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一个朴素少年的黑化史

        宋澈冷不丁的决定，大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也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在知道了宋澈准备从内蒙古空运一只马过来参加周末的比赛，霍景文乃至霍家都深感费解，想不明白宋澈到底想玩哪一出。
不过在得知那一匹“小马哥”乃是纯正的汗血宝马以后，霍家都有些明白了过来。
宋澈是想要用汗血宝马取代挂免战牌的旋风马，堂堂正正的跟林玖龙掰腕子！
至于“以毒攻毒”等阴招后手，都得等到赛马场上分出胜负之后才能够发挥。
大家都该清楚，只有赢下比赛才是实打实的阳谋，一旦比赛失利，其他的谋划都是一纸空话罢了！
虽然不太清楚那一匹汗血宝马的竞技状况究竟如何，但鉴于汗血宝马的威名，以及临时找不到更出色的赛马了，霍家只得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并且着手协调这个空运项目。
运其他东西都还好说，哪怕是运什么猫猫狗狗都没啥问题，但直接空运一匹马过来就比较棘手了，而且时间上还很仓促，毕竟距离赛马比赛只有几天时间了。
好在霍家的人脉雄厚，本着特事特办，迅速处理了一系列包括运输到检疫的手续文件，同时抓紧给“小马哥”在周末的比赛里注册报名。
马会方面很爽快的通融了。
毕竟霍长盛就是马会的董事会成员，而且大家也都知道了旋风马遭毒害的情况，这时候霍家从其他地方紧急调来援军也是有理有据、无可厚非。
不过当申报注册的材料递上去以后，马会相关的工作人员全都傻眼了。
但凡参赛的赛马，除了天赋异禀，基本都有着高贵的血统，还得是带国际证书的那种。
而霍家申请要取代旋风马的这匹马，在血统证明上却是一片空白！
产地哪里？不明！
配种哪里？不知！
出生年月？不清楚！
换言之，这类信息的缺失，相当于说明这是一匹“野马”！
虽然霍家声称这是一匹阿哈尔捷金马，但没有血统证书，完全是查无实据。
通过这件事，宋澈也觉得挺讽刺的，这年头，人分三六九等来划分阶层，连马都得讲究身份和血统。
搞得好像一个没有血统身份的平民，不管优不优秀，都不配和一群贵族子弟们同场竞技。
所以鲁迅说得一点都没错，人心中的成见，犹如一座大山，任凭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
不过这就是一段小插曲。
既然霍家这么坚持了，马会也不能驳了面子，协助帮这匹所谓的汗血宝马办理了托运手续。
只是，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在圈子里引来了不小的非议和质疑。
霍家的头马旋风被投毒谋害，本来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勾起了大家的阴谋论。
正当大家翘首关注着事态的进展，没想到霍家居然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直接挑选其他的赛马顶替。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堂堂霍家，在头马被害以后，居然病急乱投医，抓了一匹野马来顶替充数！
之前提过了，赛马是澳港的全民运动之一，在比赛来临之前，作为夺冠热门的旋风马忽然宣布退出，已经吸引了众多的舆论关注，骂街和嘲讽的比比皆是。
尤其是许多已经给旋风投注的彩民们骂声连连，虽然马会宣布允许退投注或者改投注，但也引来了大量的口诛笔伐，却不曾考虑过霍家也是受害者。
至于顶替旋风给霍家出阵的‘小马哥’，澳港群众们根本不买账，在得知了小马哥的野马身份之后，还放大了对霍家的嘲讽火力。
甚至有人借题发挥，声称霍长盛的退休和衰老，霍家已经不可避免的走向了下坡路！
曾经的澳港豪门，就如病倒的旋风马一样，已然是强弩之末。
未来，就会跟那一匹不知来历的野马一样，沦为平庸。
瞧瞧，这样的报道文章写得多诛心。
而这篇报道，恰是出自林玖龙旗下玖龙传媒集团的报刊！
正所谓此消彼长。
旋风马的退赛，让林玖龙的那匹纯血马“烈焰”成了当之无愧的新夺冠大热门。
与此同时，开始有人为林玖龙晋升马会的董事席位开始造势。
一时间，从民众、媒体到赔率，全都站在了林玖龙这一边。
相比之下，失去了头马的霍家，几乎快成了澳港的谈资笑柄。
但霍家始终保持缄默。
霍长盛自不用说，早就深居简出。
他的长子霍景文，倒是接受了一次媒体的采访，当被问及对周末赛马比赛的胜算如何，霍景文只是笑着回答：看关二爷做主吧。
这话有些耐人寻味。
众所周知，关二爷在澳港拥有着超然的信仰地位。
在澳港人的心目中，关二爷就是忠义的象征。
而霍景文抬出关二爷来回应对赛马比赛的看法，变相的透露出了这是一场事关“忠义”的比赛！
而林玖龙的“毒性发家史”，其实一直是个半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林玖龙就是一个不忠不义的人渣！
言下之意，霍景文在咒骂林玖龙这种不忠不义的人渣，不配赢得比赛，更不配晋升马会的董事会！
简化下来就四个字：德不配位！
……
浅水湾豪宅区的某别墅里。
“啪！”
林玖龙狠狠的将报纸摔在了桌面上，然后霍然站起来，指着报纸上的霍景文照片，用方言话骂骂咧咧：“扑领母！扑领母！老的老不死！小的小死仔！”
在旁边，岱钦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林玖龙发火，一言不发。
林玖龙狠狠抽了一口雪茄，还没来得及吐出满嘴的烟雾，就扭头对着岱钦说道：“周末的比赛，你一定给我狠狠教训他们！把他们那匹野马给狠狠踩在烈焰的马蹄下！到时候我要买下全澳港的报刊头榜，再定四百四十四份报纸送到霍家去！我要让全澳港都知道霍家已经不行了！最好气得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在媒体报业愈发转向网络电子化的今天，林玖龙依旧对传统的纸质报刊情有独钟。
因为他始终觉得上网很有可能暴露隐私或被黑客窃密，把事情印在纸上，则更靠谱安全一些。
岱钦却没有满口答应，沉默了片刻，道：“林总，请恕我直言，可能这次比赛，并不会那么顺利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一匹野马你都赢不了？那我还要你这土包子做什么用？！”林玖龙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心情好的对手下人和颜悦色的，心情一不好，基本就成了他的泄气筒。
面对破口大骂，岱钦的眼神里快速闪过一丝阴霾，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微垂下眼帘，道：“这匹马，我查过了，确实是一匹正宗纯血的汗血宝马。”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岱钦回答道：“之前宋澈受霍家和赵家的委托，前往草原探寻长生之谜，就在我的故乡呆过。在那里，他们不仅发现了成吉思汗的陵墓，还意外俘获了那一匹汗血宝马。据我故乡的人说，这匹马的资质天赋都相当好，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驹。”
“……那又怎么样，说到底，还是一匹野马，没有经受过正规的训练，我就不信我的纯血马还赢不过这种低贱的平民马！”林玖龙仍然嘴硬。
岱钦也不准备说服他，更不可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否则还得遭到林玖龙的唾骂。
他沉吟道：“我可以再做些手脚，确保万无一失。”
林玖龙的火气这才消停了一些，他就喜欢别人顺着自己的脾气，但想到了什么，不禁迟疑道：“已经动过一次手脚了，霍家肯定有防范，是不是不好再下手了？”
“做手脚的方式有很多，醉马草只是最粗浅的方式。”岱钦微笑道：“林总，你忘了我其他的专长了吗？”
林玖龙一怔，渐渐露出了古怪的笑意：“对哦，你除了会医术，还会玄术，你之前说你在萨满教呆过的。”
岱钦点头道：“没错，我本来是当地萨满教的接班人。”
“哎呀，别管什么萨满教的接班人，还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了，最关键的是咱们得当一个有用的人。”林玖龙再次恢复了和蔼，拍着岱钦的肩膀，道：“说说看，你这次准备怎么动手脚，是不是像茅山道长演的那样，给你偷几根那匹马的毛，然后你就做法下诅咒？”
“没那么麻烦，也没那么玄奇。”岱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子，拧开盖子后，往自己的手背上倒出来一个米粒大、白乎乎的小东西。
“这是……”
林玖龙眯眼打量，发现这居然是一只接近透明色的虫子，最瘆人的是，这只虫子趴在岱钦的手背上，居然还在吸食岱钦的血液！
岱钦任由被这只虫子吸食血液，笑着解释道：“蜱虫。”
“蜱虫？你还养这种东西啊？”林玖龙先是悚然动容，随即又不屑一顾。
蜱虫，一种危害性极强的寄生虫，由于常附有许多种病毒、会引发各种危重疾病，近些年一度让世人谈蜱色变。
不过，林玖龙不觉得凭这种小东西能害得了那匹汗血宝马。
岱钦看出他的轻蔑，补充道：“这只蜱虫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林玖龙一瞪眼，惊疑不决的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你别骗我哦。”
“这只蜱虫，最喜欢吸食身体健康的人或牲畜的精血，靠着这种血液，它不止活了几百年，还已经通灵智了。”
岱钦其实没有说得太详细，这只蜱虫最喜欢平常的，是那些体内蕴含灵力的血液，而这种血液，往往是那些天赋异禀的生灵才具备的。
而这只蜱虫的名字，在萨满教内被称作是【噬灵虫】，乃是萨满教的至宝灵物，一直由大祭司掌管。
这只【噬灵虫】既能治病也能害人，全看使用者的心思了。
在这之前，【噬灵虫】是萨满老太太持有，一般用以救人。
因为【噬灵虫】可以吸食出人体内的毒素，对于中毒者具有卓越的解毒疗效。
当年岱钦在利欲熏心之下叛出萨满教，临走前还盗走了萨满老太太的几样至宝，其中就有【噬灵虫】！
“如果林总想进一步见证它的效果，最好找一个活体给它开开胃。”岱钦见林玖龙将信将疑的模样，就主动提议道。
林玖龙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正在核计着找那个活体做实验，忽然客厅门口传来了一阵犬吠，随即一只泰迪犬屁颠颠的跑了进来，摇着尾巴，冲着林玖龙和岱钦叫嚣。
林玖龙和岱钦同时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对这只泰迪狗一直很反感，因为太会狗仗人势了！
现在它敢于冲着两人叫嚣，无非是由于它的狗主子是林玖龙目前最宠爱的小情人。
“龙哥~”
随即，又一阵娇嗲嗲的女声从客厅门口传来。
岱钦知道，这是林玖龙的小情人，也是这只泰迪犬的主子。
就在这时，岱钦察觉到了林玖龙对着那只狂吠不已的泰迪狗努了努嘴。
岱钦会意，抬起趴着【噬灵虫】的手，指了指那只令人憎恶的泰迪狗，轻轻一吹口哨。
下一刻，【噬灵虫】就很敏捷的蹦跳了下来，落在了泰迪狗的毛里面！
“仔仔，别叫了，该惹龙哥不高兴了。”
同时，一个时尚妖娆的网红脸身姿款款的走了进来，背后还有佣人提着大袋小袋的购物袋，显然是刚shopping回来。
网红脸走过来，抱起泰迪狗摸了摸狗头，同时对着林玖龙撒娇道：“龙哥，对不起，仔仔不是故意要对你叫的，应该是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
说着，网红脸还动了动那个隆得几乎可以戳死人的膨体翘鼻子，蹙起眉头露出一脸的嫌弃样子。
同时，她连看都不看岱钦一眼，仿佛视若空气……还是透着不好味道的空气！
见状，岱钦的脸色就更阴郁了。
这个网红脸嘲讽鄙视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完全就是将岱钦视作一个满身穷酸味的乡下土包子，前几次岱钦来别墅做客，事后连岱钦坐过的沙发都要消毒，用过的拖鞋杯子也全都给扔了，充满了上流阶层的刻薄和傲慢。
林玖龙同样也瞧不上岱钦的卑微出身，但鉴于岱钦确实很有利用价值，他还是会保持表面的客套和礼仪，不至于做得那么明显。
而林玖龙的小情人，这个网红脸，对于岱钦的态度，却是连怀里的狗都远远不如……不对，是连给狗铲屎都不配！
只是，岱钦却是听说，网红脸其实最初也是从粤西某乡村出来的，跑去西莞的港资电子厂打工后做了港商老板的情人，接着跑去整容，以一个叫天使宝宝的名媛为模板，整成了网红脸，然后跟着电子厂老板来澳港的赌场玩乐又认识攀附上了林玖龙，靠着过硬又过软的本事讨得了林玖龙的欢心，反手就把电子厂老板一脚踢开了，据说还串通林玖龙让电子厂老板在赌桌上赔得几乎倾家荡产！
这无疑是一个虚荣做作又毫无廉耻的贱妇！偏偏同样苦出身的她，一朝飞上枝头，却比霍景文这些世家子弟更瞧不起穷人。
所以啊，有些穷出身翻身发达的有钱人，反而对穷人的欺辱更是变本加厉！
林玖龙当然看得出来小情人希望自己轰走岱钦，但是他此刻暗怀鬼胎，不为所动的说道：“不好的味道？我怎么没闻到啊？”
“龙哥~”网红脸一边撒娇，一边就要挽住林玖龙的胳膊。
林玖龙却回避了一下，顾忌的看了眼那只泰迪狗。
网红脸知道林玖龙不太喜欢泰迪狗，正想把狗交给佣人带走，冷不丁的，怀里的泰迪狗忽然哀嚎了一声，开始在自己的怀里抽搐了起来！
“仔仔！你怎么了啊？呀！”网红脸被泰迪狗突然的剧烈反应给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看到泰迪狗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立刻嫌恶的丢在了地上！
可是，网红脸根本没搭理爱狗的安危，只是悲愤的看着自己名贵衣物上的屎尿污秽，气得差点要哭出来了！
“嗯，确实有一股不太好的味道啊。”岱钦捂住了口鼻，眼中则是促狭和戏虐的意味。
网红脸被刺激得更是火上浇油，骂咧道：“你这穷酸又臭的东西！还敢挖苦我？！”
随即，她就跟林玖龙告状：“龙哥，你看他居然在幸灾乐祸，太不懂尊卑了！”
林玖龙反而满意的笑了，看着急症中的泰迪狗，颔首道：“不错，不错……”
“龙哥你……”
“你什么！这么臭想熏死劳资啊！”林玖龙怒道。
迎上林玖龙的凶神恶煞，网红脸吓得心肝一哆嗦，连忙就叫佣人将泰迪狗丢出去。
“这狗还不够！还有你也滚出去！”林玖龙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龙哥，我、我……这就去洗干净还不行嘛。”网红脸慌神了。
“洗干净了，劳资一样恶心，怎么还能下得了手。”林玖龙冷哼道：“这泰迪狗不是绰号曰天犬嘛，正好，你这小母狗一起滚出去双宿双栖呗，治好了应该还能满足你。”
网红脸顿时满面煞白、呆若木鸡，脸上涌现无穷的屈辱之色。
“还不滚！是不是得让我叫人把你丢进海里啊？”林玖龙已经不耐烦了。
网红脸已然意识到林玖龙已经玩腻了自己，又想起林玖龙的凶名劣迹，吓得连忙落荒而逃，连爱狗都顾不上了。
林玖龙立刻让佣人连狗带地毯一块扔出去烧了。
收拾完毕了，林玖龙发现那只蜱虫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岱钦的手背上。
“回来吧。”岱钦拿出瓶子晃了晃，那只蜱虫就敏捷的跃起，精准的跳进了瓶口里！
“厉害啊！”林玖龙赞赏道。
刚刚看到泰迪狗忽然急症发作，林玖龙就意识到这是蜱虫发挥了作用。
那一刻，岱钦在他心目中的利用价值就把更高了，至于网红脸，反正都玩腻了，不如趁机会一脚踹掉，还能博得岱钦的满意。
岱钦看到林玖龙为了照顾自己将网红脸给轰出去，自然是志得意满，嘴上解释道：“在操控下，它还会对宿主释放毒素，人和畜生只要沾到一点，立刻就会……”
岱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狞笑了起来，说不出的凄厉！
和【噬灵虫】救人的原理类似，这小东西也可以对目标的宿主释放毒素，轻则让宿主感染诸如脑膜炎、败血症等各种疾病，重则瞬间暴毙，加之体型微小，可谓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哦，我明白了，只要在比赛里找个机会，把这只蜱虫放到那匹汗血宝马的身上……嘿嘿。”
林玖龙见识到了这只蜱虫的威力，顿时心头大定。
有这么一只大杀器，管他什么汗血还是尿血宝马，都让他们血本无归！
欢喜之下，他亲自去水吧倒了两杯香槟酒，递给了岱钦。
“小伙子，我越来越欣赏你了，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比最初我见到你的那个愣头青，不知道强了几百倍。”林玖龙赞许道。
“这多亏了林总您的点拨，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岱钦双手接过酒杯，很恭顺的欠身说道。
“很好，你变得越来越像我了，一样的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林玖龙哈哈一笑，丝毫不觉得用阴招害人有什么羞耻：“你要永远记住，这个世界笑贫不笑娼，比别人快一步，即便狼狈难看一些，也没有人会笑话你的，他们只会畏惧你又臣服你。”
“谨记林总的教诲！”岱钦把头垂得更低了。
“好。”
林玖龙满意一笑，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抚摸岱钦的头，但迟疑了一下，改为去拍岱钦的肩膀了。
这一幕，落在岱钦的眼中，陡然弥漫起了一丝仇恨和怨毒。
他想起了刚来澳港找林玖龙毛遂自荐的时候，林玖龙根本瞧不起自己，直到自己指出了林玖龙身体的顽疾、并展示了蒙医的治疗手段后，林玖龙才勉强的同意收下自己。
注意，只是很勉强的。
要知道，有钱人从来不乏最优质的医疗资源，千万不要觉得每一个神医都能像宋澈那么走运，随便指出有钱人有什么毛病就能轻易的获得敬重。
有钱人太难伺候了，尤其是林玖龙这种草莽出身的枭雄，别说获得他的敬重了，光是想给他当狗腿子，要求都极为苛刻。
当时林玖龙肯收下岱钦当狗腿子，除了他正好缺一个按摩医生，还因为岱钦通过了林玖龙的忠诚度考验：他让岱钦跪下！
而且岱钦还真的下跪了，真的忠诚得像一条摇尾巴的狗！
记得当时林玖龙就心满意足的笑了，还摸了摸岱钦的头。
但今非昔比，随着岱钦这三年逐步精进的实力，给自己的助益越来越多，林玖龙也逐渐收敛起了轻贱的心思。
只是潜意识中里还留存着主子和狗腿子的习惯，刚刚就差点又忍不住去摸岱钦的脑袋了。
但是这个无意间的动作，令岱钦再次涌起了沉积在内心深处的屈辱。
不过他低垂着头，是以怨毒的眼神也没被林玖龙捕获到。
随即，两人又恢复了主仆和谐，各怀着心思碰了高脚杯。
但是在品尝美酒的时候，林玖龙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这大半生都是从无数杀伐和危机中闯出来的，对于危险的感知嗅觉极为敏锐。
斜眼偷瞄着面色平静的岱钦，林玖龙含着嘴里的酒水突然不是滋味了。
他突然想到，这家伙明明身怀着这么厉害的宝贝，三年以来，怎么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而且，如果岱钦要对付自己，只需对着那只蜱虫一声令下，估计自己就要先“扑领母”了。
看着不复青涩、愈发深沉的岱钦，林玖龙依稀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也曾这般的阴毒残忍。
那一刻，他忍不住萌生了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多提防一下岱钦，免得被这头草原来的恶狼给反咬一口！
毕竟，当年他就是这么反咬老大而上位的。
而他也暗中查过，岱钦来澳港之前，也是背叛了草原和萨满教！
换言之，这也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能驾驭就用，驾驭不了就杀！
但眼下，他还得依靠岱钦赢下周末的赛马比赛，一举夺下马会的董事席位……
……
岱钦自然也看出了林玖龙对自己萌生了一丝提防的心思。
但他没动丝毫的声色，装着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走出别墅，他驾车沿着环海沿山的公路疾驰而去。
开到一个僻静无人的海湾边，他停下车，掏出一部很老式的诺基亚手机，还是塞班系统的。
开机后，他编辑了一条短信，敲了“鱼将上钩”四个字，发送给了一个手动输入的号码。
过了片刻，这个号码回复了：好好干，这个机会难得，争取一石二鸟。
岱钦看完后，又编辑了新短信：大人，您还好吗？
几秒后，那头回复：不该问的别问！
看到这个惊叹号，岱钦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手机另一头的恐怖威压。
下一刻，又有新短信进来了：我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新的身体，你先顶着，记住，其他人都是小鱼小虾，我要最大的那条鱼，还要是活的！
岱钦知道，对方想要最大的那条鱼，就是姓宋的那个小白脸！
至于为何，他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他只知道服从这位“大人”就够了。
他对林玖龙是在顺从的外表下，隐藏着狼子野心。但是对于这位“大人”，他始终是保持着由衷的敬畏，乃至惧怕！
可以说，没有这位“大人”一路的提携和指点，他可能仍旧是草原上骑马牧羊的愣头青。
在他的心目中，这位“大人”拥有的实力，几近堪比天神一般……
将短信清空后，岱钦关闭了手机，注视着海上明月，内心却是一片波涛起伏。
接着，他点开车载音乐，看着播放列表，他沉吟片刻，给自己点了一首《你曾是少年》。
夜色月光下，清澈如水的音乐徐徐流淌出来，映衬着这一片偶有波澜的浩瀚大海，岱钦陷入了飘忽的沉思。
许多年前，他也曾经是个朴素的草原少年，有一双清澈的双眼，策马奔腾在草原上，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喜欢的女孩一起去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远方，飞越高山和海洋……
可惜，这个梦想，当看到心爱的女孩坐上了一辆悍马车离开草原时就破碎了……讽刺的是，悍马车的主人也是一个怀揣同样梦想的少年，只是这个少年比较有钱，在厌倦了枯燥乏味的富家生活以后决定去看看世界，碰巧在草原旅途中邂逅了和岱钦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孩，两人认识十几天，就胜过了他们在草原相伴的十几年，那么多矫健奔腾的马儿也抵不上一辆悍马车，多么的悲哀、多么的滑稽。
原来，世界那么大，想要去看遍，需要很多钱的啊。
原来，现在的女孩子，大体是宁愿坐在悍马车里吹空调做运动，也不愿意骑着马儿自由自在的驰骋。
恍惚间，他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个夜晚，自己背叛出草原时哭喊出来的那段誓言：我要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窝囊了！
所以，他来到了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澳港，选择了追随澳港最恶贯满盈的人渣……即便这个人渣，是他曾经最憎恶仇视的！
他刻苦学习修行，给人当牛做马做走狗，目的只是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至于什么使命什么天职，连泰迪狗的屎都不如！
他的心声，如同《英雄本色》里小马哥在黑夜中的那段苍凉控诉：
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有多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这狗娘养的世道！”
岱钦一拳砸烂了中控屏幕，狠狠踩下油门，选择了继续疾驰在无尽苍茫的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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