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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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平礽与冯辞往星花山庄方向去,这头宫里给东凰殿送早膳。
    迟樾躺在床边,被锁链束缚,一身的伤痕,不知死活。
    地上两个护卫横躺着,咽喉的血溅出去老远,已然断气。
    宫婢的尖叫划破白亮的天空,惊动了满宫的人。
    迟樾苏醒后,痛心不已地向朝臣控诉冯辞的罪行,在得知林扶也不见了之后,迟樾与朝臣得出迟华掳走护卫林扶的结论。
    夜里迟樾孤身在乐津殿内,拿着那块宫女收拾时捡到的青字莲茶双花牌在手里盘捏。
    “来人。”
    “王爷。”
    “飞鸽传书,让韩书辽速来陵北见本王。”
    “禀王爷,近日新得消息,韩统领就在陵兰北州,属下这就传他进宫。”
    “他几时来的,为何不报?”
    “王爷恕罪,属下等也是刚得的消息,至于韩统领为何秘密行事,属下也不得而知,还以为是您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盯紧韩书辽,一举一动速来报我。”
    “是!那这次……”
    “先不必传他了,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护卫走后,迟樾攥着那块莲茶双花牌,皱着眉头,一脸的看不透。
    很快,彭越废储迟华杀死守卫,重伤舅父迟樾,掳走近身护卫,偷走迟氏传族之宝的消息传遍七境,彭越发布通缉令,重金悬赏,势要抓回废储迟华与林扶。
    至于迟氏传族之宝是个什么东西,没人知道。
    彼时,沈平礽背着冯辞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冯辞慢慢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沈平礽背上,这里已经是陵北城外,说也奇怪,城中如此寒冷,城外却是一般的秋凉。
    沈平礽察觉她已经醒来,速度慢了下来。
    “我有话问你。”冯辞道。
    沈平礽停下步子,轻轻把冯辞放下,瞧着她不说话,白六呆着有些尴尬,识相地走远了些。
    “你如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冯辞脑中一片混乱。
    “我是你相公沈平礽。”沈平礽道。
    “除了沈平礽之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我不知道的身份?我明明是冯辞,一觉醒来变成你家的丫环连实,哥哥不认识我,你也变得很奇怪,那日温柬送我和阿照离开,他带来你的口信,让我二人前往郢梁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遇上戎灼?
    我总觉得我走的路都是别人设计好的,摇身一变成了怀王,又被迫留在鄢丹联姻,我是你娘子,既然大婚之夜你能进入恪王府,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与栾怿拜堂?
    若非为了取回老太爷的琴和画,我早就打算带着曈曚和幽嫮离开,回鄀水找你,可你原来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日日念着你,很好玩是吗?时至今日,究竟有多少事是我知道的?”
    冯辞越说越难过,她这时候才惊觉自己在发现林扶是沈平礽之后,心里有这么多不满。其实冯辞一直都是满腹狐疑,只是在东凰殿时眼线太多,她刚与沈平礽重逢,欣喜的过了头,又得防着迟樾,便没有想起来要问什么。
    如今一口气说出心中所想,顿觉舒畅许多,冯辞也不是真的要质问沈平礽,只是经历这些事的明明是她,她却对来龙去脉一无所知,发生的越多,冯辞心里便愈发堵的慌。
    沈平礽一言不发,满脸温柔,任凭冯辞质问,他知道冯辞不说完,心里总不会好受。
    冯辞说完果然冷静下来,继续道:
    “我知道你总有什么打算和苦衷,不告诉我自有缘由,可是你都这么自己担着,日后大白,我如何自处?我如今所求,无非是有什么都和你一起面对,这样无论生死,我方心安,你知道吗?”沈平礽瞒着她什么,瞒了多久,冯辞都不在乎,她只是舍不得个中滋味都让他一人背负。
    “我知道。在恪王府和你拜堂的人是我。一直是我。从始至终,你的丈夫都是我。”沈平礽拉着冯辞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近前,眼里深情缱绻。
    “你知道的,我也该知道……”被沈平礽这么一通直视,方才连番发问瞬间就抛诸脑后了,冯辞低垂下眼,小声道。
    “我假做林扶,与你假称沈期逢原是一样的,沈期逢,沈妻冯氏,也是你期望着与我重逢。而我是翎儿的丈夫,故称林扶。”沈平礽自然是听到冯辞的嘀咕,笑了笑,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
    “我可没你这么多心眼儿,且不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是又如何,还不是白做那么些牵挂。”冯辞被沈平礽说得耳朵通红,里面从他怀里直起来,却挣不脱他的手,只得眼神往别处飘。
    “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我却是那个意思。瞒了你这么久,是我不对,看你日日念着我,想着我,我心里高兴,却也煎熬。原本我打算大婚晚上和你说明情由,不想他们先一步动手,我只能继续以林扶的身份在你身边保护,那夜开始你看到的那个栾怿已经是假冒的。我……”沈平礽哪里能撒开她的手,拉着冯辞往自己怀里塞,话还没说完,消失了一会的白六突然跳出来,手里拿着两块面纱,和两个包袱,再一看他不知何时换了一套佃户的衣服。
    “抱歉打断一下,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赶路,等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说不迟,另外,我想二位还是把脸挡一下,衣服也得换换,毕竟你们从宫里逃出来,摄政王可不是好惹的,估计这会儿正满城找你们俩呢!”白六将面纱递过来,方才一路走过来,也路过不少人家,刚刚那会儿功夫他就是去找面纱,干粮,还顺手淘换了两件衣服。
    冯辞见有外人在,更加羞窘,急急的要和沈平礽拉开距离,沈平礽撤回冯辞腰上的手,转到冯辞臂上,扶着她站稳。
    看看白六递过来的衣服,两件颜色暗淡的粗布麻衣,难为他还找了一男一女两件。
    “又是你偷的?”
    “什么叫又啊,我拿钱换的,我白六盗亦有道,平民老百姓的东西才不可能偷呢!”
    “内子失言,白兄莫怪,多谢了。”沈平礽接过衣服和面纱。
    “公子言重了,叫我白六就行。还未请教公子和姑娘,尊姓大名。”白六一直想问没问上。
    “在下沈平礽,这是内子冯辞。”沈平礽介绍道。
    冯辞望着沈平礽没有说话。
    “原来是沈公子,沈大嫂。那边有个苞米地,二位赶紧换衣服,我去前面探探路,好了叫我一声。”白六拱手,转身往前走了。
    “娘子,你先换,我给你望风。”沈平礽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搂着冯辞往苞米地走。
    “好。”冯辞看看他,接了衣服走进苞米地。
    冯辞脱的只剩里衣,正要把粗布衣往身上套的时候,苞米地里窸窸窣窣爬过来两条长虫,咬了冯辞两口,咬完就跑。
    蛇倒是没毒,但冯辞满脑子都是沈平礽方才没说完的话,根本没防备,陡然被咬,又是两条三尺来长的长虫,吓了一跳,叫出声的同时不知道踩了个啥,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沈平礽一听动静就冲了进去,瞧见冯辞趴在泥地上,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发现她腿上的血迹,二话不说就把她的裤腿拉上去,瞧见是没毒的咬痕,放心不少。
    冯辞摔的满身是泥,膝盖部位的裤子映出一块红,显然是磕破了。沈平礽取粗布麻衣给冯辞披上,小心翼翼的把膝盖的裤腿拉上去,左腿的膝盖都磕烂了。
    “嘶——”裤子本来都已经黏在膝盖上了,被这么一扯,疼的冯辞倒抽气,这种伤口最是磨人。
    沈平礽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眉头紧皱,轻轻给冯辞吹了吹,这会子也无处寻水,只先草草上了药,取了白六拿来的面纱绑在冯辞左边膝盖上。
    沈平礽给她掸了掸身上的泥土,继续帮冯辞穿戴齐整,套上外裤时,沈平礽怕碰疼冯辞,废了好一番功夫也才卷上小腿,还是冯辞利落一扯,咬咬牙也就穿上了。
    “暂且先忍一忍,等到了落脚处再清洗伤口,重新包扎,来,先坐这儿歇一会。”沈平礽把冯辞扶出苞米地,让她在一块石头上安坐。
    “你快去换衣服吧,我没事儿。”这点小伤冯辞也不曾放在心上,比这疼痛千百倍的她都受过。
    “好。”沈平礽点点头,拿着衣服进了苞米地,不消片刻就换好出来了,头发挽得随意,那腰带系得更是松散潦草,显然是担心冯辞,匆匆忙换了出来的。
    “再歇一会,咱们就赶路。”沈平礽走到冯辞身边。
    冯辞瞧他腰带要松不松的样子,想都不想就上手替他重新系好,边系边感叹,自家相公模样生的真是好,穿粗布麻衣都像是落难的富贵公子。
    “我穿这身衣服好看么?”沈平礽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你穿什么自然都好看……”冯辞心里有事儿,顺嘴就答了。
    “你喜欢就好。”沈平礽笑起来,握住冯辞给他系腰带的手。
    “我……我才不喜欢!”冯辞懊恼自己下意识反应,这真相还没大白,沈平礽瞒了她那么些事儿,她不能就这么算了,打完结赶忙把手抽了出来。
    “我看娘子面若桃花,耳畔红霞,还以为你喜欢我这么穿。”沈平礽半弯下腰替冯辞拢了拢衣襟。
    “你……你这么穿才不好看!不对,你怎么穿与我何干!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冯辞坐在石头上,又伤了膝盖,退也不是,站也不是。
    “从前娘子最是实诚,现在这么口不应心,还真是……”沈平礽忽然一脸无奈,往冯辞身边一坐。
    “真是什么?”冯辞看他那模样,莫不是嫌自己矫情了?
    “真是可爱,惹得为夫心里痒痒的,想……”沈平礽欲言又止。
    “想什么?”冯辞红了脸,又问道。
    “算了,晚上再想。”沈平礽一笑,笑的冯辞臊得慌。
    “你!”冯辞这么说下去实在讨不到什么好,气急了就要站起来,踉跄一下,被沈平礽稳稳扶住。
    “不休息了?那咱们赶路吧。”沈平礽一脸笑意扶着冯辞不撒手,冯辞瞧他上扬的嘴角更气了,可左腿不好使,只好由他扶着。
    沈平礽往前一站,半蹲着身子,让冯辞上来。
    “我不要你背,我是瘸了又不是腿断了。”冯辞知道从离开凉信宫开始,都是沈平礽一路背着她过来,从天黑背到天亮,她实在不想让沈平礽再从天亮背她到天黑,说着话就一瘸一拐往前走。
    白六正好回来了,就见冯辞一瘸一拐的,一副置气的小媳妇模样。
    沈平礽本想说什么,见白六回来了没有再接话。
    “我说沈大嫂啊,你这么走也太慢了,天黑的时候连这片苞米地都走不出去,你让沈公子背你吧啊。”白六不知道他俩有什么矛盾,但是看来看去都是冯辞在别扭。
    “我……”冯辞一听不乐意了,不是你家相公不知道心疼,没看到沈平礽背她一夜了嘛!
    沈平礽在余下一条面纱上撒了什么,蒙在冯辞下半张脸上,从她耳后系好,冯辞也很配合,白六就搞不懂了,不是闹别扭嘛,咋系面纱的时候又这么温顺呢?
    “不让我背,那抱着走,不过,这抱着可比背着累多了……”沈平礽作势要把冯辞打横抱起来。
    “就是啊沈大嫂,抱着走多累啊,你怎么不心疼沈公子呢?”这白六听人说话怎么听半截呢,自动就站在沈平礽这边了。
    “好了好了,背背背,到时候背不动了我可不会下来!”冯辞说着违心的话,上了沈平礽的背。
    “对了沈公子,要不你也把脸挡挡?面纱呢?”白六问道,他以为是沈平礽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不适合这小姑娘蒙脸的东西。
    “这儿呢。”冯辞趴在沈平礽背上,翘了翘左腿。
    “好吧……”
    沈平礽背上媳妇,笑着说了一句不妨事便和白六继续往前走。
    白六探过路,前面上了大路,有不少车马行人,可以找人带他们一段路。
    正好有个车队跟他们一个方向,询问之下,车队的当家同意带他们一段,这么一来,天还没黑,沈平礽三人就到了一家名叫邓林烟海的客栈。喜欢一笑花发映莲宫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笑花发映莲宫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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