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腐朽之心的觉悟

        “想要侵蚀无限之城，天界人一定已经献祭了数个等级相仿的世界……世界上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够实现的愿望。”
做出如此结论的并不是茗夜，而是脸上的表情愈发空洞的罗伦。左臂崩毁，身体里的力量大量流失，甚至已经低于普通人水平的他反而却比之前冷静得多。
“茗夜姐……带露维娜离开这个世界，我来挡住他。”
这时黑色的气流奔涌而来，重新汇聚成了罗伦的左臂。这意味着解放的终焉之力也没能战胜对方，那个天界英雄的实力已经突破了一般常识的程度。
“不行。”茗夜这一次很坚决地反对了罗伦的提议。“应该是我来拖延时间才对，吾主啊，请你……离开这里。”
“自从那家伙出现之后，我就感觉我身体中和人类相关的部分在逐渐消失……就好像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是某种障碍一样。”
罗伦并没有后退，而是主动前进了一步，站到了茗夜的前面。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茗夜也很清楚地看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空洞感。
若是奥菲莉亚当时告诉她的事情没错的话，罗伦诞生于世的意义其实就是……
“所以在我完全变成毫无情感的怪物之前，我至少要保护好你们才行。”
正当茗夜还打算多说两句的时候，罗伦突然对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一团黑色的雾气从那并不稳定的手臂上喷出，直接渗入了茗夜的身体中。
“以此身之权向终焉之使徒下令……带着露维娜离开，然后活下去。”
罗伦终究是噬神之牙的执掌者，而早已成为终焉使徒的茗夜几乎无法抵抗这样的命令。在强制的命令下，早已超越传奇的勇者甚至连告别的话语都没有来得及说出，身体便自行做出了动作。
转瞬之后，纯白的辉光便从天空降临于地，宛如传说中的神明降世一般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无限之城的勇者啊，你还是要执意阻挡人类的命运吗。”
“我可不是什么勇者，或者说我和这个词从一开始就没有缘分。”
罗伦依然是一脸平静的表情，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空洞仍然在继续扩大，情感也在迅速消逝。就算是面对着令人恐惧的光辉，他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人性正在被磨灭的预兆，这是来自更深层面、已经触及自己存在意义的『某物』的影响。但他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因为他对此只有模糊的认知，却毫无任何一丝记忆。
“竟然是龙帝选定的人类……吾之契约者啊，必须要在此将其消灭才行！”
漂浮于空的纯白六翼巨龙吐出了恶意之言，但罗伦依然毫无动摇。然而天界的英雄并未直接出手发起攻击，而是摆出了一副思索的姿态，似乎还在顾虑着什么。
结晶化的左臂已经完成了重铸，罗伦能够感觉到终焉之力的狂躁，但从外部向他传递的情绪越是剧烈，他自己却越是平静。
“没错，我就是被龙帝选定之人，也是全力击灭天界阴谋之人。虚伪的英雄与背叛的巨龙，你们休想再向前一步。”
身体中没有任何的魔力流过，在空之城受到的奇异攻击至今依然还在影响着他的身体。但罗伦根本没有丝毫恐惧，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是有勇无谋。
因为自己还有些抵抗的能力。
“永恒之龙啊，我不能放任那传奇逃出这里，所以请容我一人前去追击。”
这种时候尤龙竟然会选择和巨龙分散？他真的有一个人拦下茗夜的自信？
对方执意要走的话，罗伦也无法阻拦。不过他只要还能拖住这条纯白巨龙，就能够给茗夜减轻压力。
“契约者啊，吾会迅速碾碎这渺小的爬虫，勿要担忧。”
英雄尤龙从巨龙背上一跃而起，朝着茗夜撤离的方向迅速冲去。而六翼的纯白之龙则是将视线投向了地面上的渺小人类，身上同时爆发出了宛如星辰的耀眼光辉。
“吾乃辉光亲王伊格萨特，曾是守候龙帝之近卫。孱弱而奸诈的人类，正是汝等骗徒才使吾等帝君心生旁骛！”
“废话真多。”
罗伦伸手从肩带的空间格中抽出了龙帝的圣枪，而黑色晶体构筑的左手也开始微微颤动。那光辉之龙虽然无比强大，但自己却确实有着对抗它的手段。
“吞噬我的精神完全显现吧……『星辰之辉殁于渊底』。”
四只巨大的黑色结晶龙爪从罗伦的背后突兀显现，周围的光芒瞬间便被抽离一空，连同巨龙释放的永恒之光也被一并吞噬殆尽。
罗伦的身边化为了无光之域，这惊人的一幕让纯白的巨龙感到了些许的威胁。但它似乎依然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发出了高亢的长啸之后，巨龙的六翼之上便开始积蓄起了更加明亮的光辉。
“纯净的永恒之光啊，将这人类燃烧殆尽吧！”
从龙的六翼上射出了无数纯白的光束，沿着完全不同的轨迹向着暗域中的罗伦袭来。而手持圣枪，背生四爪的罗伦却连防御的姿态都没有摆出，只是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指向了天空中的光辉之龙。
“没用的，蠢货。”
然而那些光束射入暗域的瞬间，便在瞬间毫无征兆地消失殆尽，而暗域似乎也在不断扩张，转眼间边界已经覆盖了周围的天空，将纯白的光辉之龙包裹在了黑暗之中。
“若你使用的是龙本身的力量，那我可能确实会被瞬间湮灭，但你却偏偏释放出了光之力……”
四只黑晶龙爪从罗伦背后剥离开来，而黑色的水晶迅速增殖了起来，吸收了无数光辉之后，黑色的水晶最终构成了巨大的龙之骨架。
“吞噬万千光辉的湮光之龙啊，于此捕食那永恒之光吧……『辉光黯寂』。”
黑晶的骨龙完全脱离了罗伦的身体，展开了巨大的翼骨，向着暗域之中的唯一光辉疾驰而去。而这是罗伦则是十分勉强地用双手拄着龙帝的圣枪，身体像是有些虚弱似的摇晃了几下。
解放了终焉之力的真正形态，精神力瞬间枯竭的他实际上本应直接失去意识才对，但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就这么倒下。
“还不能……就这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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