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不过很遗憾的是, 时余这一次下水并没有什么发现，刚刚那一窝章红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于是三人一合计, 绕着小岛开了半圈, 换了个点再度下水。
    这里的海水依旧清澈，不过下了水后，时余和时旺就不约而同的发现了不对——这里的洋流要比刚刚的地方要明显得多, 应该是他们刚刚所在的那个地方的洋流刚好被小岛的礁石挡去了一部分, 故而显得风平浪静。
    除此之外, 礁石在海下形成了绵延的山脉，向深处漫延。
    深邃的蓝径向下衍生, 看不见尽头
    不过优势在于这里的鱼明显要比刚才的地方多得多。
    为了安全起见，时旺回船上补了一根安全绳，又在腰间缠了一条由铅块组成的配重带后才跳下了水，确保自己能在有暗流的情况下更加轻松的下潜——当然了, 上浮的时候万一被洋流带跑了, 有这么一条配重带在, 也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风中飘絮’。
    “老表，你要不要加点装备再下去？”
    时余没上船, 他平浮在海面上，脸部沉入水中, 探查海面下的情况。时余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便自海中抬起头来：“什么？”
    时旺举起了一条配重示意了一下。
    时余摆了摆手，催促了一声：“不用了，赶紧下来吧,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时旺闻言对着镜头一边戴潜水镜一边道：“各位兄弟, 各位老板, 我先说明一下，现在是下午两点，虽然在镜头里太阳还不错，实际上阳光已经开始变弱了。”
    “海下的能见度也是在逐渐降低，直播效果也会变差，可能没有刚刚那么漂亮……我们本来是打算现在这个点就回家的——这座岛距离港口大概有一百多公里，我们回去得一个多小时，最近又是台风季，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大概最多再直播半个小时就得下播了，大家见谅。”
    说罢，时旺也跟着跳进了海中，蔚蓝的海水一瞬间淹没了镜头前的观众，大家还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就已经被满屏剔透的蓝色吸引去了心神。
    镜头中的阳光透过海水形成了斑斓的光，一大群只有指节长的小鱼一下子将时旺包围，又迅速的四散，它们身上的银色的鳞片被阳光映射得熠熠生辉，宛若一道道银色的彗星一般在镜头中留下残影，时而有几条小鱼莽撞得撞到了镜头上，又或者在镜头前连忙刹车调头，留下了极为灵动的一幕。
    时旺好不容易等到鱼群散去，远处时余的身影便落入了眼帘。时余就像是一条黑色的大鱼，悠游自在的在海中穿梭着，又轻巧无声的落在了一块礁石上头，停了下来。
    时旺刚想追上去，却见到时余向他比了几个手势，大概的意思是‘小心点’。
    时旺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知道，随即开始向时余的身边靠拢。
    时余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的，时旺想自海沟上方跃过，不知从何而来的洋流一下子就裹住了他的身形，就像是一只无形的举手将他紧紧的握住，然后往深处拖拽。
    时旺身上两根安全绳一下子就绷成了两条直线，时旺奋力地摆动肢体，想要自洋流中脱身，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拖下去，如果不是他还戴着呼吸器，这会儿就该呛水了。
    直播间观众的心也随着镜头的晃动而感到心焦，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时旺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不过还好，洋流大多都是一阵一阵的，他将腕间佩戴的护腕上的锁扣扣上了安全绳，让他的着力点变成了两个，在水下保持住了平衡的姿势。没过一会儿，洋流就过去了，时旺这才顺利游到了时余的身边。
    时余内心的数秒已经到了三百秒，五分钟了。
    这意味着他最多还有四分钟的时间寻找鱼群，再留一分钟浮出海面。
    礁石形成的斜坡上有许多裂缝和坑洞，这些地方都是最天然的洞穴，很多鱼都喜欢潜伏在这里面。时余仔细搜寻着，没过多久就在一个很浅的裂缝里找到了一条几乎与礁石同色的老虎石斑，他也来不及等时旺的镜头，将鱼枪上劲，随着箭矢破水之声，那裂缝里起了一小团泥沙。
    时余扯着线将渔线收回，比了个手势示意阿旺上浮。
    有一说一，十分钟的无氧潜水打鱼已经是一个具有经验的老渔民的极限了，虽然按照一般逻辑来说此刻观众根本没爽够，但是时余也是不会多待一秒的。
    时余这次为了节省时间，干脆扯着时旺一同上浮，将他带上了水面。一到水面，时旺就迫不及待的展示时余刚刚打到的老虎斑：“这么大的老虎斑，至少有四斤了……怎么煮？红烧炖汤清蒸怎么都好吃，非常嫩非常的鲜！”
    【啊啊啊啊老表真的好帅！】
    【是个狼人！】
    【舞草这么远都能射中的吗？！】
    【明明在水里看着好小，原来这么大的吗？！】
    时旺还在一旁逼叨逼，时余换了一口呼吸，略有些不耐烦。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有鱼在眼前晃悠，本能的就想快点去收获，鱼群可不等人，等到时旺解说完鱼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下面有一窝鱼，我先下去探探。”
    “走，跟你一起下去。”说罢，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潜入了海中。
    时旺没忘记自己的摄像师的身份，十分兢兢业业的拍摄着时余的动向。时余这一次开枪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人还没有落到礁石上就已经开了枪，箭矢破水而去，一下子埋入礁石之间的缝隙中。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哪里有鱼，就见到镜头向前推进，时旺游到了那道缝隙旁边，握住箭矢拿了起来。
    箭矢的尽头是一条长得古里古怪的鱼类，很有那种反正在海底没人看就随便长长的意思，鱼头又扁又大，鱼身除了长满了能让密集恐惧症一本满足的肉瘤外，两侧各有一排像小扇子的扇形鱼鳍，加上鱼头的部分，看着就像是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多了一条鱼尾巴的那种。
    这条鱼呈现褐红色，头颅部分还带着一点玫瑰红，这里的褐红色并不是指是较为偏褐色的红色，而是指这条鱼身上是这边一块褐色那边一块红色，别说，亏得时余眼神好，这条鱼趴在长满了珊瑚的礁石上简直可谓是毫无破绽。
    那条鱼中了箭还在挣扎，时旺一看见箭头上挂得是这个鱼就立马撒了手，又重新握住了箭矢的尾部，显然是在惧怕什么。
    【？？？这条鱼好踏马丑。】
    【这是石头鱼吧？玫瑰毒鮋，剧毒。】
    【玫瑰毒鮋石锤，挂不得阿旺这么怂。】
    这条鱼是石头鱼没错，时旺小心翼翼的提着它，石头鱼的背鳍、侧鳍中都隐藏着毒刺，被扎一下死不死的另说，显著特征是非常疼、疼得能让人昏过去又疼醒的那种疼，伴随一定的肿胀、灼热、呕吐等症状，哪怕及时去了医院，也得疼上好一段时间。
    这么危险，时余为什么要打它呢？——那当然是打它回来煲汤啊！
    石头鱼虽然长得丑又有剧毒，但是肉质滑嫩，入口即化，剥皮去毒后切段切片煲汤，炖出来的汤色泽奶白，入口清润鲜甜。石头鱼对生长的环境要求比较苛刻，近海已经很难捕捉到石头鱼了，故而哪怕是在时家村这种沿海地区，石头鱼也是很少见的，可谓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时余给时旺比了个手势，示意让他先上去把石头鱼扔到船上去，这种鱼太危险了，放在网兜带着或者拿在手上都不太安全。时旺想了想，上前把摄像机交给了时余，自己捏着箭矢就先行上浮了。
    时旺的意思是让时余自己随便拍一会儿海景，他马上就回来接手，没想到时余才懒得等他，摄像机一入手，就带着它往一旁的深沟里面潜了下去。
    【大佬有话好说！窒息了！我要窒息了！】
    【妈耶真的好美！】
    【没有设备下这么深太危险了叭！】
    时余现在的姿势恰好能看见摄像机的屏幕，他伸出一手在摄像机面前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没问题，就接着向下潜去。
    他并没有一鼓作气直接往更深的地方去挑战，而是下到了三十米左右的深度，虽然和他们之前所待的二十米只差了十米的深度，却宛若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了一般。
    这里的海水呈现的是一种靛蓝色，深邃而通透。因为罕有人至的关系，这里的珊瑚比之前要密集的多，阳光形成了鱼鳞纹在珊瑚礁上左右晃动着，无数大小鱼类穿梭于其中，安静的觅食。
    时余先从石头缝里摸了两个鲍鱼出来，又采了三两个尖螺，鱼枪此刻假装自己只是一把螺丝起子，委委屈屈的听从主人的吩咐撬贝壳。时余只挖了一会儿，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他将摄像机摆放在了礁石上，伸手扣上机簧，对准不远处的目标就是一枪。
    这里的鱼警惕性太差了，它们或许这辈子都没见过人类，根本不知道人类手中的工具会有什么样的威力。不远处的鱼群感知到水流嗖的一下就散开了，箭矢穿透过鱼身，又带着它在海水中飞出去两三米后才停了下来。
    这一条箭矢打得不太准，时余收回箭矢后拔出捆在大腿上的起子给了鱼头来了个致命一击，随即就将鱼撸到了渔线上，箭矢再度上膛，换了个方向，继续狩猎不远处游曳而来的鲷鱼群。
    鲷鱼群距离他的距离有些远，在这个深度下能见度也开始明显变弱，时余并不能判断出那是什么品种的鲷鱼，不过鲷鱼的味道很好，什么品种他都不亏，便毫不犹豫的瞄准发射。
    时余在短短八分钟内利用鱼枪抓到了四条鱼，还不算一开始的那条石头鱼，时余抓得尽兴，直播间的观众自然也看的很爽，不过也总有人看出了一点疑端。
    【大佬666！】
    【现在海里打鱼这么容易？我怎么觉得这鱼就傻不愣登的给主播打一样？】
    【不是主播，是主播的老表谢谢。】
    【楼上的你看出了真相，这鱼就是阿旺给挂上去的。】
    【鱼枪还能挂鱼？】
    【别吵别吵，大佬，都快十一分钟了，你赶紧上浮啊！！！】
    时余此时恰好捡起了摄像机，对着海面上拍了拍，一块深蓝水晶之中，船只就像是一片小小的树叶落在了水塘中一样，令人从心底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惶恐。
    【真的好可怕！别拍了！快游上去啊！】
    【求求惹，大佬你快告诉我你带了呼吸器好不好？】
    【人类真的能无氧这么久吗？！还这么大的运动量！】
    【窒息。】
    不知何时，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停了下来，满屏除了海洋的蓝已经没有其他什么了。镜头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向上拍的姿势，观众们只看见海面上有人跳了下来，时旺带着一连串的气泡而来，终于游到了摄像机前。
    时旺伸出了自己的手，直播间的观众屏息凝神，终于，另一手从摄像机的侧面冒了出来，抓住了时旺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观众们胸中一口长气终于吐了出来，紧接着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抹粉红色恶狠狠地撞进了两人之间，拿自己粉嘟嘟的尾巴对准时旺就是一顿乱扇！
    [你给我撒开！哎你是谁？给老子爬……人类，我来啦！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爱你爱你，么么么！]
    [当我的新娘吧人类！]
    时余：……
    时旺：………………？？？
    哪冒出来的粉海豚？！
    时旺看着试图将自己将近两米的身体塞入时余怀中的牢底坐穿鱼，无语凝噎——喂！我警告你，不要仗着自己牢底坐穿鱼的身份横行霸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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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