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涯海角阁

    “琴是好琴，艺是绝艺，人非凡人。”
    道随心听着傲笑红尘这几句话，唇角笑意不减，“凡人，神人，只要曰之为人，就无不同之处。”
    傲笑红尘稍微愣了一下，道：“好见解。”
    “交谈甚久，不打算请我喝一杯茶水吗？”道随心微微歪着脑袋问道。
    “啊，抱歉，是我失礼了，先生请。”傲笑红尘侧身让道随心进入蒿棘居。
    “都说了以琴会友，再称呼先生，就生疏了，直接唤我随心就好。”道随心笑道。
    “好。”
    东方天际泛白，庭院中的景象相对昨日而言却有了极大的变化。
    道随心独自一人坐在蒿棘居的庭院中，右手手臂搭在石桌上，左手手指捏着一片枯叶。
    轻轻转动手中的枯叶，一道道玄光游走在枯叶上。道随心缓缓闭上双眼，手中的动作也为之一顿，随后，手中枯叶化作尘烟消散，“天时不变，时序却乱，这一夜的变化……”道随心睁开双眼，看着天际流动的浮云，“此行还真是与众不同。尔说是吗？”
    随着一声询问，道随心的身旁闪过一道光芒，随即，一本透着古朴韵味的书册出现在他身侧。书本在半空中轻轻一旋转，封面上一道流光划过，随后书页缓缓展开。
    【尊主乃是局外人】
    “局外人吗？”道随心轻轻一撇书页中所显现的文字，“身在局外，才不会被多余的情感所束缚。然而，局里局外，有时候，又怎说得清呢？”
    【尊主想要入局？】
    “凡人是人，神人亦是人，即为人，就脱离不了这个人世，身处人世，又如何超脱世外？”道随心淡淡一笑，“入局与否，早已不重要。”
    【过往时序，是早已存在的历史，尊主无力也不能改变什么】
    道随心双眸微微一暗，这一点他如何不知晓？就算他更改了过往历史，也不过是在历史的时间轴上引出另一条线，通往另一个未来，并不会影响他所在的时空。再者，天道的自我修正能力，道随心已经体验过一会，无需再经历。
    “昨日与今日，却是处在两个不同的时间点上，这又是为何？”
    【当初尊主手指星辰，将自身时间锁定在十方秋悟。离开十方秋悟，尊主身上所蕴含的天道之力会影响过往时序。只要身处过往时序中，一日千年也不是问题】
    “嗯——”道随心沉吟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刚才说我手指星辰，将自身时间锁定在十方秋悟，难道这一次，不是你将我带到此地？”
    【此乃天涯海角阁的力量】
    “缘来之境第二禁地！”道随心微微皱眉，“此阁与乾坤池荒天界不同，就算是缘来之境的意志也难在什么代价都不付的情况下开启此阁，怎么会？”
    虽然明了道随心心中的疑问，但寰宇乾坤却是书页不断翻转，迟迟不落一字。
    “有困难？”
    寰宇乾坤书页上华光流转，再现文字。
    【天涯海角阁，一步千里，一眼万年】
    【那片浩瀚星海，每一颗星辰所代表的时序不同，有过往的历史，也有既定的未来，早已存在的‘事实’，不容外界力量更改】
    【一旦更改，便会时序大乱，这是天道所不容许的，即便是尊主，也不得任性而为！】
    “我似乎什么都还没做吧？”道随心满脸无奈，他不就是离开十方秋悟，拜访傲笑红尘么？有必要搞这么大的动静？
    【这是天涯海角阁的定律】
    “也就是说，我回到我原本的时空中，佾云会记得我，而傲笑红尘却不认识我，或许我该说，除了佾云，在此时空所见的其他人都不会记得我。”
    【是】
    “那天涯海角阁这是什么意思？”
    【尊主已知乾坤池作用，也进入了荒天界，天涯海角阁自然不甘落后，让尊主亲身体验一番，也好让尊主明白天涯海角阁的作用】
    道随心抬头看着天际，一脸黑线，这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没事做！“那我要如何回去？”
    【从来处来，从去处去】
    “好吧。”
    时序已变，道随心也不知自己现在处于过去的哪一个时间段。回到十方秋悟，并未察觉到佾云的气息，却多了一道熟悉一道陌生的气息。
    脚步停在十方秋悟外，陌生的气息他并不在意，然而那倒熟悉的气息却让他有些犯难了。
    “是阿素，他怎会在此？”道随心并不打算在过去的时间段与素还真见面，毕竟，在翠环山与之一见后，他们之间可是没有丝毫联系的！
    “谁在外面？”在十方秋悟中等待佾云归来的素还真察觉有人来到，却迟迟不见对方动作，心中疑惑，便走出十方秋悟。
    道随心听到脚步声，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抬手动作。
    当素还真走出十方秋悟的时候，眼中所见，乃是一位身着白衣儒服的俊雅男子。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因为眼前男子给了他一股熟悉的感觉，可在他记忆中，并未找到与此人有关的信息。
    “不知先生是？”
    “呃，在下…悟春秋，乃是佾云之友。”道随心心念急转间，随意说了一个名字，却特意将佾云之友说的极重。
    素还真双眉轻皱，道随心自报名姓时的一瞬迟疑，虽是短暂，但他却察觉到了，尤其是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字的音调，更加让人怀疑。
    “佾云外出尚未归来，先生若无紧要之事，可入十方秋悟等候。”
    道随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没事多加最后一句话做什么？佾云肯定没有一个名叫悟春秋的朋友，若素还真对其说起自己的事，不就露馅了？“咳，也可，尚不知阁下遵讳？”
    “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素还真手中拂尘轻轻一甩，搭在左手手臂上，微微弯腰一礼。
    “原来是素贤人，久仰大名。”道随心回礼，心中却是欲哭无泪，见了就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影响未来之局，干嘛多此一举？
    “劣者总觉得先生有几分眼熟，我们以前是否见过面？”素还真引他入内，同时问道。
    “在下隐居山林多年，想来应是不曾见过。”道随心若有所思地看了素还真一眼，我成年的模样与少年的模样相差很大吗？竟然没看出来？
    “哦？是吗？”素还真微微垂眸，停下脚步，忽然道，“随心。”
    道随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留意素还真停下脚步，听到素还真叫唤自己名字时，也是下意识地驻足回身。看着眼带笑意的素还真，道随心面色微红，轻咳一声，微微移开目光，他倒是忘了，眼前之人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更何况，仓促之间的言语破绽也多。
    “多年未见，随心与我倒是生疏了不少。”素还真轻叹一声。
    “非是随心刻意隐瞒，只是……”道随心看着素还真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神情，心中也不好过，“唉，算了，该是如何便如何吧。”道随心无奈一叹，恢复少年模样。
    “你……”
    “数十年如一日，随心的样貌是不会变的。阿素该是明白才是。”
    “是啊，劣者明白。”素还真伸手轻拍道随心的肩膀，“只是想不通，为何要刻意变幻样貌。”
    “也不算吧，毕竟那是我成年之后的模样。至于其中的原由，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反正之后，你也不会记得。道随心心中微叹，先前只是因为突然感觉到素还真的气息，让他一时间慌了手脚，忘了自己离开之后，素还真是不会记得见过自己的。
    “怎么了？”素还真察觉到道随心有些低落的情绪，关切问道。
    “没事。”道随心轻轻摇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拉着素还真的手道，“阿素，不管你能否记得，七星传说将会影响未来武林，你要保护七星，与七星有关的事宜，你皆要多留一份心眼，还有，要小心紫星眉……”不待道随心把话说完，身形突然如尘烟一般消散。
    素还真低着脑袋，看着微抬的手，手心中还留有一丝余温，但他却已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什么被遗忘了。
    浩瀚星海，无数星辰闪动。
    道随心立身星空，轻轻眨动双眼，微微一叹。
    远处的一颗星辰忽明忽暗，闪动了几下，最后突兀地消失在星海之中。
    “消失了？”道随心莫名地看着那个消失的星辰，随后若有所思，“那颗星辰似乎是……”
    【一念所想，千变万化】
    【那颗星辰的消失，只因它之未来已不在尊主所处的时空之中】
    就在道随心沉思的时候，虚空之中，无数星光汇聚，组合成文字呈现在道随心面前。
    “走向了另一个未来吗？那么未来……”
    【未来之走向，取决于今日今时之变】
    【任何人皆可改变未来】
    道随心看着那段文字，原本有些沉重的心绪为之一松，“是啊，未来之路于足下，往何处去，仅在一念之间，任何人皆可改变。此地是天涯海角阁，敢问尊驾是？”
    【缘来之境生意志，本源之地控荒天，乾坤之池掌造化，天涯海角续轮回】
    最后一字显现之后，星光散去，道随心眼前为之一亮，待他能够看清眼前之景的时候，人已回到缘来之境。
    “一轮起始一轮终，天涯海角阁的作用比我所想还要强大，难怪就连缘来之境的意志也无法全然掌控。也不知这天涯海角阁是如何形成的，就连那乾坤池也是玄奥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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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