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江湖儿郎，虽死无憾

    北境之战，若是论起惨烈程度，比起死了上百万人的东境也毫不逊色。
    妖族生性残暴，在厮杀时，也并不只是顾及死活，杀的爽了才是最重要的，当他们杀死眼前的敌人，每每都会选择将敌人撕成碎片。
    离国江湖，用剑者还是多数，故而在正面战场上，剑气纵横交错，铺天盖地的剑气似乎自成一片空间，将一众妖族笼罩在其中。
    惊天地的怒吼声不绝于耳。
    江湖人本就是率性而为，所以在战场上也没有什么严格的规矩，怎么杀的爽便是如何。
    宋扬作为剑宗这一代除了林羽琛三人外，最有前途的弟子，在战场上自然受到了极大的关注，他的一行一动，在举手投足间都会吸引许多离国江湖人的注意。
    这位如今剑宗内很出名的弟子，短短三日内，便已经有近五百的妖修死在了他的剑下。
    不知为何，这位尚且年轻的剑士来到北境却身穿了一袭红衣，似乎是被鲜血染过一样，当然，这件长衫如今也的确没鲜血染了不止一遍。
    在妖族大军中，宋扬被一群妖修起了一个名字，红衣修罗，宋扬提着那柄剑，在一众妖修的眼中便是杀神一般，每当他出剑的时候所有妖修都退避三舍，无人敢面对他的锋芒。
    在这座战场上，还有一个人很吸引人的注意，这个人亦是林羽琛的老熟人，乔易，这个如今已经是巨灵派掌教的大高手，也悍然出现在了北境的战场上。
    乔易在见到剑宗弟子时，便寻找起林羽琛的身影，可当得知林羽琛被困于妖族时，他也不由得为林羽琛捏了一把汗，困于妖族天下可不比他们在这里抵抗妖族，最起码他们这里还有许多江湖人相互照应，相对而言还能安全些。
    乔易心中虽担心，但还是相信林羽琛能够从妖族跑出来的，他将心中最美好的祝愿送给了林羽琛。
    一夜奋战，离国一方终于再次拦截了妖族前进的脚步，一众妖族也清楚一时半刻无法突破这条防线，便先行撤兵了。
    黎明时分，乔易和宋扬背靠着背，两人近来越发相熟，彼此亦是惺惺相惜。
    “宋兄，今日又杀了多少？”乔易笑着问道。
    宋扬笑了笑，回道，“没算过，不过七八十总是有了，你呢？”
    “咱俩不相上下。”乔易笑道。
    乔易拿起水带喝了一口，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烈酒，在他看来，杀了妖再喝酒完全就是人生间最美好的事情了，可宋扬却并不这么觉得，因为他一口酒都不碰，这也是两人间唯一的“不和”。
    “妖族这些妖修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样...”乔易说道。
    宋扬微微摇头，“这些妖修应该还不是妖族的全部实力，他们应当还有”
    虽然东境和北境都战火重燃，但离国国内却并不见任何混乱的景象，百姓们依旧是照常耕作，店铺照常开着，只是所有人都比起从前更加卖力了。
    如今离国的各个茶馆里，每日那些说书人说的也不再是江湖上那些大侠做了什么什么行侠仗义之事，在他们的口中，有两个主角，一个在北境，另一个在东境，两个皇子站在离国天下前，替天下守着国门。
    ...
    东境战场，离梁数百万大军仍在厮杀，只是两方的军马比起最初都已经少了不少，横尸遍野，沙场之上，血流成河。
    秦沐辰眼里遍布血丝，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和左泽锋之战，他不得不集中精力，否则棋差一招就会导致满盘皆输。
    如今离军损失已接近一半，两百多万大军到如今还剩下一百多万，当然，梁军也同样如此，两军之间的交锋胜负从未出现过一边倒的情形。
    眼看快要到了冬季，战场已经有些寒冷，一夜过去，地上都出现了许多寒霜。
    照常理来看，冬季时分，向来是要偃旗息鼓，大战暂停，可这次不管是秦沐风还是左泽锋，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场大战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结束的，即便进入冬季，该打的仗还是要一场不落地打下去。
    秦沐风虽然在东境领兵，但他也同时记挂着遥远的北境，那里可是受着妖族大军的正面冲击，也不知守在那里的北境军能不能抵挡得住。
    秦沐风也知道一些北境的情况，包括秦沐辰也去了北境的事。
    自小时候那件事后，秦沐风对秦沐辰的态度就一直都很不好，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这个大哥，不过这一次秦沐辰能做出如此决定，他也不得不打心眼里说一句佩服。
    将视线从北境的地图上收回，秦沐风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东境，两军大战，到了今日还是不能分出个胜负，作为主帅，他心里怎能不急，可左泽锋不是一般人，整个梁国统兵，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此一战也展现了超越许多名将的风采。
    说到底，秦沐风也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唯有正面决战，但正面决战也就意味着这场大战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结束的，而且当大战结束的时候，也必定会异常惨烈。
    秦沐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走出了大帐。
    正值深夜，东境已经有些寒冷，即便营地里有火光照耀，但地上依旧蒙上了一层薄薄地寒霜，一踩上去，就不自觉地觉得有些寒冷。
    “殿下，为何深夜还不休息？”副将忽然来到秦沐风身边问道，他知道近来秦沐风睡得都不好，但还是想着能让秦沐风多睡一会儿。
    秦沐风神色似是有些黯然，叹道，“这场仗不知还要打多久，我怎能睡得着...”
    副将神色复杂，说道，“殿下，您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秦沐风默然摇头，抬头看着夜空，心中的思绪就如同夜空中无尽的星辰一般杂乱。
    ...
    离国北境，妖族在赶到北境的瞬间便开始了对离国北境的冲击，好在的是，北境军早早地接到了秦沐风的传信，对妖族入侵一事有了准备，所以在一开始便聚起精神扛住了妖族的一波又一波冲击。
    不久后，来援北境的第一批援军赶到，正是离国中的江湖人。
    作为修士，这些江湖人对妖族的杀伤是远非北境军可比的，即便这些北境军经受了长年的训练，可在江湖人的面前，他们的杀力还是十分有限。
    一批又一批的江湖人纷纷来援，在北境筑起了一道如同钢铁一般的防线，没有任何一只妖修可以透过这条防线，一众妖族大军就此被拦截在北境，无法存进。
    在第一批离国的江湖人赶至北境后不久，梁国来援的江湖人亦加入了战场。
    刀剑相遇，这一次不再是敌对，而是朋友，刀与剑，这一刻皆为了天下人族而战。
    在这世上，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事情。
    令帝颓然地坐在宫里，东境和北境的战报在她的龙案前堆积如山，可她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这一刻她深切地体会到了何谓人心。
    纵使她已经成为了帝王，可天下的人心也终究不是她可以掌握的，当然，她也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作为帝王，要做的从不是掌握天下的心，而是要将自己的心与天下缔结在一起。
    “陛下...”竹子端过来御书房做好的精美晚膳。
    令帝淡漠地看了那道让人垂涎欲滴的佳肴，她的确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放下吧。”令帝淡淡地说道，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殿门口。
    “陛下，吃一些吧，您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竹子规劝道。
    令帝硬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还不饿，先放下吧。”
    竹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退下，不过她刚起身便被令帝叫住了。
    “陛下...”竹子跪回到令帝身边。
    “竹子，你说是朕做错了吗？”令帝目光里一片空洞地问道，而她也没有等竹子回答就继续说道，“朕一直觉得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梁，为了让我大梁更加强盛，但天下人似乎都不理解我。”
    令帝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抽搐了桌案上那堆文书中的一本，只是看了几眼，令帝嘴角便扯起一抹笑容，然后又将文书扔到了身后，接着她又拿起一本，同样地只看了一眼便扔在了身后。
    那桌案上的文书堆积如山，但不消一刻钟的时间，便都被令帝扔在了身后。
    令帝缓缓起身，慢吞吞地走出大殿。
    看着满天星斗，她缓缓地开口道，“竹子，传旨。”
    竹子俯身在令帝身边，恭敬地听着。
    令帝一字一句道，“从即日起，凡有梁人踏出北境半步，杀无赦。”
    闻言，竹子满是惊慌，慌张道，“陛下...”
    “朕意已决，为了大梁，便是有千万人骂朕又有何妨？”令帝洒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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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