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6章 兄弟交心(上)

        “兄长？兄长？”自己的敲门似乎被兄长给无视了。塞德里克看着奥利巴特正翻阅着书桌上的书卷，不得已才出声道。
“噢……塞德里克，你来啦。”奥利巴特回过神来，对着弟弟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但是这份故作轻松的姿态却没办法掩盖他身上深深的疲惫，“已经和父皇谈过了吗？”
“嗯。医院的医生每天都会来检查，他们说我应该已经没事了。不过，比起那个……”塞德里克踮起脚尖，越过奥利巴特的肩头看着书桌上摊开的文书，“兄长，这些难道是……？”
“如你所想，这是在敲定使团的最终成员，我在做最后的确认呢。”奥利巴特哈哈大笑，提起这件事让他的心情相当不错，连带着脸上的疲倦神态都减轻了不少，“哎呀……怎么说呢。我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酣畅淋漓的快感了。”
“这次似乎是「百日战役」以来，第一次有大规模的帝国使团访问利贝尔吧。”在战争之后，帝国和利贝尔维持着相当微妙的关系，一些相对来说较为亲密的外交行为更是没有展开的余地。不过，奥利巴特和利贝尔高层的特殊关系，倒是让人看到了在这一层面上努力的可能性。
一般来说，两国之间的正式使团访问，都意味着能够从中看到不少值得投资的商机，这次也不例外。在媒体向外界放风，指出奥利巴特皇子已经被尤肯特皇帝绕过宰相麾下的帝国政府，直接负责对利贝尔的外交访问事务后，讨好他的各大公司、议员和各方势力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他们都是政治嗅觉相当灵敏的人精，这背后的意思他们自然都看得出来——如果说几年前那次英雄归乡般的利贝尔之旅相当于放了一个巨大的烟花，让所有关注着帝国权力中枢的人注意到了这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庶出皇子的存在，那么这次皇帝的旨意毫无疑问地代表着对他的信任和重托。换句话说，这相当于是肯定了奥利巴特在政界的价值。
而在经过了一个多月之后，奥利巴特也终于敲定了一个约八十人的访问利贝尔的随行人员名单。他有自己的考虑：首先，由于有不可避免的业务往来的关系，诸如「RF」和「ZCF」之间的交流这种事情是肯定不会少的。正好借助这次的政治风向，双方可能会想要达成一些更进一步的交易；奥利巴特因此允许了四名「RF」的高级董事会成员及财团股东随行，名单由伊琳娜会长指定，算是报答了这位「RF」会长在内战期间夺回公司后对奥利巴特的无条件协助的人情。而在这些不可避免的财阀之间的联络之余，奥利巴特更加看好那些没有帝国议员或帝都权贵撑腰的，前途相当光明但是还未发展成熟的小型企业，他们可以借此和利贝尔人商谈生意，开阔商路，而奥利巴特也就不用担心受帝国政府制约。
不过，话虽如此，那也是在和雷格尼兹首长达成共识后才进行的。奥斯本宰相似乎忙于什么神秘兮兮的事务，身为国内改革派的一把手的他这次居然全权委托了二把手雷格尼兹和奥利巴特商谈。奥利巴特一方面心存了拉拢他的意思，另一方面，比起作风雷厉风行，有时不讲情面的奥斯本，雷格尼兹也相对而言更加温顺、谦卑一些，再说一个有帝都厅或帝国政府背景的人都没有似乎也不太合适，于是双方商量了一下，在名单里匀了两成名额给了雷格尼兹，而后者也就此收手，再不干涉奥利巴特的人选和计划。
除此之外，奥利巴特的平衡术还需要稍微照顾一下内战失利后形势危急的贵族势力；和他们的交流也是相当愉快的。奥利巴特终于体会到了奥斯本宰相的感受：当有些人有求于你，而做出了明显亏本且有利于自己的生意时，那种近乎白嫖的快乐和充实感。尽管这比起奥斯本宰相当年对着帝都厅的贵族们割肉放血，犹如家畜一样还差得远就是了。
以上种种，在以前，奥利巴特是不会对塞德里克详细解释的——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弟弟还没到了解这些的时候。不过嘛，现在情况不同于以往了……奥利巴特决定不对塞德里克兜底，让他见识一下帝国的最高权力中枢是怎样在运作的。
并非没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塞德里克得知这光鲜亮丽的权力背后是由怎样的私下交易、出卖和妥协所构成的，也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是我之前太过天真了。兄长处理这样的事情依然游刃有余，却被外界说成是不学无术的「放荡皇子」，真是令人气愤。”
“哈哈，那也是我自找的啊。”奥利巴特得意洋洋地一撩头发，习惯性地想要把鲁特琴拿出来弹奏一曲，却发现身着皇室正装的自己身上压根没带乐器，只好悻悻然地放下手，“不过……虽然这种平衡之术在第三方看来相当美妙，但是你不需要学习这些。身为未来的皇帝，不应作为棋子入场，和其它棋子缠斗，而应当作为棋手，端坐云层之上，俯瞰这一切。”
“现在的我连棋子的工作都未必能过做好呢……”塞德里克只是苦笑——关于皇位的事情，两人从很久以前就不再提及，“兄长，我这次来，是海……老师要我向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奥利巴特好奇。
“其实是……”塞德里克附在奥利巴特耳边，小声说道。听完后，奥利巴特眼睛一亮：“这样啊……怪不得莱维他们会……”
虽然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着奥利巴特那副醍醐灌顶的样子，塞德里克决定暂时还是不要问。自己的老师和兄长之间有些小秘密，是暂时不会告诉自己的。根据海利加的话说，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明白。
“不过……既然你现在管他叫「老师」了……他是教了你什么吗？”用了老半天的时间把所有线索在脑海中串起来的奥利巴特忽然想到了这么件事。
“嗯……老师每周都会来，教我些剑术和魔法之类的……”提起这件事，塞德里克的眼神也变得相当困惑，“那个……兄长。老师的魔法，其实是不同于导力魔法的，相当特殊的东西吧？”
“是啊。和「魔女」的法术似乎也不是一种东西，也不是中世纪流传下来的魔导术。就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会这种东西。”奥利巴特点了点头，旋即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塞德里克，你既然这样问……难道说？”
“嗯……大概吧。虽然我也不是很确定……”塞德里克为难地说道，随后抬起右手——在食指指尖上，一道小小的寒芒正凝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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