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5 章

    原来不需要大量烧钱的特效，不需要斥巨资搭恢弘的实景，不需要演员个个美如梦露强如梅丽尔，只要充分用好镜头语言，磨好剧本，找准演员，也能拍好这类作品。
原来拍奇幻片还能这么省钱……
——当然，这是相比于人们过去对这类作品改编的预期，事实上《红夜》规模虽小，但成本并不算低，做后期时，林子萱卖掉了好几套房，连小时候过生日她妈妈送她的首饰都给卖了，服道上她用了不少人脉，到处蹭到处借，很多压根没算进成本里。她自己日常兼职造型师/打光师/摄影师，演员里所有有名气的戏骨都是人情价，灵魂主演顾夜歌片酬只有几十万。
控制（省）预算（钱）是所有导演的必修功课，哪怕你是富二代也不例外。
电影说到底是导演的艺术，决定成片质量的，不是原著情节，也不是某一个演员。
早在《红夜》上映之前，苏堤月就已经卖出了数十部作品，版权辗转于数个公司，但次次都是直到到期仍无消息，直到《红夜》大获成功，短短半年，数十个剧组开工。
连带着其他作者的同类型作品，都在沉寂近十年之后，开始有了开拍的消息。
在所属的系列里，《红夜》原著其实只能算是一部不起眼的外传，人气、销量、热度都不出彩，原系列最有名、设定也最为恢弘壮阔的，是昭明卷。
如果《红夜》能够爆成这样，那正传呢？
何况，今日的市场，今日的行业制作能力，和苏堤月成名时期完全不同，就算这些作品无法获得《权游》那样的全球性市场，但仅仅是国内的蛋糕，也足够撑得起这样程度的制作了。
改编难度大？难拍？
林子萱都把参考答案给摆出来了！自己找不到解法，照着抄还不会？
在某种意义上，《红夜》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它的成功，绝不仅仅关系着一部作品、一个团队，而是关系到被尘封忽略的一个时代。
那是被尘封遗忘的宝藏，是难以开掘的蓝海，而《红夜》的成功，则是这个沉默的宝藏，向外界扔出的第一块砖头。
它似乎在告知外界，现在，也许已经到了可以开采的时候了。
而D党的行为，无异是在摧毁这株微小的火苗。
《红夜》也许不至于被下架，但那些刚刚启动的项目，会不会因此暂停？那些原本可以保留原著灵魂的作品，会不会因此畏手畏脚，甚至魔改？
刚刚因为《红夜》的成功而投入其中的热钱，会不会被收回？
那些从业者们，会不会因此心有顾虑？
这种愤怒，促使着她让尘楚下手——没有任何群体是铁板一块，在D党那百余人享受一呼百应的快感时，也有无数早已不满的声音，不愿意再沉默。
在互联网上的高度活跃使他们获得声望，获得抱团支援的“姐妹”，但也因此，他们个个都是一屁股烂.疮。
比如，那个他们最开始发钓鱼贴的大论坛，之前就因为发现他们对无辜惨死的孕妇及女婴的恶毒谩骂与污蔑而震怒，扒掉了他们几层皮，把他们的话术破解了个干净。
为孕妇和女婴的经历而愤怒的网友们，扒出他们的种种恶行，他们惯用的种种手段，全部被曝光，被写长帖锤死。D党的大本营直接被那个大组举报到禁言一月，作恶惯了的数个核心账号直接被官方封禁。
RING有软肋有顾及，她们可没有，艺人几十年前的黑历史都能被她们扒干净，又怎么会怕一个D党。
多年练就的手段，对付区区一个D党，轻轻松松。
D党辱骂、攻击无辜孕妇与女婴的数个帖子都被官方删除，发帖人炸号，整个论坛几乎都被清了一遍。
作为拥有巨大流量与关注度的大论坛，这次曝光直接导致D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过街老鼠，数个论坛直接把禁止D党加入写入坛规，对于已经加入的，一旦发现立马封禁。
而在D党内部，这件事被称之为“292圣战”，他们为被平台官方炸掉的ID默哀立传，愤愤然哀嚎“你国没有言论自由”“呜呼，女权之光就要因此熄灭”“圣地就此被毁，所有旁观的人都必将受到惩罚”。
此后他们一直想尽办法洗白自己的恶名，试图证明“诋毁”他们的那个大论坛全是“厌女媚男的驴猪狗”“自甘下贱的娇妻/仙子大本营”，他们是无辜而又壮烈的殉道者。
但双方完全不是一个体量，话语权、影响力，天差地别，D党蹦跶得再厉害，大论坛轻飘飘顶下复盘长帖，里面血.淋.淋的诸多实锤，衬得D党的狡辩那样苍白滑稽。
他们试图将所有因孕妇与女婴的遭遇而愤怒发声的人，都打成他们心中的、早已套路化的完美反派。
那个大论坛并非纯善净土，平时里对艺人的刻薄挑剔，挖苦嘲讽，花式百出。无风都要起三丈浪。
就是已经捱过了全网黑的顾夜歌本人，也常年因为“腿粗”“风格不接地气”“虽然电影的确还行，但她手里压根没奖，一个提名粉丝硬是给吹出花来，欧洲三大满贯的梁河都没她高调”“缺乏音乐性，自作曲太口水太没内涵，全仗一把好嗓子在撑，科班好嗓子多了去了，她凭什么火？德不配位！”而被讥讽。
但面对无辜素人女性的遭遇，她们依旧震怒，依旧在帮忙控制扩散，举报黑贴，依旧在帮女孩维权。
为无辜女性发声的群体被打成驴猪狗，污蔑、造谣、辱骂无辜女性的群体倒自诩女权先锋，这委实有些黑色幽默。
很难讲，当他们终于找到机会发自导自演的钓鱼贴时，在他们心中，究竟是“RING被污蔑”更让他们兴奋，还是终于可以证明那个大论坛是“驴猪狗大本营”，终于可以一洗292血耻更令他们兴奋。
网络世界从来少有真正的误会，与其说他们相信那个钓鱼贴，不如说他们需要那个钓鱼贴。
如果说这件事算D党踢到铁板，那么另一件更为魔幻的事，就只能说仗糊行凶了。
历姝对那件事记忆尤新——不知D党在哪里找到一篇新闻，上载纪老太太一生贤惠乖顺，对夫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家暴的丈夫仍不离不弃，因此获得了国家嘉奖，上央台，受封号受聘请，成为当地XX部门的特级指导。
D党立马嗨了，将这篇野鸡新闻转发到了数百个论坛，写激愤长文批判，哀嚎不断，痛批“国家发牌坊”“国家级牌坊”“你国要复兴女德”“你国要完”“再不移民，使女的故事就要发生到你身上！”“你国已经没救了！”。
没人知道D党到底把这些东西复制黏贴发布到了多少地方，连历姝自己建的，讨论木雕的小组都被他们刷屏。
真相是什么？
纪女士是作为非物质文化传承者被国家嘉奖的，纪家世代织锦，其特色工艺屡被文人墨客记载在案，但多年来大家一直以为这项技艺早已失传，甚至有人怀疑这样精妙的艺术是否真的存在，是否只是中国人杜撰。
直到当地政府找到纪女士，数项从未面世的传世佳宝一一展露，人们才知晓，原来先辈的文章，字字属实。
这些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甚至使考古学都从中获得了不小的突破性进展。
官媒对纪女士的所有嘉奖、介绍，全部都围绕着她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做出的贡献，全部都围绕着她令人惊叹的祖传技艺，半个字没提她的私人生活。
只有一家非官方的媒体，赞赏地提到了她女儿是X大的教授，女儿一直在帮母亲整理、记录那些内容，这些璀璨的文化遗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女儿的努力，才被世人发现。
女承母愿，满门巾帼。
但到了D党那里，就成了“你国呼吁女德”“你国因为这头贱.驴对家暴的丈夫不离不弃而给她发了一尊国家级牌坊，你国药丸”“一群自甘下.贱的XX，有空给你主子洗地不如多洗几个盘子攒钱移民”。
他们冲到纪老太太发布织锦技艺的账号，对她疯狂辱骂攻击——内容可想而知。
他们发起举报纪老太太的活动，试图剥夺她的荣誉称号。
他们辱骂纪老太太的父母。
他们扒到纪老太太女儿的微博，对她疯狂辱骂——因为她是家暴男的劣质基因，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都是她害了她母亲，如果不是她，她母亲说不定早就离婚了；她应该为自己是家暴男的后代感到羞耻，这种劣质基因不应该延续；她居然不改成母性，真的奴性入脑……
——历姝怀疑他们那套理论像是从“生命之源”里偷来的。
历姝并不是姓氏无用论主义者，相反，她连给狗狗起名都要跟自己姓，但此时涉及到的，并不是一个婴孩的署名权，而是一个五十多岁老教授的名字。
名字一旦被使用，成为一个个体在世间的代号与象征，它的意义便完全不同了。
历姝连自己的摩尔庄园id都不想改。
如果意志稍微没那么坚定，很容易被他们带歪思路，在“应不应该骂不离婚的女性”之类的话题里耗费心力——被拐入他们的逻辑体系里，拐入到他们的套路模板里，然后顺利成章地成为那个烂俗的反派。
但只要稍微跳出来，就能发现不对劲——国家因纪女士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贡献而嘉奖她，到底哪里有问题？
这波节奏带得简直匪夷所思。
这样大的贡献，官方发个奖，还得去调查对方的感情生活不成？不够完美就不能奖？
退一万步讲，就算纪女士真如他们揣测的那般，可，如果国家因为这样荒诞的理由而取消对她的嘉奖，那才是真正的偏颇歧视吧？
何况这件事的另一点也足以令人疑虑，纪老太太年近耄耋，她的丈夫早已去世二十几年，而她的荣誉称号却是今年才被公布，也就是，直到今年她才被广泛关注，D党到处传播的那篇新闻，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那篇新闻源于一个野鸡网站，是个人都能注册账号发布新闻，而那篇新闻的发布者更是佚名。
D党的话语，看起来“虽然偏激却有道理”，可如果，构成这套话术的两个基本点，根本就不存在呢？
但和D党是没法沟通这些的，问就是“你国药丸”“你国要复兴女德”“使女的故事来了”“国家发牌坊”“国家级牌坊出来了，呜呼”“有空在这给你主子洗地，还不如多攒点钱早早移民”……
就像之前历姝解释“TF的眼影的确好用啊，熠熠也经常用ct和fentybeauty的产品啊。”，但D党选择性接收的信息却成了“男人做的东西就是好，就是比女性的好。”
如果说橘枳放弃解释，是在发现他们连那位田园视频制作者都骂，顾夜歌动怒，是因为他们滥用举报伤害作品，那么，历姝释然，就是在这时候。
当他们将惯用的话术，主体替换成祖国之后，历姝丝毫不觉得愤怒了，她只觉得可笑。
没有祖国的昌盛，何来个体的人权？
过往D党做过的无数事都浮现在眼前，但此时她已经心平气和，所有无用的情绪都退去，眼前只剩下无数明确的解法。
你不是爱举报吗，那看谁举报得过谁啊。
大众是会疲倦的，风头浪口上，粉丝解释一万遍也不会有人听，反而会有一些人，因为粉丝的反应，而更加兴奋，更加恶毒。
但一旦过了一个期限，一切便如风化的古堡，触之即碎。
围绕着顾夜歌的这样无妄之灾，大概是在三天后渐渐到了尾声，原因很简单，顾夜歌在这件事里根本没有实际的黑点，D党的受众终究是有限的，对于其他人而言，玩来玩去无非就是那几个梗，有意思吗？
——对有些人而言是有意思的，只要粉丝还会激动地回复。
但一旦粉丝冷眼旁观，这场游戏，就没意思了。
沉默了的粉丝，都去干什么了呢？
D党的巅峰也是出现在第三天，在这时候，RING、铭牌、书粉，几乎都选择了沉默，D党肆无忌惮地到处刷屏ky，帖子里几乎找不到一个反驳的。
变故也是在此时产生。
从第四天开始，大量D党扒皮复盘贴出炉，内容详细、逻辑清晰、文笔辛辣冷静。
这些帖子完整地复盘了D党之前的种种行事，包括造谣+辱骂惨死的母女、网暴发家人合照的女孩、自导自演钓鱼贴、292事件、网暴非遗传承人，造谣国家、在文化盗用正敏感的时候，以‘她太能干，提高了阈值’为名网暴在外网宣传Z国文化的田园视频博主；网暴/举报女性人大代表；网暴转发澄清文的小学生……
更有诸多D党内部风云，其间肮脏龌龊，滑稽荒诞，堪称当代儒林外史。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些帖子并没有给顾夜歌喊冤，相反，在这些帖子里，艺人最大程度地隐身了，所有的重点，都聚焦在了D党的颠倒黑白、反智与呼吁盲目、讥讽真相、双标成性、抱团钓鱼、玩弄群众、玩弄舆论、恶意举报上去了。
之前围观的路人大多也就是看个热闹，对内里细节根本就不了解，哪里想到还有这样一出好戏？
这些帖子本身语句凝练，辛辣生动，雅俗共赏，哪怕是完全不了解的人，当故事会看，都觉得津津有味。
何况，这可正是前两天发生在身边的事实！目睹一切变故的人，看着这些帖子，如何不心惊？
帖子内容之多，甚至开了足足的两个系列！
全程高能。
他们根本不像他们嚷嚷的那样“只是激进、极端”，而是完完全全地看菜下碟，双标耍赖，翻脸不认账，倒打一耙，按需狙人，抱团狂欢。
他们想把所有人都套进那个早已套路化的烂俗故事里，然后趾高气昂地批判讥讽，冲锋狂欢。他们轻蔑真相却又自诩正义，浑然不顾这刃下埋着的，同样是无辜女孩们的鲜活血泪。
女孩用自损八百的方法拆穿了他们的谣言，洗清了他们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恶意污蔑，可他们仍然讥讽挖苦，因为“我觉得她以后会嫁人，所以我网暴得没错”；粉丝男友比自己大三岁，就是自甘下贱倒贴老男人，但真正嫁给老白男当家庭主妇生三子的却骂不得，问就是自由平等高等文明。
——他们此前还网暴过一个白人女孩，因为她有Z国男友，他们骂她“不珍惜自己的白种基因/浪费优良基因/扶贫劣等基因/自甘下.贱/男友眼睛那么小，以后生的孩子肯定是个眯眯眼猪崽”。
那样追捧“自由”，但“自由”之地对种族歧视的敏感度他们半点没学到。
这样一看，他们的行为竟也有了解释——深憾今生不能为白女，所以嫁了洋人的女性，都要比未婚女孩高贵一些。
但那次他们又踢到铁板了，女孩直接以种族歧视之名申诉到领事馆，D党高层收到消息，那段时间吓得注销跑路了好几个，近半个月没再闹出动静。
但D党是什么人，哪里真会就此沉寂，一波新人换旧人，披上马甲，又能烧杀抢掠。
哪怕谎言被拆穿一万次，被打脸打到脸肿，他们也能厚颜无耻的继续谩骂攻击，丝毫不以为耻。
他们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么荒诞反智，反正能忽悠到一个是一个。
长期以来，他们的罪恶之多，已经到了，无论任何人，都能从这些血淋淋的例子中，找到代入者，都会觉得心惊与愤怒。
女孩们无论怎么做，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血祭的对象。
这让人们如何不心惊？
数罪并罚，网友对D党的恶感，直接攀登到了最高峰。
这次完全不需要做数据，无数被震撼到的网民，自发地将这些文章转发到各个平台。
这场景有种喜感的似曾相识——你想拿我当洗刷“292圣战”耻辱的血祭？哈，那我就只好再送你一场加强版292咯。
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许多人其实并不在意艺人有没有被污蔑，也并不在意粉丝遭受了怎样的待遇，他们之所以愤怒，其实是因为，在这些帖子里，他们看到了自己未来成为下一个血祭的可能。
之前粉丝的澄清，反而让这些事情局限在了饭圈里，许多人本身就对艺人及粉丝没好感，又怎么会去在意谁对谁错？
——拜一些“前辈”所赐，他们眼里，粉丝也是邪.教呢。对他们而言，这就是狗咬狗，看看笑话，兴起了下场逗弄挑衅一番，寻个乐子，也就够了。
反而是发声时隐匿粉丝身份，最大程度地让艺人隐身，让群众在那些被D党盯上的血祭中，看见自己成为成为下一个猎物的可能，才能让他们愤怒起来，才能让他们成为“正义之师”。
其实在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该有争议的战争，原因很简单，顾夜歌和ring，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实质上的黑点，全靠D党颠倒黑白扭曲认知；而D党每一个高层，账号背后，几乎都背负着血债。
那百十人的小团体，每一个人，真的是每一个人，都参与过无数次针对无辜者的网暴。
RING之前的手足无措，一部分源于损失厌恶，他们根本没想花费心思对付D党，只觉得这一切莫名其妙，只想尽快地、不付出任何成本地灭火；一部分源于不明所以然，低龄一点的粉丝甚至真的被绕进去了——我感觉一定有哪里不对，但他们的话看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一开始连水都舍不得多泼，结果一晃眼火势就控制不住了，最后不得不动用库藏武器。
其实这并不是RING的问题，正常情况下，一个极端论坛的观点，本来就不应该——也不可能被扩散到如此地步。
——只要“正常情况”这个限定头衔还在。
对于粉丝而言，个别极端群体在小圈子里的恶评，本来就是默认不用管的。
这个时代，各个圈子之间的隔阂比天大，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无论看起来再怎么奇怪。
过多的干涉只会导致整个圈子同仇敌忾地跟你玩命，无论对错输赢，都得不偿失。
在没有伤害到切身利益的时候，粉丝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们不可能封死所有人的嘴，哪怕他们的确没有做错任何事。
群众需要渠道发泄负面情绪。
艺人的形象一旦被神化，就会变得非常危险。合理的小破坏反而能促使艺人形象达成一种稳定与平衡。
完全消灭恶，只会诞生新的恶。
这并不是说粉丝只能一直忍着，事实上，许多粉丝都相当记仇，一旦真做得过分了，粉丝很可能会蛰伏，长久地盯着他们，单兵出走，披马甲入内，草蛇灰线，一击毙命。
小圈子的溃败与陨落，深扒下去，可能就源于数年前一次猖狂的口嗨。
十年隐忍，一朝血偿。
粉丝只是不会在这种情况正面硬钢而已，毕竟，敌暗我明，软肋尽显于人前，这仗还怎么打？
对粉丝而言，事后有一万种方法陪他们慢慢玩，但当面，不可能为了争一个对错，闹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但这种默认建立在一个前提下：正常情况下，这种极端言论的影响力是相当有限的。
网友知道他们是疯狗，看到了也不会多在意，更不会被误导。认可他们的，本身大部分就不是粉丝需要在意的群体，只要没有造谣与污蔑，被影响的终究有限。
RING真正开始下场，开始重视，是在那个自导自演的钓鱼贴之后。但那时，已经早早有人窥到了时机，之后的事态之疯狂，完全无法以常理推断。
——是的，最开始那些局限在D党内部的言论，的确是自发产生的，并非人为。那些人只是利用了这套理论，以卷入其中的数个群体为子，下一盘杀鸡儆猴的棋。
书粉懵掉也有类似原因，对于这个系列的粉丝——尤其是近期因为改编剧的重量级主创，而被广泛关注的《临渊》的书粉而言，过去从来都是他们嘲笑别的男主“当.鸭治国”的，哪里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扛着女权大旗，以“男（人）主不配拒绝女（性）配”为名，因男主没开后宫而发起围剿。
在见识过D党吊诡的逻辑之前，如果有人说会有人打着女权旗号因为男主不开后宫而举报作品，他们八成觉得对方疯了。
这何止荒诞，这简直魔幻。
对付这种群体，完全不需要强硬的删帖炸号，只需要稍微扒出一些东西，稍微引导一下舆论，局势便会完全颠倒。
许多人洋洋得意地看笑话，不在意对错和真假，完全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把这些事情代入到自己身上。
他们完全不在意艺人是否被污蔑攻击，也不在意粉丝群体遭到了怎样的不公，但他们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情绪，被那百十人洋洋得意地玩弄。
只有意识到，自己是怎样地被愚弄，被蒙蔽，被当成枪使，他们才会发出愤怒的怒吼。
没有什么比群众的怒吼，更有力量。
一旦风向逆转，一切便势如破竹。
遍地是雷点，人均三百烂疮，真不是随便说说。
随便拎出一件大书，就够他们喝一壶。
与D党有宿仇的大论坛、r组，为自媒体博主而不平的网友，《临渊》书粉，《临渊》主演粉，同系列其他作品的书粉，为纪女士不平的网友……
一波接一波的讨伐，让D党毫无招架之地。
他们过往就是靠着自己够疯，嘴够臭来横行的，别人纵是再恨他们，也很难把自己的道德底线降到和他们一样低，更难像他们一样嘴臭。圈层之间有隔阂，他们对其他圈子一忽悠，吃亏的群体也只能气得跺脚。
他们怕的，恰恰是这样声势浩大的一场讨伐，他们所做的所有事，都被曝光于人前。
这是一场比292更为宏大的圣战。
人永远都喜欢看别人的丑态，除了过往与D党有仇的群体、代入受害者的群众之外，还有大批人，如同秃鹫一般狂喜地冲过来，迫不及待地辱骂起D党来。
他们未必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反正，在这个局面下，骂D党是ZZ正确——就像风潮逆转之前的顾夜歌一样，这是一场完全不需要付出成本的狂欢。
更有意思的点在于，在舆论逆转不到三小时，D党内部便开始内乱。
在那百十人肆意指挥手下出征，到处猖狂支教，以D党之名审判他人，给女孩们定下种种荒诞罪名时，D党内部，便一直有反对的声音。
反对者大多数并不是因为对受害者的共情而发声，而是看那洋洋得意的百十人不爽。
他们还是觉得D党是正义而神圣的，但，凭什么由那百十人来定义D党应该怎么做？
尤其是，那百十人抱团、双标得几乎明目张胆。
他们也许对顾夜歌这件事无感，但之前那百十人发起的那么多次滑稽的战争，总有那么几次令他们不满。
他们或许不在意这次“出征”是否正义，却绝对在意这次“出征”带来的后果。
他们还是认可D党，但他们无法再忍受，那百十人占有D党的话语权与方向盘，将之变成自己的私刑。
尤其是，那些人愚蠢的行为，给D党带来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如果让他们来“掌权”，这一切会避免吗？答案其实很微妙。
但至少，现在的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讨伐那给D党带来灾难的百十人，迫不及待地将他们从位子上赶下去，甚至对外披露他们做过的一些更不为人知的事情，把这作为投名状，来说服让外界相信，这一切的罪恶，都是那百十人造成的，D党其他人并不知情。
、
外界会信他们吗？
其实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开始制造这一切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无论他们是真的收了钱，还是仅仅源于哗众取宠的欲望，他们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这是一次比292更宏大、更狠辣的反噬。
D党核心层完全被换血，数位高层被请去喝茶。
管理层几乎全部换了一遍——换的也是D党，并不是ring的人，就是D党内部，也挑不出错来。
后者未必比前者更有良心，但绝对是让前者恨得牙痒痒的死对头。
D党再度臭名远扬，这一次的范围，远比292要广泛得多，他们经营多年的数个账号直接被废掉，过往丑事全部被曝光。信徒溃奔大半，声名跌落谷底，极少数核心受众已不成气候。
数个论坛明文规定，凡是加入过D党的账号，发现一个踢一个。
过往被网暴的数名受害者发起诉讼，被讨伐者连夜注销跑路，却因为实名制，仍然被抓，痛哭流涕写长文道歉，但仍逃不过高昂的赔偿费与可能的刑罚。
过去碍于风险与需付出成本而选择沉默的受害者们，为什么在短短几天不约而同地重提旧事，再掀涟漪？
那些已被D党视为理所当然的恶行，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天内被大量曝光，并飞速得到严惩？
不是没有人非议过，但，那又怎么样呢？事都是他们自己干的，话都是他们自己说的，从头到尾，连个编造的洗脑包都没有，腐木早已生蛆，一夕倒台，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就算真有人推波助澜，他们也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让更多人看到了真相。
RING和顾夜歌当然不会被骂——这是D党和那个大论坛的旧仇，是他们自己自掘坟墓网暴特殊人士，是他们自己搞逆向民族主义，管粉丝什么事？
我只是一个吃瓜冲浪的路人而已，又不是身有软肋的粉丝，你能耐我何？
制造新的争议点，踩着新人的骨血往上爬，等到风波过去再来卖惨——但这出戏里不需要祸害无辜的新人，做下恶事的人，一样可以成为新鲜的血祭，成全娱乐祭坛上一场新的狂欢。
无数秃鹫苍蝇闻臭而来，纷纷攘攘间，前事已被遗忘，被冷却，再无半分影响力。
知道现在，顾夜歌才明白，为什么在她当初处理全网黑事件时，林子萱一直欲言又止，虽然最后还是没阻止她干任何事，但肢体与表情却一直在传达“你太幼稚了”的信息。
对他们而言，想要毁掉这些一屁股烂疮的个体，太容易了。
悄无声息地隐身掉，然后一击毙命，彻底玩瘫。
不直面，不解释，不去赌群众的正义心与同理心，只迎合，只操纵。
他们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不被察觉地、轻而易举地……把对方送进地狱，而自己完全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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