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抽丝

    “你们提前把追踪的人叫回来，就是为了腾出空来接应你们是吗？”大爷扫了一眼路口，微愠道，“你们算的可真是精明。”
    “谢谢夸奖。”何夏果断利落的将大爷推到了一边，而后让夏志闻紧紧盯着他，自已则打开了精神力，监控着四周，加速的驶进了黑暗的夜色中。
    马车上的大爷与李世乾和武鹤两个孩子相对而坐，苍老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陡然发出了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李世乾在吴大爷的叹息声中低下头，眼中带有愧色。
    “爷爷，你为什么......”半晌后他又再度抬起头来，逼视着银发如雪的大爷，“爷爷，你当初为什么要收留我？”
    吴大爷虽然看起来身板硬朗，但是深深下垂的眼角却忠实的反应了他的年纪，他垂眼望着李世乾，眉眼被夜色笼罩，漏出一种老态龙钟的疲惫来：“你是个好孩子，石屋里的人不会任由一个小孩冻死路边的。”
    李世乾的眼神一颤，微微的转开了眼珠：“我不相信。”孩子轻声说，“你只是在利用我而已。”
    吴大爷不反驳，微微叹息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孩子这个世界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吴大爷抬头扫了一眼同出一个车厢的何夏，沉声问道：“你们究竟对这两个孩子做了什么？”
    “我们？”何夏夸张而急促的笑了一声，“大爷，这应该是我应该问的问题吧？您到底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
    何夏顿了一下，目光从昏暗的夜色中冷冷的直视过来，“不，我应该换一个问题。”她的声音掺杂了冬夜的寒意，轻而冷，“您到底对这里的孩子们做了什么？”
    吴大爷猛地一愣，随即便要反驳，然而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陡然间做了一个急刹车，马匹嘶鸣一声，巨大的惯性将一车人都向前甩了过去，大爷的话语在了嗓子里。
    “下车。”何夏低声道。
    吴大爷坐直身体，从窗外望去，黑漆漆的夜色中伫立着一座破旧低矮的石头房子，墙体斑驳脱落，宛如患了牛皮癣的病人，在昏暗的灯下苟延残喘。
    吴大爷一惊，心中大为疑惑，他们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最后竟然又绕回了石屋附近。但是随即他便又明白过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些挟持他的人也深谙此道。
    几人鱼贯下了车。
    何夏照旧嘴上礼貌，手上粗鲁的将吴大爷押进了门，几人一起进了孙纵意那间逼仄的小屋，或坐或站，亲亲热热的挤在一起。
    “这是孙纵意的家吧？”吴大爷受到了特殊的待遇，被允许坐在了床上，紧挨着昏迷不醒的文鹤。
    孙纵意点点头，没有说话。
    吴大爷回身看了一眼浑身狼狈，人事不知的文鹤，随即又转向了无声无息的武鹤，斟酌着开口：“你哥哥怎么了？”
    何夏代替武鹤给出了回答：“他稍微受了点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您老不必担心，这也不是您应该担心的事情。”
    她抱着双臂，斜倚在门口的墙壁上，微微的俯视下来，眼中蓦然闪过一道近乎怜悯的神色：“大爷，您若是不介意，就请跟我们说一下你和红楼之间的事情吧？”
    “红楼？”吴大爷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蓦地冷笑道，“怎么，我这把老骨头碍着你们的事了是吗？”
    何夏闻言微微的直起身来，她眼中那份悲悯愈发浓郁起来。
    她对着秦钰微微颔首，秦钰点头以对，回身从放在墙角的一人高的行李中翻检出了一份文书，白色的纸张上以红字做头，颜色对比格外鲜明。
    秦钰将那份记录着红楼信息的文书递给了吴大爷，一向淡然平静的漆黑眼眸中，忽然流露出某种奇异的沉重的光芒来，那光芒照的吴大爷心中一冷。
    “你是真的也好，假装的也好。”秦钰微微垂下头，昏暗的灯光打在他深刻的眉眼上，有种近乎悲哀的神色，“我们今天需要从你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吴大爷的目光落到封面上的官府印戳上，带着老人斑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好半天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揭开细看。
    那份文书只有薄薄的两页纸，但是吴大爷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那普通的纸张仿佛变成了死神的权杖，不断的吸取了老人的精神力和生命力。
    对方那双干枯皱褶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宛如风秋风中的落叶，似乎随时都会跌落下来。
    何夏和秦钰齐齐的俯视着床边颤抖不已的身体，脸上带着类似的表情，像是怜悯，又像是憎恶。
    “这不可能。”老人声音沙哑，声音宛如枯木相互交错摩擦。
    “这不可能。”他的手颤抖的再也拿不住那份薄薄的纸，文书雪片一样轻轻滑落。
    “这不可能！”吴大爷硬朗的身板陡然佝偻起来，他体内有某种东西迅速的崩溃坍塌，就像是某种壮观而盛大的毁灭。
    气势昂藏，身姿笔挺的大爷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只余风烛残年的一把枯骨，被世事催打浇漓。
    室内无人说话，几个孩子被他突然的崩溃惊住，屏住了呼吸，何夏带着某种抽离的悲悯，冷漠的旁观的他的失态。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她唯一能给予的感情就是怜悯，连同请都不被允许，因为石屋和红楼那些无数惨死的冤魂们还在地狱里凝望着。
    满室死寂里，秦钰忽然微微俯身，弯腰捡起了那份掉落的文书，文书上某处被水渍浸湿了一大片，晕开了一片墨迹。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秦钰默默的注视着纸上的墨痕，轻声道。
    吴大爷的苍老的身体陡然动了一下，继而慢慢的抬起头来，秦钰在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眼中看见了真正的末日。
    世界崩溃死去，火山喷出岩浆，火海如同浪涛，陨石拖着长尾坠入大海，海面沸腾奔涌，一切摧枯拉朽的崩散溃败。喜欢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外挂请大家收藏：(663d.com)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外挂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