Maraschino的眼底也是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喜欢看Suze这样无拘无束的样子。
    不过——
    想到前几天全部忙着去看着这个一分钟也安静不下来的丫头，Maraschino都忘了自己本来已经提上日程的事。于是，她放下手里把玩着的手机，看向一下子蹦到沙发上的某个毫无形象的女人，开口，“你知道你在被Gin审讯时被问了些什么问题吗？”
    Suze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不就是关于前段时间Rye，啊，不，赤井秀一的事情吗？问我有没有什么没有上报的情况之类的，具体我不大清楚，反正我就实话实说，没做什么亏心事。”
    装窃｜听｜器的信息已经被说出口了，那Suze觉得剩下的也就无所畏惧。
    没做什么亏心事？
    Maraschino瞟了这个理直气壮的女人一眼，慢悠悠地打开她存在本地的录音文件，也不想跟Suze废话，直接点开录音文件，划到最后——
    “你爱他吗？”
    “爱。”
    原来还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就跟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明显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Maraschino看她这么诧异，还好心地将进度条又拖了回去，重放一次。
    “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Suze觉得自己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这个东西的震撼程度有一点大，“我又为什么会这么回答？”
    “不知道。”
    Maraschino干脆地说道。
    这和她听到这个录音文件的第一想法一模一样，回答问题的人和问问题的人都像是两个Maraschino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样，说出来的话让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两人说出这话的样子。
    她当然在事后找过Gin，一是因为好奇对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二也是因为试图将这段问答给删掉，这东西要是上交给了那位大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指不定Suze在亲手杀掉赤井秀一之前都没什么好日子能过。
    不过，Gin居然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那段已经删掉了。
    至于他问这句话的理由，只字不提。
    Maraschino差一点就没忍住问他是不是看上Suze了，不过她很识相地憋在了心里，Gin看起来也不像那样的人，而且如果她问出来了，那对方肯定一点好脸色都不会给她看。
    Gin当然不是看上Suze了。
    他只是在看见Suze选择包庇赤井秀一而导致自身遍体鳞伤、受尽折磨也没落下一滴眼泪时，脑袋里不禁想到，Maraschino是不是和她很像呢？人相处久了，总会有相似的地方，而Maraschino和Suze无疑是真正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Maraschino也曾脑子一热，帮他挡过子弹。
    Gin是不指望能够从Maraschino那张嘴里亲耳听到什么类似于我爱你这样肉麻的话了，他也不需要这些徒有其表的承诺，但如果Suze这么做的理由是爱，那Maraschino也可能这样。
    当然，这些话，Gin不可能告诉Maraschino。
    “我记得有个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赤井秀一背叛也不是个什么大事，不足挂齿。”Maraschino美眸瞪向了Suze，很显然是要讨要一个解释。
    “我也没说错啊，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异常嘛。”Suze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是真不知道我当时在回答些什么，所有的记忆到最后一个问题就戛然而止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个答案，如果我有意识的话，你肯定在这个答案之前还会听到一个‘不’字。”
    Gin是改行走八卦路线了吗？
    Suze阴测测地一笑，希望Gin下次不要被审问的时候落在她手上，不然她说什么也要把对方那点少得可怜的情感翻个底朝天然后再狠狠地嘲笑他一番。
    “也就是说，你下意识的，说出的是你真实的答案。”
    Maraschino静静地看着Suze。
    Suze也怔了两秒。
    随后，她摆了摆手。
    “这很重要吗？爱或者不爱，说白了也就是一种感觉，又不能改变什么。既然我在无意识的时候说的是爱，那就当爱吧，但是——就算爱他，我也更爱我自己。”
    在她帮助对方瞒下窃｜听｜器的事情的时候，当她会因为对方一个动作而心起波澜的时候，当她明明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对方的脑袋却迟迟无法扣下扳机的时候，Suze就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她不是笨蛋，这样从未出现过的情绪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
    可这并不妨碍Suze试图打伤FBI来激怒赤井。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不是她死就是他死，Suze不想死，她还有自己的姐姐要保护，她还有亲爱的Maraschino要陪着，她做不出那些没脑子的傻｜事。
    “更爱你自己……”
    Maraschino喃喃道，像是在仔细探究这句话的意义一般，最终陷入沉默。她们这个世界的人，越到高处，越是自私，心里的空间太小，哪里容得下那么多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为上，Suze是这样，她也是。
    “哦，对，我还更爱你。”Suze笑着补充上一句。
    Maraschino慢条斯理地瞪了她一眼，完全没把Suze的话放在心上，全当对方又在贫嘴。
    Suze刚想借着沙发的弹力一下子跳到Maraschino那头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突然震动的手机硬生生地把她的动作打断了。
    撇了撇嘴，她百般不情愿地拿出手机——那个提示音，只能是邮件，邮件就等于，又有新任务。
    Suze思考着自己应该申请带薪休假时间再长一点的，怎么说自己这伤口也算是工伤，虽然断了手骨五六周就恢复过来了，但她觉得时间还是太短了些，她还想趁机去北非那边玩一转呢，就当散散心，攻略都已经下载完成，现在又要出去干苦工了。
    认认真真地读完邮件，Suze一把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怎么？又让你去做些极限任务？”目睹了她行动全过程的Maraschino扬眉，估计不是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好差事，“是去极地探险还是去深海里挖矿？”
    “黑市上出现了一款新型武器，组织想要，对方点名了要用宝石‘星辰之耀’来交换，这颗宝石的主人下周会在纽约举办他五十周岁的生日宴，让我和Bourbon去拿。”Suze打了个哈欠，“不是我说，这种军｜火｜买｜卖就不能找我姐解决吗？又是纽约，又是美国，真希望我这次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
    而且，居然又有一个搭档。
    Suze真是被磨得没脾气了，她看上去这么不靠谱吗？每次都要有一个搭档来保证百分之一百的任务成功率吗？
    “苏妡也不是超人，控制大部分并不等于完全垄断所有的军｜火｜买｜卖。”
    “不——其实我只是不想去美国而已，现在真是哪里防护最严密组织把我往哪里送，刚从俄罗斯回来现在跑美国，迟早有一天你能自国｜际｜法｜庭上看到老｜子被宣判死｜刑。”
    不想去美国？
    Maraschino疑惑，以前怎么没听这丫头说过？美国，尤其是纽约，里面的奢侈品牌店和酒｜吧可是Suze常驻的地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惹人嫌弃了？
    还是说——
    Maraschino轻挑眉稍。
    “你怕见到赤井秀一？”
    Suze的目光一顿，随即妖娆一笑，“可不得害怕吗？上次见面我才杀了他一个同事，我可真怕他用FBI的眼线在大街上把我当成移动靶子来练习射击呢。想象一下，如果你一不小心把Vodka杀了，Gin的反应会是什么，你就懂我了。”
    “Gin会说他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Maraschino淡淡地说道。
    Suze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好吧，这确实是这位黑｜帮｜老｜大会说出来的话。
    “行了，多大点儿事，美国这么大，需要忙的事情又多，赤井秀一指不定在哪个州呢，你要是真怕，我陪你跑一趟，在他开枪前把他爆｜头了。”Maraschino轻声道。
    看着对方那神色，Suze觉得，如果她点头，那Maraschino一定真能立马买一张和她同航班的飞机机票直奔美国。
    于是，她摇了摇头。
    “我开玩笑呢，太久没动手，我的关节都快要生锈了，真要碰上了也是时候让我活动活动筋骨来找回以前的感觉了。再说，再不济不是还有Bourbon么？他可不是吃素的，二打一我就不信还不能将赤井秀一打到满地找牙。”Suze云淡风轻地说道。
    如何逃出重重包围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美国，等FBI查出来她的踪迹说不定她已经坐上回日本的飞机了。
    “说到Bourbon，几个月前赤井秀一的身份暴｜露时，他曾经甩下狠话一定要亲手杀了赤井。”Maraschino拿起桌上的报纸，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还觉得几分奇怪，“我怎么不知道Bourbon什么时候对于叛徒，哦，不，卧底，这么恨之入骨了？Gin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Suze眼珠子一转，夸张地瞪大眼，“Bourbon不会是因为觉得我这样的小女孩被这个叛徒骗得团团转他于心不忍吧？这也太感人了——如果是为了我的话。”
    “……自恋！”
    Maraschino冷冷吐出两个字。
    “不过，我听说前一阵子不是威士忌组也出了个卧底吗——公｜安｜厅的，Scotch，还是当时的Rye杀掉的。靠，不是我说，这FBI可真狠，居然选择了直接把Scotch处理掉，现在看起来他FBI的身份似乎是放对方走更合理一点。”
    Suze回忆起前段时间接到的消息，不仅对于赤井的手段感到敬佩。
    “自杀的还是他杀的，谁知道呢？这些公｜安｜厅的人都是硬骨头，如果到了临死之前不想连累更多的人也不是不可能自杀。”
    Maraschino将报纸翻了一页，冷冷一笑。
    他们这一行还有个特点，不管黑｜道｜白｜道，但凡是走这条危险道路的，都有办法在被俘获之前自杀——吞针，服毒，咬舌，总之不能被活捉到。
    “组织的老鼠可真多，身为一个诚诚恳恳为组织服务的人员，我表示压力很大啊。”Suze感慨了一句，“麻烦下次组织选人的时候能够眼光放准一点可以吗？要么就按照我我们两个这样从小被培养的标准来选，要么就按照Sherry那样拿合适的人员来挟持作为威胁，每天处理各种各样的叛徒，我的美好假期全部被他们破坏了。”
    听到她的话，Maraschino也终于读完了报纸上的最后一行字，每天关注国际新闻是她的习惯，想起这段时间跌出不穷的叛徒事件，她也是拧起了眉头，沉沉开口。
    “组织最近引起的注意越来越多了，全世界各个地方的情报组织都开始渗透，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Suze耸了耸肩，她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不过，这可暂时不在她要考虑的范围之内。逮老鼠这件事一贯都是交给Gin他们负责，她就只负责老鼠浮出水面之后将其击毙掉就行了。比起担心组织的宏图大业，Suze更乐意美国本土找FBI玩玩，锻炼下身手。
    苏妡不出事，Maraschino不出事，剩下的就跟她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不会背叛是一回事，耗费太多的心神在上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行了，宝贝，别想了，叛徒出一个我们毙一个，这几年死在我们手上的老鼠还少吗？担心太多你会未老先衰的，乖，笑一个，小心老了Gin就去找组织年轻的小姑娘了。”Suze起身走过去，风情万种地在对方脸颊上留下一吻，顺带抬手就像早有预料一般止住了对方劈来的手掌，眉眼弯弯。
    Maraschino真想揍她一顿，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好了，我去找Bourbon汇合了。”Suze潇洒地一挥手，“希望这次任务完成过后那位大人能够给我个假，我带你去埃及玩一转，好久没去过了。”
    “你别又被搞得半身不遂回来。”Maraschino凉凉说道。
    Suze脚下步伐一顿，回眸一笑，“只要我脑子不出问题，能把我搞成半身不遂的人，还没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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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