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4 章

    顾夜歌在三天前进入了《黄金台》的剧组，由于她饰演的角色在后半部分才出场，她进组时，剧组其实已经开拍了许久了。
考虑到她的行程，剧组贴心地将她的戏份集中安排在了半个月之内。
为了配合她入戏，这几天剧组拍摄的都是一些较为简单的戏份，用来帮助她循环渐进地进入角色。
没戏的时候她也没闲着，《黄金台》是献礼大剧，剧组里有不少国家级老戏骨。顾夜歌拍摄经验太少，观摩前辈的表演、了解拍摄流程、熟悉人情世故，对她而言，都相当有益。
在顾夜歌的计划表里，《黄金台》拍摄完成之后，她新EP的后期也应该完成的差不多了，国内没有打歌节目，年末各种活动扎堆，正是最好的打歌机会。
二月底打歌结束，《白夜行》应该是5-6月开机，这之间她会有两到三个月的空档，司锦还在为她观望——即便顾夜歌现在风头正盛，但好的剧本，仍然是没有那么好拿的，最顶尖的那一茬资源早被小圈子拿走，次一等的，有无数成名更久的前辈在和她竞争。
一般来讲，在顾夜歌这个年纪，饰演女主少年时/主角的女儿/戏份吃重的女配才是正常情况，要演女主（包括女二），其实都是在往上，和比她年纪大的前辈们在竞争。
顾夜歌在同辈里一骑绝尘，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像她这么大的女星，大多数根本没到成名的年纪。
她现在就去和前辈们争资源，未免太嫩了点。
司锦的意见是，如果没有足够好的，那还不如不要接。
代言总会到期，但作品却会永远留在她的履历表上。如果作为主役失败，那么她未来几年的发展都会受影响。
两三个月并不是很漫长的时间，接几个商务保证曝光量，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用来准备《白夜行》。
顾夜歌对此不反对，她其实也想抽出点时间上上课——表演课、形体课、声乐课舞蹈课，还有她在大学的课程。
繁忙的工作，导致她虽然也有去了解网络舆论，也有被影响，但陷入的不如粉丝深——她没有橘枳的纠结，对D党她只觉得厌恶，他们和之前狂欢的狗嗨粉，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D党真的如他们宣扬/自以为的那样，那他们和狗嗨粉（以及一些以WSN为主体的衍生群体）应该是天然对立的，但事实上，他们不太像是狗嗨粉的性转，他们更像是狗嗨粉的一种变态与分支。
思维方式、行事、出发点、兴奋点……都高度相似。他们完全被异化了。
所以，她对RING后来扒出的，D党高层（那百十人）的那些事，毫不诧异。
如果女孩们连PO一张和家人的合照、用一盘眼影，都会遭到这样的污名化与攻击，如果……
在这个前提下，D党所宣扬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可笑。
他们惯用的手法，就是将他们攻击的对象扣上在当下的鄙视链底端，且政治不正确的帽子——如腐婚育，这一招其实一箭三雕，一来可以迷惑他们内部“沉默的大多数”，以及意识较为倾向女权，但又懒得去详细了解事实的路人;二来，如果粉丝和他们的污蔑完全相反，出于沉锚效应，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粉丝很有可能会去诋毁攻击这些群体（哪怕她们原本并不仇视这些群体），这可以挑拨成粉丝和这些群体的战争，让两者相耗；三来，如果粉丝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扣上这种帽子，不觉得这几个群体有什么好攻击的，也并不仇视这几个群体，那么就更方便了，再带一波节奏，这可以直接歪到关于这几个群体的撕逼上去，粉丝直接被划分到女权对立面+这几个群体的维护者的身份上去……
考虑到这几个话题的敏感度，战火一旦被撩起，后果几乎不可想象——这又极大地方便了D党在其中引战钓鱼，支（网）教（暴）团建。
网络上其实很少有真正的误会——他们真的是因为那个转发而误判了粉丝的身份？之后建立在“她是个混进来当奸细的跪.舔男性的已婚已育家庭妇女”前提下的花式网暴，都是因为误会？别逗了，玩论坛的人，谁不是饭圈老油条，他们只是需要这个话术而已。
对于对自己的一些攻击，顾夜歌的愤怒程度甚至不如粉丝。
甚至关于李枸的那些荒谬扭曲的话术，她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这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与之前全网黑时期，高中同学靠污蔑她赚取流量和金钱，完全不可同日而言。
反正李枸也不可能因为这些颠倒黑白的洗白而出来。
——她已经完全被资本和市场放弃了，这些话术并不是真的为李枸喊冤，而是为了攻击顾夜歌。
现在的顾夜歌，已经不会为了“这一切明明不是这样”而愤怒、痛苦、不平——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
说到底，商场上，输赢个凭本事。
她现在面对事情，应该考虑的是，自己可以如何利用这件事利益最大化，对方可能会如何利用这件事攻击自己，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准备、谋划，而不是去纠结什么真假对错，试图剖开肚子证明清白。
如果她做不到这一点，她迟早会吃更大的亏——甚至彻底被淘汰。
大众没有义务给她正义，但同样，她也没有义务给大众真实。
——事实上大众也未必在意这些，娱乐圈娱乐圈，他们只需要不断地提供情绪价值就够了。
顾夜歌唯一有较大的情绪波动，是在《红夜》被举报的时候。
她当然知道，《红夜》还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原因被封禁下架。
作为一部现象级的作品，现在，与之利益相关的，远不止尘楚一家。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现在在拍的几部同系列作品更加谨慎，删改掉更多敏感情节——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魔改——但这，也足够她糟心的了。
作品是底线。
滥用举报的手法，毁掉一部好电影，即便是在商业竞争中，也是极为下作的手法。
这是对整个行业的一种摧毁。
更何况，这件事一旦范围扩大，被波及到的，绝不止这一部作品。
电影/电视剧制作需要相当长的周期与相当高昂的制作成本，因此，影视市场的风潮，往往比小说市场要晚好几步，态度也会更为谨慎保守。
作为新世纪大陆畅销作家的代表之一，在苏堤月的作品横空出世、夺下多个销售年冠，在当红杂志上连载，让无数少年人如痴如醉，给他们心中埋下种子的时候，娱乐圈仍在沉迷于翻拍港台作品。
再之后，是韩流的天下。
又好几年过去，等到资本终于将目光投放到大陆本土作品时，这些作品又因改编难度大、拍摄成本高、内容过于新（颠）颖（覆），被少年人追捧却未必能被大众买账、世界观过于宏大、技术上难以攻克……而被舍弃，资本选择了内容更为安全、改编难度更小、拍摄成本更低、以爱情为主线的言情小说。
尽管，后者实际上，在粉丝黏度、作品影响力上，都难以与前者比拟——哪怕在改编作品正热播的年份，后者在作家收入排行榜上也没能打过多年不出新作、影视改编渺无消息的前者。
其实不能说这个决定错误，毕竟，在大IP时代，确实有勇士因为原著的人气，买下了这类作品的版权，但拍出的作品，要么在魔改后勉强播出，然后因为剧情面目全非+三毛特效+演员不够美型而被疯狂吐槽，惨烈扑街；要么，直接因为拍得太烂太毁原著，直接被看不下去的书粉上诉到流产。
还有几部更惨的，改了不知道多少遍，始终过不了审，最后改编的费用比版权还贵。
苏堤月同时期的另一位作者的代表作，直接因为影响力而被卖到好莱坞，但卖出去近十年了，到现在，连个选角的影子都没有。
毕竟，考虑到种种现实因素，这类作品注定不可能拥有《权力的游戏》、《哈利波特》那样的全球性的收益与影响力，但想要拍好它，需要付出的成本，却并不比这些作品少多少——这甚至都不是投资的问题了，而是整个行业的问题，在当时，甚至直至现在，国内都确确实实拍不出这样的作品，有些技术根本就是买不到的，哪怕再怎么砸钱，再怎么请优秀的班底，也没有人敢担保，这样前所未有的大制作不会崩掉。
文娱行业的发展，永远都会比经济的发展要晚好几步。
再者，客观来讲，苏堤月这一代人的作品，作为小说，优秀归优秀，但和马丁、罗琳比，还是不可比拟的，改编成那样的大制作，还真未必撑得住。
《红夜》其实是提供了这类作品的一种全新的解法，它并不是“你看这个特效我做得多好”“你看这个大场面我拍得多好”，而是让行内人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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