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此时唯一在镜头内的就是他二舅了, 时旺连忙看过去，发现二舅手上的那个鲍鱼确实是有点小，但是远远比大拇指大多了——非要说拇指大也行, 那得从根部算起, 怎么着直径也有个五六厘米。
    小是小了点，但是肉绝对是有的。
    尤其这是野生的鲍鱼，时余给挖到的巴掌大的鲍鱼那叫运气好, 正常情况下野生的鲍鱼生长速度要比人工饲养的鲍鱼慢得多。别看二舅手里那个小, 这么大至少寿命已经在三年以上, 是属于可以售卖的规格。①
    或者说，很多内陆海鲜市场的规格都不如这个。
    时旺瞪圆了眼睛, 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解释人却在海下，他开直播以来看的人数也不太多，平时打渔赶海什么的也很有分寸,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只剩一只手可以比划, 就胡乱的比划了一下, 示意这个鲍鱼很棒了，一点都不小, 也不管观众看懂了没有，就把镜头转向了珊瑚丛, 同时他开始寻找时余的方向，想让时余来拍他。
    二舅有时候下手是不太挑，但也不是说二舅是什么大小都下手，从小生活在海边的人民群众一般也看不上太小的渔获。往往积年的老渔民比网络上的这些键盘侠更懂得什么叫做可持续性发展。
    但是既然有人提出了类似的疑问, 那么他就自己来挖, 稍微注意点也就是了。
    【主播心虚了, 有本事继续拍啊！】
    也有观众不太能理解这一波人的想法，出言反驳：【也还好吧？我们这里超市卖的比这个小多了。】
    【呵呵，超市这种人工饲养和野生的能一样吗？野生的本来就越来越少，这么小还迫害，为鲍鱼心疼。】
    因为有着氧气管，时余这次可算是可以放心大胆的在海底作业了，就这么一会儿，他人就已经潜到了一个小坡下面，那边要比二舅和时旺所在的地方要深个四五米，虽然看着二十几三十米的深度也不太深，但是这已经是单人只靠简单的潜水服和氧气管长时间在海底作业中最深的深度了。
    一般人在海水下十几米的时候耳膜就会出现明显的压力了，超过二十米后水压会对人体脏器和耳膜造成压迫性的损伤②，虽然渔民们水性都不错，但也没什么人拿小命开玩笑，就算是和时旺他们一样来这里挖鲍鱼，也不会专门往沟里潜。
    简而言之，没人来约等于这里攒了不少好东西！——时余就是被两个明晃晃的椰子螺给勾搭下来的。
    时余所在的深度光线已经较于浅水层有明显的变化，入目可及已经从一片清透的蔚蓝转化为略深沉的靛蓝③，托大中午的关系，能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时余都看见好几条大鱼游走了，只恨自己没有把鱼枪给带来。
    礁石与礁石形成的犄角中有一窝黑黢黢的海胆，时余拿手比划了一下，还挺肥的，光刺都有他小臂那么长，不过他手上也没有带钳子或者剪刀，不方便搞这窝海胆，只能含恨放弃了。
    一窝只有指节长的小鱼不知从何处一窝蜂似地游了过来，躲进了海胆丛中，这是小鱼们常用的躲避危险的一个模式，奈何媚眼抛给瞎子看，时余根本看不上它们。
    时余恶意的朝它们挥了挥手，把它们唬得抱头鼠窜后就笑着往另一角游去。
    时旺没敢下那么深的水，他轻轻扯了扯连接时余腰部的安全绳，时余感知到动静便抬头望去，就看见时旺在给他打手势，示意他上去。
    时余也没有太多犹豫，双腿一动，人就到了时旺的身边。时旺口中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他将摄像机递给了时余，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时余跟着他的一起过去。
    时余接过相机，调整了一下方向，把镜头对准了时旺，就跟着他一道游了过去。
    现在的摄像机都是正反双面拍摄，但是有□□短炮的那一面自然画质更好一些，时余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时刻注意着让时旺处于画面中心。
    顺道还拍到了二舅带着满满一袋子收获往上潜的画面。
    时旺挑选的礁石是一块巨大的斜面礁石，那礁石大概有网球场那么大，表面十分平滑，只有一些非常浅的凹槽裂缝，礁石上吸附着不少凸起的贝类，这么明显的地方应该是二舅特意给时旺剩下的。
    时旺摆动了一下四肢，整个人如同一条鱼一样的在水中穿梭着，不多时就落到了礁石的上方，握住了礁石凸起的地方将自己固定了下来，随后就拿着起子开始撬鲍鱼。
    时余跟上前，拉近了镜头去拍摄时旺手上的动作。
    在镜头中时旺的手指显得非常的灵活，起子无声无息的插-入鲍鱼壳的边缘，鲍鱼自礁石上脱离，宛若没有重量的悬浮在水中，被时余握住后塞入了渔网兜中，然后游向另一个目标。
    时旺对于美的事物的灵敏度非常高，他偶尔会停下身形，指着一丛珊瑚又或者是躲在缝隙中的鱼让时余凑近了去拍，色彩艳丽的珊瑚和小鱼总是能让总是被蓝色占据的镜头中出现令人惊喜的画面。
    时余一边拍摄一边搜寻着四周，看看有没有时旺错过的猎物，海草摇曳之间，一抹不自然的白色珠光自褐绿的海草之间隐现，应该是个海螺。时余给时旺比了个手势，时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便转了个方向，往那边游去。
    那是一个形状怪异又出奇美丽的海螺，螺层两侧长满了如同鱼鳍状尖刺，螺壳上规律的白色凸起状圆点，整体呈现一种黄白渐变的色彩，看这样子大概有八厘米左右。
    时旺明显也很高兴，没有贸然伸手去采，而是让时余靠近，拍下它最原始的样子。
    等到直播的观众欣赏够了这只海螺，时旺才小心翼翼的把它从礁石上撬了下来，收入囊中。
    时旺本来还想再采一些鲍鱼再上浮，但是有了这个海螺他就打算先行上潜给观众科普这个海螺了。时余和时旺之间还算是有默契，时旺一动，时余就知道他想上浮了，两人便一同浮了上去。
    时余先是将摄像机放到了船上，双手一撑上了船，又拉着时旺也爬了上来，等到把摄像机的镜头擦了，对准了时旺，时旺才开始展示这个海螺：“这个螺学名叫做翼法螺，漂亮吧？”
    时旺摸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接着道：“我也很久没看见这种螺了，这种螺我们小时候还挺常见的，我们经常能在海滩上捡到它的贝壳，然后拿回家做个装饰品，能开心好久！不过现在已经很少见啦。”
    “这种螺有一部分分布在隔壁岛国，不过那边核污染，你们懂的。”
    弹幕上也是一片惊叹：【我原本以为在海里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出水就更好看了！】
    【这么稀少也要吃吗？】
    【能吃为什么要放过！刚刚查了，这不是保护物种好吗！这种螺从东非到东亚都有分部好吗！要绝种也最多是岛国那部分绝种了而已！不要随便发散好吗？】
    时旺嘿嘿的笑了两声说：“你们放心，这个玩意儿我们这里是不吃的，拿上来主要是给你们观赏一下——哦对，解释一下，不吃的主要原因不是稀少，而是不好吃！！！”
    时旺说着拿了起子拨了拨螺肉，十分嫌弃的说：“别看它长得好看，那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肉又腥又臭，根本没法子吃，从经济价值上来说它应该是作为装饰品不是食品。”
    时旺说罢，就随手把手中的海螺扔进了海里：“兄弟们，我们休息五分钟，然后接着下海——刚刚在海底下都憋死我了，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吗？跟我说说，一会儿我和我老表去拍！”
    【阿旺你就干工就好！你拍什么我都爱看！】
    【+1，老是拍东西会影响你干工的吧？我怀疑阿旺回去后会被二舅打！】
    【被揍预警2333】
    “不会被揍的！我二舅人可好了……啊，我二舅上来了！”时旺说到一半，海面上就冒出来个人影，时旺连忙起身拿了棍子让二舅抓着将他拖上了船：“二舅，你没事吧？你都下去二十多分钟了。”
    他二舅上了船，把自己的潜水镜和氧气管都撸了下来，气息有些急促，显然是累得够呛。他摆了摆手说：“嗨，没事，老了老了，九点喘得慌……阿旺，把我的烟拿过来。”
    时旺连忙把放在桌上的烟盒递给了他，二舅抽了口烟，这才脸色好了许多。他对时余道：“这是小余吧？技术不错啊！我看见你潜到沟里头去了，还挺灵活的！”
    “和我年轻的时候不差什么了！”
    时余小时候也和这位二舅玩过，他们村儿关系近，时旺他二舅他也是跟着喊二舅的。时余闻言笑眯眯的说：“是指您年轻那会儿非要不信邪台风来之前去潜水差点被洋流卷进去最后还是我大伯把您抢出来这事儿吗？”
    二舅呛得咳嗽了一声：“……屁嘞，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那是您打鱼被老虎鱼扎到了蛋蛋的那事儿？”
    “……”
    “还是……”时余刚开口，二舅就喝道：“好了，你闭嘴！”
    直播观众：【二舅：我曾经也是个体面人。[点蜡.jpg]】
    【直到遇到了拐了八个歪儿的外甥。[点蜡.jpg]】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被老虎鱼扎到蛋蛋了……[点蜡.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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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