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对你表达爱

    周日下午。
    戚流开着他的小电动车在马路上驰骋。连休一脸无奈地坐在后座，原因无他，无非是戚流不愿减速罢了。他只能攥紧后面的铁杆，生怕被戚流给甩下去了。当戚流路过那个设计得极其有水平的井盖时，连休的腰都要被震碎了！他愤怒地打在戚流的腰上：“慢一点啊！”
    然而驾驶技术超凡脱俗的戚流丝毫不受这一下影响，继续保持他所谓的匀速。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才抽出时间来回应连休：“我不！”，说完还回头拉下眼皮做了个鬼脸。
    连休忍无可忍地把戚流拽下车：“一边儿凉快去！我来开！”
    戚流乖乖坐在后座。
    连休把车速控制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没有像戚流一样加速过弯而是规规矩矩地减速慢行。
    一辆自行车从身边经过。
    那人鄙夷的眼神让原本就不爽的他更烦躁了。
    “心浮气躁更容易导致交通事故。”
    戚流淡淡地说。
    连休回过头剜了他一眼。
    到了宿舍，连休卸下背包往床上一瘫：“好困。”
    戚流拿起手机点了几下：“你还去上晚自习吗？”
    “不想去。”连休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缩到床上，军被被连休用脚传到了手边，他盖上了被子，躲进了被子里面。
    天上的弯月散发着一圈淡淡的月晕，隐隐约约能看到彩虹。云不知所踪，弯月的右下方，一颗星星忽明忽暗。
    一阵微风吹过树梢，草木的清香乘着风四处飘荡，隐藏在树尖的鸟儿飞到了月亮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白色的鸟粪往下掉。
    连休坐在草地上欣赏着自然的大好光景--特别是不远处那个翩翩起舞的婀娜身姿，身材壮硕的女孩将每一根头发丝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即便只能看到模糊的背影，也不难想象那人的脸，定是一个顾盼生姿倾国倾城的绝世大美女！
    月下起舞的舞者，温柔的晚风，将连休撩的心猿意马。他不由自主地吹了个口哨，那人回过头来。
    连休这一看，体内的血气都快喷涌而出了！
    又双叒叕是戚流！还是女装的！
    连休马上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他想都不想，直接按人中、扇耳光，用尽一切办法想让自己醒过来，可是不管多用力，他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戚流赤足一步步走来，连休掩面转身，闭着的眼睛偷偷翻了无数个白眼。
    “同桌，同桌...”
    听到戚流的声音，连休死死地闭住心灵的窗户，他不敢相信打开了这扇窗户自己会对戚流做出什么举动。
    就在这时，一个不到一秒的响声后，侧脸火辣辣的疼痛感迫使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戚流模样正常，英气十足的眼睛里面满是担忧。
    “做噩梦了？”戚流将连休扶着坐了起来：“我看你一直左翻右翻，眉毛都是皱着的。”
    梦到你穿女装算噩梦吗？连休在心里吐槽，他摇了摇头：“没事，”说话间声音都是哑的，他咽下口水，清了清嗓子：“几点了？”
    戚流：“快下晚自习了，现在叫他们打包宵夜还来得及，你晚饭都没吃，想吃什么？”
    快下晚自习吗？连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中，他伸手捏了一下戚流的脸，手感跟平时差不多才放心下来。
    戚流一脸懵逼地看着连休，揉了揉被连休捏过的地方：“我的脸怎么了？”
    “你没去上晚自习？”连休问道。
    “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睡？肯定在宿舍陪你啊！”戚流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他顿了一下：“呃，我只是..”
    连休心中了然，他打断了戚流的话：“我是个男的，没事的。”
    戚流双手捧着连休的脸向中间挤，将连休的五官挤成一团：“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他说完就松开了，回到书桌前：“不如我们今天吃点上火的东西吧？烧烤怎么样？”
    “好啊。”连休果断答应了，反正也好久没吃了。他走到戚流身后：“刷我的卡。”
    戚流猛地回过头：“霸道总裁爱上我？”，说完他自己笑了：“盒盒盒。”
    “是啊，爱上你。”连休故意把“上”字咬的很重，重到不能再明显了。
    连休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瞄了一眼屏幕，看到头像的轮廓后，不紧不慢地从戚流的肩膀擦过，拿起手机。
    戚流弱弱地转了回去：“那我跟他们说了。”
    “嗯。”连休给了戚流一个鼻音才接了这个电话，他顺手按了免提。
    “嘿！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谈到脑子坏掉了！这几月了！还不回来！”
    方雨劈头盖脸地来了一段，连休立刻说了一句：“我有罪，我反省，我忏悔。”
    戚流无声地笑了一下。
    “您在那边三天两头地混日子，看那么点儿东西哪儿够啊！”方雨又说了一段。
    “不是这样的！连休在这边也很努力啊！他现在在我们年级排第一了！考个普通的一本没问题的！”
    戚流这番话让空气安静了几秒，方雨好像缓过神来了，她清了清嗓子，一开口声音都变了，性感慵懒的御姐音再次重现江湖“你们在一块儿呐？我这边还有点要紧的事儿，先挂了呗。”
    连休翻了个白眼，“您内些玩意儿叫事儿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了。”
    方雨：“这是本能！赶紧订票啊！我要兜不住了！”
    方雨说完就挂了电话，结束了这漫长的两分钟。
    戚流把双手搭在凳子的靠背上，脸枕在手臂上：“你还回来吗？”
    连休在心里算了一下日期，极力避开戚流期待的目光，看着上方的白墙说：“应该抽不出空了。”
    “下下周还有篮球赛的，好可惜啊，不能跟你一起上场了。”戚流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至少读完这个学期，就给你报名了。”
    连休：“..”
    他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安排好了！可给他安排的人，是戚流啊。
    成吧。连休只好接受了，拉开戚流旁边的凳子坐下：“周几？我得订票了。”
    戚流眼睛都亮了，他毫不犹豫地说：“周三到周五！”
    连休一边订票一边说：“我打替补后卫，最近有点累，没办法打主力。”
    戚流不由分说就替连休捏肩捶腿。
    连休尽情享受戚流的服务，快速浏览航班信息，最后订在了下下个星期天。“高三还分班吗？你跟谁玩得好？”，连休舒服到闭上了眼睛。
    “怎么突然问这个？高三不分班了。我的圈子你是知道的啊！”戚流说
    “社会小伙圈儿都大，我哪儿知道都有谁。”
    连休确实不知道，隔三差五蹦出一个人，说不定有几个被他遗漏的。
    “女孩子就大娟一个，男的挺多的，老李啊，老秦啊他们，还有那天早上你见到的那一群人，差不多就这些了。”
    “和尚庙啊。”
    “你是在嘲笑我吗！”
    戚流加大了力度，痛得连休差点失去对生活的渴望，他放软了语气：“我反省，我忏悔。”
    “别学我说话！这么说你身边的女孩子很多啊！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呀？”
    明明可以反客为主，戚流却偏偏用“呀”作为语气词，他这一整句话都垮掉了。
    “雨哥，就刚打电话那个，没了。”
    “小洁不算吗？”
    “害！当妹妹玩儿，您非得把她算在里头，也不是不行。”
    “渣男！”
    “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还！”
    吃完东西，戚流瘫在凳子上，空洞地盯着某个地方。
    连休等了一会儿，伸手在戚流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就是觉得好不可思议啊，我居然可以放下那件事情。”
    哪件？程酒？连休没有问出来，摸了摸戚流的头。
    “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我想，是因为你愿意听我说话吧。我以前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我只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只是我还不能完全去理解这件事情，不敢跟你说有酒酒这个人，是你教会我怎么区分这些不同的情感，谢谢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你心里有多重要而已。”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说吗？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我每天都想见到你，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的感觉！学习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一想到你，顿时就觉得本子上在冒粉红泡泡！只要我再做一套题，再背一本单词，我就能离你更近了。”
    连休的眼睛有些发酸。他揉了揉眼睛，装作不漏痕迹地沾去那些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可睫毛上面残余的小水珠却很倔强。
    戚流又说：“我从小就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所以我一刻不停地为此奋斗。我不想被束缚，所以我拒绝了那些爱慕我的女孩子。前两年是我最茫然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所以我埋头学习。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决定抬起头来，想要重新去领教这个世界，我想看看它是否像心理医生说的那样精彩，想去学会区分孤独和孤单，想分辨喜欢和爱，但是我知道，在我能养活你之前，我还不能跟你说爱，因为我卡里的钱还不够。”
    “如果你把它定义在用钱来养对方就能说“爱”的话，那我早就能对你说这个字了。钱并不是全部，就像你打游戏一样，掌控经济确实很重要，可是队友太废你个人能力再突出也带不动啊，推水晶的壮举不全是靠一个人的，这背后还有一些被忽略的贡献。我给你打辅助是觉得你带得动我，我可以思考怎么打好辅助位去帮你争取和扩大优势，你已经养活我的精神了。”
    戚流愣了。
    连休没再说话。
    “我觉得养活你的□□比较实际，我们处在一个物质的世界。”戚流缓缓开口。
    “□□？无非食色。你觉得以你的能力来满足我们两个人的温饱，算是一个难题吗？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但你绝对不是其中之一，你为什么要纠结这些？”
    “可能是最近电视剧看的太多了，想要表达爱。”
    “我知道你喜欢表达。你能说清物理公式，能说清那些复杂的几何，可“爱”并不是一个用词语就能完整解释的概念，还需要靠自己慢慢感受和琢磨。你不必急于对我说“爱”，当你觉得你已经把第一座水晶推下来，要开始第二把游戏的时候，再对我说也不迟，”连休顿了一下：“即便你不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里一样能感觉到。”
    “欲说还休，”戚流抱了抱连休，“却是故人北去泪先流啊。”
    连休听到戚流吸了一下鼻子，他心中也不好受。第一次看到戚流如此执着于“爱”，这个小孩子迫切地想要长大，急于承担经济责任，可对现在的戚流来说还太早了。
    戚流松开连休，坐到凳子上：“什么时候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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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