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白色套装说完，仰着下巴睨视顾夜歌，等着顾夜歌发火。她生的高壮，比顾夜歌还高小半个头，气势汹汹地往哪儿一站，居然将实身高167的顾夜歌给衬托得小鸟依人了。
    然而面前的少女只是抬眸冷淡地看了她一会儿，蹙了蹙眉，端着餐盘，一转身，居然打算直接走了。
    白色套装没想到顾夜歌居然一让再让，这在她的世界观里，约等于可以把顾夜歌划入“可以肆意欺负”的包子范围，也意味着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逞威风教训人的好机会，错过可惜，她急急地往前走两步，居然准备再拦顾夜歌一次。
    然而此时 ，一声急切而略带怒意的女声喊住了她：“真真！”
    棕发女孩在发现自己劝不动白色套装的时候，就给蒋何琦的经理人发了短信，此时正好是经理人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赶到餐厅的时候。
    经理人心头很火大，白色套装是高管的亲戚，塞进团队无非是想混个实习资历顺便和偶像亲密接触，动不了她的权，还能讨好一些人脉，所以她当初没多想就同意了，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这么直愣愣地去惹顾夜歌！
    倒不是蒋何琦就怕了顾夜歌，只是结仇不如结友，顾夜歌年纪小、颜值好，眼见着今年暑假人气水涨船高，又有一部高口碑电影待播，公司拉拢还来不及，平白无故的，去惹她做什么？
    若是对方骚操作也就罢了，这回可是白色套装自己凑上去恶心别人的。
    尘楚虽然名气不大，这两年甚至有点跟不上时代的嫌疑，营销宣发能力相当一般，但混到她这个级别，多少对业内有一些了解，知道这种看似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背后，水有多深，否则《红夜》20%的排片是怎么来的？有些事，人气只是充分不必要条件，这种涉及到其他圈子里真正的大佬的存在……平白无故给人家受气，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蒋何琦的经理人是个穿着棕色套装的中年女子，面相看起来相当和善——经理人和经纪人不同，后者主要负责业务资源相关，前者却主要掌管艺人生活相关以及自身管理，这种和善的面相更有优势。
    然而，白色套装显然有点怕她，她一来，就本能地放下了去拦顾夜歌的手，心虚地退后半步，低头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干的样子。
    方才棕发女孩明里暗里劝了她数次，可她不仅不听，还一副自己才是正确、自己做的没错的理直气壮，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可中年女子一来，什么话都没说，她就自动怂了，心虚地低头装傻。她之前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不过是看菜下碟罢了。
    中年女子愠怒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显然是做给顾夜歌看的，又要体现出对白色套装行为的愤怒以示自己的不知情和不认可，又不能太过，让“外人”觉得他们内部不睦。
    白色套装心虚低头。
    中年女子面色沉沉，转身望向顾夜歌时，立刻转成了一副歉疚的模样，“实在不好意思，真真年纪小性子直，又一贯和琦琦玩得好，看到网上一些言论，一时冲动了，这孩子，就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她叹着气，神色诚恳而无奈，看起来像极了协调家里孩子矛盾的家长，有种令人难以抗拒长者式的强大的母性在，令人难以察觉：她神色俨然将自己摆到了长辈的高位置。
    长辈令，不可辞。
    中年女子转身轻斥：“快给顾小姐道歉。”
    白色套装显然还有点不甘心，然而经理人在这儿，她也只能顺从，对着顾夜歌闷闷地道了一声:“对不起，我年纪小不懂事……”
    语气极度勉强。
    中年女子摇摇头，叹气，“也就顾小姐心善，能饶过你，夜歌……”她转身望向顾夜歌，神色慈和，“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阿姨请你吃饭，再正式地给你道个歉。”
    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那边已经自顾自地把戏给演足了，“心善”“饶过”……她何时说饶过了？
    白色套装眼见着比顾夜歌大四五岁，居然能用“年纪小性子直”来推脱，有趣。
    素颜的少女抬起头，一张脸明亮净丽，黑眸如秋水，声音温温柔柔：“唉，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这位刚刚闹的动静有些大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拍下来，或者监控录像了，要是我经纪人知道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中年女子已经抢先一步答道：“不会有人拍摄的！这家酒店保密措施做得很好，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偷拍，否则也不会成为主办方的选择，你放一百个心！今天的事，绝对没其他人知道，夜歌，这事儿都怪我，咱们就这儿把事了了吧，也不用跟你经纪人提，以后呀，说不定你跟我们琦琦还有合作呢，到时候让我们琦琦带带你……”
    中年女子语速很快，但意外的吐词清晰，显然是训练过，然而她并没发现，少女的神色，在听到她说绝对不会被偷拍的时候，已经悄然变了。
    “哦？”这一声极轻的嘤咛出口，少女抬起了头，深色的双瞳亮的惊人。
    她忽然双手一抬，将手中的餐盘，直接砸在了白色套装的身上！
    哐当！
    白色套装猝不及防，愕然地瞪大双眼。
    然而她和顾夜歌的距离极近，烟熏鸡胸肉与混着酱汁的沙拉毫无浪费地，尽数糊在了她身上。
    餐盘拍在她脸上，啪嗒一声。
    鸡胸肉的酱汁、白色的沙拉酱、红色的番茄酱、火龙果的汁水……在白色的香奈儿套装上，挥洒出狼狈的画卷。
    好半晌，白色套装才尖叫一声，扑向顾夜歌：“我草你妈！”
    然而彼时的顾夜歌已经飞快地退后了十米，白色套装扑了个空。
    中年女子僵在哪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白色套装一件没扑到，居然直接抄起旁边的蛋糕、寿司、凉菜，准备往顾夜歌身上砸。
    顾夜歌早就看好了撤退的路线，然而扔过来的蛋糕跑得比人快，眼见那团粉白色的奶油团在空中划过漂亮的抛物线，即将砸到自己的头上，顾夜歌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恐怕得再洗一次澡了。
    但是，很爽啊。
    然而，意料中的蛋糕并没有来，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接住了蛋糕。
    少年皱了皱眉，甜腻的馨香直往鼻子里冲，掌心黏糊糊的一团，非常的不舒服。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将握蛋糕的手拿得离顾夜歌更远一点，转身看她，“你没事吧？”
    清清朗朗的少年音，干净剔透。
    即便接住了蛋糕，也仍有飞溅的奶油溅到两人身上，但比起原本可能被蛋糕糊一脸的结局，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顾夜歌不意突然冒出来个人，待看清少年面容时，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一时竟忘了回答。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
    她看向顾则唯的手：“我去给你拿纸巾过来。”
    中年女子已经清醒过来，制住了还要扑腾着试图去掀热汤来泼顾夜歌的真真，望向顾夜歌，心中几乎咬牙切齿，面上却是一派长者的失望与痛心疾首：“夜歌，真真已经跟你道歉了，你怎么能这么做？”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冷不丁的少年声音闯入战局，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
    跟着走过来的时铭：“……？？？”
    队长你平时在家都是看偶像剧的吗？
    这么古早的台词怎么会在一个少年偶像身上出现？
    然而当事人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神色冷静从容，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出他眸底一点不易察觉的微冷与矜傲。
    顾夜歌忍不住噗通一声笑出声，中年女子却是面上完全失了色，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顾则唯：“则唯，你……”
    对着顾夜歌她还能委以虚蛇，一装再装，但是顾则唯出面怼她，她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顾则唯是谁？
    初代CENTER，偶像元年，唯一顶流。
    C位这个词在国内就是因他而火，他的人气与流量，和其他人隔了一个喜马拉雅山。
    至今没人能确切形容顾则唯到底有多火，只知道，别的代言人出通告吹带货量，是销量增加百分之多少多少，顾则唯的商务代言出来，是销量直接爆炸增长4000%+。
    单链全部秒切，同款买到全球断货。
    饭圈粉丝比人气比流量比热度列表格，都要单独把他拎出来说一句“顾则唯除外”。
    为什么顾则唯除外？因为“带了他就没法玩儿了，对所有人都是碾压啊”。
    蒋何琦在同代女艺人中，人气已经算是相当出众，但跟顾则唯比？零头都比不过，几千倍的碾压。
    数以亿计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她疯了都不可能让人伤到顾则唯。
    要是谁爆出来蒋何琦助理打伤顾则唯，怕是第二天他们整个公司都要被撕出娱乐圈。
    得罪了顾夜歌和她背后的尘楚已经算是相当糟糕，要是还因此得罪了顾则唯……
    可顾则唯为什么要帮顾夜歌？
    中年女人目光在那两张同样惊艳绝伦的容貌上反复打量，心中瞬间浮现一个念头，随即感到近乎震颤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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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