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纵使幻梦已然消逝

        【记忆如洪流般涌现。】
缓缓地睁开双眼，目光所及之处却是浓云蔽日的昏暗天空。
刺鼻的血腥味唤醒了还有些模糊的意识，身体的僵硬感也开始恢复。
但这里并不是美好而平和的无限之城，而是杀戮与死亡的战场。
【那是本应走上的道路。】
“原来，是梦啊。”
脑海中的幻象渐渐化为碎片消融，那些不必要的记忆开始被自己清除。那只是一场会让人沉浸其中，永远不愿醒来的梦。
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或许就应该是那副样子吧。
【然而时间已然离弃而去。】
美好之物尽数消逝，然而自己却依然存在于世。而这遍地尸骸，徒留怨恨与愤怒的战场，正是自己所选择的结局。
这里是通向终点的必经之路，也是即将被毁灭的世界。
梦境已然开始融解，那只是或许存在于某个地方的，自己最终没能实现的可能性。
【尽管心知末路将近。】
梦中的景象已经粉碎，无法清晰地回想起来了，然而记忆中那些真实经历过的美好时光，却突然涌入了脑海。
那是自己珍藏在心中的，已经永远无法返回的过去。但那些许的温暖和光芒，还依然留存在自己的心中。
慢慢的站起身来，背后只有无数已然破碎的尸骸。灰暗的天空酝酿着风暴，而远方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迅速向自己袭来。
那些，是敌人吧。
【却惟愿能回到过去，回到已逝的平静时光。】
“找到了！”“杀了他！”“一起上！”
已经听腻了，这些人根本不会说其他的话。
他们只是执行着不可能成功的命令，毫无意义地浪费着自己的生命。就算数量再多，他们也和自己有着根本性的差别。
差别……对，自己或许已经没有资格再称作人类了。
但这样的话，自己还有必要保留那份人类的记忆吗？
【光芒逐渐消隐，旅程即将画上句点。】
身体根本不需要意识驱使，就已经动了起来。锋利的长刀悄然出鞘，一闪而逝的弧光毫无怜悯地斩断了面前敌人的身体。
人类、龙、恶魔，无所谓是什么东西，无所谓是多少数量。自己完全不需要思考，他们的生命便会消融在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上。
无关善恶，自己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而已。消逝的生命会诅咒自己，但自己并不惧怕诅咒。
因为自己已经开始变得不像人类了。
【至今为止令人感到安心的声音，正在从耳中消失。】
或许自己的灵魂已经腐朽了吧，因为对这毫无道理地杀戮已然不再动摇。面前的一切生命都是阻拦自己的敌人，仅此而已。
似乎有人曾经许愿，想要自己抛下这些无聊的事情，去做一个普通而平凡的人类。
但自己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容貌了，所以那愿望恐怕也无法实现了吧。
“对不起，没办法变成你期望中的样子了。”
最后支撑着自己灵魂的些微回忆，恐怕也会很快就烟消云散吧。
因为那些身为人类的证明，是对于自己来说不必要的东西。
【还不想就这样道别，不想孑身一人。】
“就这样而已吗。”
不知何时，身边再次陷入了完全的死寂。那些被自己屠戮的生命，没有落入轮回的机会。他们的灵魂已然崩碎，化为了混浊的尘埃回归了本源。
再来多少次结局也是一样的，因为自己现在就只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了。这个躯体、这份力量，全都是为了消灭敌人而生的。
【但破晓已不再到来，万古长夜将至。】
这腐坏的世界是保护世界之敌的屏障，也是为他们提供信仰的牧场。
神明是并不存在的事物，所以人们的祈祷也不会传达给神明。而那些敌人正在用这空虚的信仰，破坏世界存续的机理。
若是他们继续存在下去的话，所有的世界都将失去未来。所以自己才会存在于世，自己存在的理由，就是必须消灭这些动摇世界秩序的事务。
【必须启程去遥远之地，去那未见之所。】
“看来要做的还是一如既往，拯救世界的工作对吧。”
终焉之兽已经破坏了这世界的根基，天空之中已经出现了裂痕。这个虚伪的世界已经开始崩溃，而自己目光所及之处，也看不到任何的敌人了。
又是一个世界毁灭了，自己还要杀死多少人，毁灭多少世界，才能到达终点呢？
啊，时间到了，该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若能重新度过一生，去珍惜每个短暂的时刻。】
过去的自己会做这样的选择吗？或许不会吧。
那个自己的身边有着那些人存在，就算必须要面对绝境，那个自己也绝对不会屈服。
虽然从未亲口承认过，但那些人就是自己的支柱，只要她们还在，自己便不会失去面对未来的勇气。
和她们相处的时光，应该就是自己身为人类时最珍贵的宝物吧。
【我将心满意足地离开，接受我的命运。】
但是已经全都不在了。
“我以为只要自己继续装作人类，就能一直看到她们的笑容了。”
因为自己质疑了自己的存在意义，所以她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自己明明拥有着保护她们的力量，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所以现在，自己就只能去完成必须完成的任务了。
“然而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而已，那不就……没有办法了吗。”
【但匆匆别此残生，我盈满悲恸。】
世界悄然崩溃，自己再次落入了混乱的时空之中。灾厄与破坏的终焉之兽在自己面前显现身影，却只是为了宣告终焉的到来。
“愚蠢的英雄啊，我们就在终点做个了断吧。”
“是啊，我们确实应该……做个了断了。”
自己和那灾厄之物绝无相容的可能，就算它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目标，他们也必然要决出胜负。
距离终点已经越来越近了，只需要再继续循环这样的过程，那通向终点的道路就必然会打开。
啊……当自己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或许就可以得到解脱了吧。
【我的梦已迎来终焉。】
但是，还是有些寂寞啊。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真想再做一次……那个美丽而又悲伤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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