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8章 分析(下)

        参与会议的利贝尔人都是这个国家的权力中枢人物，是精英中的精英。有些事情，即便没有奥利巴特向他们说明，他们自身便已经隐约察觉。而如今有人把这些零散的可疑情报通过一个主线串联起来，他们的思路也就活络了许多，只需稍加点拨，就能够形成一套完成的思维链。
正因如此，海利加和奥利巴特原本担心的沟通问题几乎没有出现过。接下来只要让他们各自阅读那份两人斟酌过后，认为可以透露给利贝尔的情报，便大功告成。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偌大的会议室中仅有纸张翻过的摩擦声，以及偶有的夜风吹过窗口的声音。而伴随着女王本人最后一个完成阅读，神色凝重地把那份报告放在桌面上，早已经斟酌过用辞的科林兹校长率先发言：“按照殿下您的这份……情报所说，宰相所追求的乃是「残酷而宏大的斗争」，以及因此而引起的席卷整个大陆的混乱与战火。而身为一个政治家的他之所以会有这种宛如失心疯一般的目的，是因为这是象征着帝国两大至宝斗争的具现化，也是帝国的至宝产物逐渐苏醒后，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尤肯特陛下对此也是知情的……没错吧？”
“我并非看不出些许端倪，不过这种想法本身就足够骇人了。”卡西乌斯面带忧愁，“说老实话……当年帝国仅凭贵族主战派的力量就让我国吃尽苦头……若是如今，在这种丝毫不正常的动机的影响下，再加上这些年来帝国的军备重整和技术进步……”
“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单是这件事发生，就足以造成比「百日战役」更大的损失和动荡。我国自然想要极力避免这件事情。我想，你们二位带来这些消息，必然不是毫无准备地来求助吧？”艾莉西亚女王不像卡西乌斯那样把担忧直接表现在脸上，而是带有些王者的矜持，缓缓说道。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找尤肯特陛下详谈过。陛下是认定这帝国背后的诡力祸害帝国已经许久，因此才会下定决心委任宰相，并且寻找机会除掉他。虽然陛下依然声称他对奥斯本宰相无条件信任……但是说实话。”海利加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陛下对于我和奥利巴特在内战后对宰相的对抗行为，基本上是无条件地纵容了，不仅授予了我帝国这十多年来仅有施密特博士一人获得的殊荣，还在爵位和军衔上屡开先河，多次提拔——就连在战争时便宜行事的权力都得以保留……”
“再加上，父皇将帝国未来的皇帝，塞德里克也安排在他身边，意图与他亲近，还对他的……咳，私生活故意不管不问。”提起这事儿，奥利巴特略微尴尬地看了海利加一眼，“综上，我们认为，我的父亲，当今的皇帝，已经并不像是之前那样无条件地依赖、信任宰相了。”
“这么说的话，确实感觉稍微有些过头了。如果只是简单的战后表彰，确实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不过……我想，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艾莉西亚女王思考了片刻，原本想要认可这些结论的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与尤肯特皇帝来往已久……尽管你们当中的许多人，可能都不太熟悉宰相还没有被提拔时的尤肯特皇帝，但我依然还记得他的行事风格，以及他在他的登基庆典的宴会上，对我说过的话。”
“「绝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科林兹校长轻笑出声；他已经明白了自家君王的想法，“我那时是陪同女王陛下一同前去的，我也依稀记得尤肯特皇帝这样说过。而且，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不是么？”
“是啊……当时我还感叹过，身为比我小了一辈的统治者，他早早地就懂得平衡之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许他也能够栓得住帝国内部，当时那对周边跃跃欲试的军国派势力。在「百日战争」爆发之前，也确实就是如此。”
“您是说……既然尤肯特陛下早早地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么他在「百日战役」后，完全押宝在奥斯本宰相身上的行为其实才是……不正常的？”海利加听出了弦外之音。
“是。”女王颔首，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明月，“而且，这样就都能解释得通了。他之所以一反常态地允许宰相大权独揽，打压贵族，而不是像之前采用制衡的手段，是因他认定这是为了解决帝国前年的难题……就连「狮子心皇帝」这样的伟大帝王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不得不采用的特殊手段。而他现在的做法，则是认定了……或者说，至少期望你们能够在这个问题上，拥有和宰相同样重要的筹码。在尤肯特皇帝能够控制得了局面的领域，你们和宰相完全可以平分秋色。”
“而且，他也的确在通过别的方式帮助你们，磨平和宰相相比的资源劣势……”卡西乌斯缓缓说道，“让海利加和殿下大张旗鼓地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制造一次又一次有利于你们的爆炸性新闻，是为了让你们杀出早已经被奥斯本宰相控制了的帝国媒体集团的围困，让他们对改革派有利新闻的垄断完全失效；而让海利加和三位殿下亲近……甚至亲密，是在向所有保皇派的贵族和地方势力暗示他的倾向，为你们争取支持；甚至于他安排给殿下您的这趟差事，这趟来到利贝尔的差事——”
“都是补上你们最急需的「技术」和「产能」上的短板所需要的。”一旁的玛多克工房长兴奋地搓着手。别的东西他可能只能听个半懂，但是最后这条他是理解明白了——想要枪杆子的话，除了在国内和帝国政府争夺「RF」的产能和资源，利贝尔这边则是奥利巴特本人独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而「Z.C.F」相对机密的核算机制，也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资源不外泄。
一旁的科洛蒂娅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媒体们每天说的，软弱无能，被权臣架空了的废物皇帝尤肯特III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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