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已至因缘诀别之时

        “监控信号全部被切断了！”
“所有的探测器都侦测到了超过极限值的永恒之力反应！方舟上层已经开始被侵蚀了！”
“确认在方舟全域出现了强烈的压制力场！能源核心的出力在下降！”
指挥部内的警告声接连不断响起，负责监控的人员也变得慌张了起来。他们与最上层的战场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络，而那正是突然入侵的巨型虚兽降临的地方。
已经容不得继续犹豫了，托莉雅立刻启动了死月的紧急通讯系统，向着方舟的所有人果断地发出了避难的指令。
“这里是死月最高指挥部，请所有人员立刻从备用通道撤出方舟，前往附近的卫星据点待命。重复一遍，请所有人立刻撤离。”
永恒之力的污染非常迅速, 还没等指挥部的所有人完全撤退，整个舰桥就已经有大半化为了纯白的雕塑。虽然指挥部内的大部分设备都非常贵重，但现在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勇者小队报告，我们的航行船已经脱离了污染圈，猎狼、长剑、台风小队成员正与我们同行。』
“了解, 请你们尽快完成整备, 我们需要立刻准备进行反攻。”
方舟的上半部分已经被纯白色的风暴笼罩, 无数凶恶的虚兽从风暴中现身，向着正在撤离的死月成员发起了猛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让死月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身经百战的战士们很快便重整了旗鼓，迅速地向敌人发起了反击。
“各单位注意，请立刻在阿尔法、伽马、泽塔、西格玛点位进行集结。所有车辆与运输机优先运送伤员撤出交战区，中尉级别以上战斗人员请立刻开始清扫集结点附近的敌人。”
人类并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就算那突如其来的入侵者有着神明般的强大力量，他们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拱手让人。
“根据之前所收集的情报，指挥部确认未知入侵者为第一类接触禁忌种，现将其命名为『尤龙』。请战斗人员优先讨伐集结点附近的普通虚兽，在确切的命令下达之前不要进入污染圈。”
死月实际上早就准备了应对这类情况的预案，所以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秩序。但那已经几乎完全笼罩了方舟的纯白风暴，此时却宛如叹息之墙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永恒之力的污染太强了！我们无法靠近方舟！』
『阿尔法区域发现大型种虚兽！讨伐部队已经出现减员！』
『勇者小队报告，我们正在尝试对各个集结点进行机动支援，但是……』
光凭人类现在的力量，似乎根本没有机会突破这样的困境。
=====
方舟之上。
腹部被终焉之力贯穿的凰华与全身上下多处骨折的罗伦，以最糟糕的状态直面了那巨大的恶意。呼啸而来的永恒风暴迅速地压制了他们的力量, 而那有如真龙一般巨大的伪神, 也已经降落在了平台之上。
“这家伙……可恶！”
离散在外的终焉之力本能地意识到了危机，迅速地返回了罗伦的身体之内。漆黑的雾气再次喷涌而出，与席卷而来的纯白的尘埃相互湮灭，然后化为最纯粹的基本粒子随之消散。
“唔……”
但凰华并没有这样的力量，苍蓝之焰虽然能够伤害到虚兽的生命之核，却并不能对永恒之力本身造成伤害。而她之前被终焉之力贯穿侵蚀的伤口还未能愈合，就又遭到了永恒之力的污染。
仿佛身体都要被撕碎般的极端痛苦，若是一般的人类或许早就失去了意识。但凰华还是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她的身体表面已经开始被白色侵染，缠绕在身上的苍蓝之焰也已经熄灭了大半。
“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罗伦也顾不得什么黄金制度的试炼了。他立刻冲到了凰华的身边，一边搀扶着她的身体，一边用自己的终焉之力勉强为她抵抗住了风暴的侵蚀。
现在的两人根本无法和这样的敌人战斗，所以最好的对策就是先撤出这里，重整旗鼓后再来挑战。
“……不行。”
“你在说什……”
然而还没等罗伦做出什么反应，凰华却突然回身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的脸直接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没有一丝之前所见的凶戾，只有压抑了千年的纯粹恋心，在这一瞬间完全爆发了出来。
嘴唇之上传来的温软触感打断了罗伦的思考，而凰华那温婉动人的面庞则是尽在他的眼前。过去的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却从未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化为现实。
短暂的幻梦悄然消逝，唇分之后的凰华慢慢地睁开了自己微合的双眼。虽然那双苍蓝之瞳已无法映出任何人的光辉，但罗伦却依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温暖如焰般的深沉之爱……还有某种坚定的决意。
“不能让它离开这里……否则恐怖的灾祸将会席卷诸多的世界与人类。”
那是似曾相识的话语，罗伦的脑海中再次传来了猛烈的刺痛。而就在他的意识停滞的一瞬间，凰华却突然松开了那原本紧握着他衣领的手，纤指微扣再次握紧成拳。
“所以，我要留在这里阻止它……而你，必须要离开这里。”
华美的苍焰再次从凰华的身上燃起，而她也同时一拳直击了罗伦的胸口——但那力量并非是为了伤害罗伦，而是单纯地将他的身体直接轰飞，向着平台之外坠落了下去。
“这一次……我不再是你的累赘了吧。”
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了。
罗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了平台的范围，向着下方坠落了起来。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除了白色的尘埃之外，他的双手并没有握住任何的东西。
凰华将他强行驱离出了战场，而自己却留在了那里。
“啊……啊啊——”
大脑中的刺痛感此时也到达了顶点，时间在这一刻也仿佛陷入了停滞，罗伦的眼前再次闪过了无数破碎的片段，然而这一次，那些杂乱无序的碎片却突然拼合成了一个清晰的场景。
那是过去的自己与奥菲莉亚和凰华，与终焉之兽决战时的最后景象。
【不能让它离开这里，否则所有的世界和人类都会毁灭。】
背后是因为终焉的侵蚀而已无法站立的两名女性，而早已遍体鳞伤的英雄则是紧握着境界之剑，将她们挡在了自己的背后。
【我留在这里阻止它，而你们必须现在就离开这里。】
【不……不行！我们还……】
【走吧，你们只不过是累赘而已。】
突然转身的英雄挥动了手中的境界之剑，划破了时空的屏障。已然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两名女性则是被那裂隙产生的漩涡卷入，身体渐渐地被吸引向了时空的另一端。而这时英雄也立刻松开了手中的武器，紫黑色的异形大剑在脱手之时便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制造出了能够将两名女性完全包覆其中的屏障。随后两人便一起被那裂隙彻底吸入了其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踪迹。
【祝愿你们未来的旅途……一帆风顺。】
旧日的回忆戛然而止，坠落的感觉再次回归。只是这一次，罗伦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那激昂的情感了。
——因为凰华只是做了和那时的他完全相同的选择而已。
“……为什么。”
【因为你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脆弱不堪却又无比骄傲的英雄之影，在罗伦的心底发出了讥讽的嗤笑。
【英雄可以拯救世界，却无法拯救某个人。】
“我，想要力量。”
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真实愿望的人类，为了拯救一个人而选择舍弃了自己的另一个未来。
【呵，答案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于是钢铁巨翼燃起苍蓝之焰，星辰之子化为璀璨光辉——
飞向心愿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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