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变-昆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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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吟同萧无常说,自己需要一处清静地烧纸,建议两人分开行事。萧无常哪里放心,非要跟着她,却被她推走了。岑吟担心海陵城一旦火起,势必不好控制,如果不时刻盯紧些,那就是不止一条人命了。
    “你先去七星梅桩布阵,布好了阵我们在城中汇合。”岑吟道,“事有轻重缓急,从重的来。”
    萧无常无奈,答应着先离开了,暗中却折返回来,躲在暗处悄悄地窥探。只见岑吟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符咒,找了一处十字路口,先用树枝画了个圈,开口处再画个叉,就蹲下来开始烧纸。
    这街上花灯不少,随处可见火烛。岑吟引燃符咒,默念咒语,将其丢入了所画的圈中。她一边念叨着公输缜的名字一边说明来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哪句话能说动他。
    但是公输缜没来,岑吟却因为太过专注而元神离体,嗖地一下飞去了九幽。她毫无准备,被吓得脸色煞白,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公输缜的宅院外了。
    那院子很气派,公输缜把它打理得像个将军府,院外的篱笆换成了木栅栏,门上还贴着门神。屋内家仆众多,洒扫修剪之人一应俱全,只不过都笑嘻嘻的,脸上一层白面,腮颊两坨红圈,看着仿佛活纸人一般。
    岑吟起先还觉得有些诡异,后来想起这些人本就是纸人,到了这里,幻化出了活人样子,但装饰却没变,还是纸人风格。
    “开门啊!”她拍了拍宅院的门环,“我来找公输将军!”
    几个打扫的门童听到了声音,上前来打开了门。一见是岑吟,都记得她,兴高采烈地把她迎了进来。
    “大佬怎么突然有空过来了?”其中一个问,“上次有个蘑菇精过来送信,我家主人还问了它你的近况。送来的东西他已经收好了,等你随时需要就过来取。”
    “不用叫我大佬……”岑吟急忙拒绝,“我有些急事,来求公输先生的。”
    “大佬来得不巧了,我家主人不在。”
    “不在??他去哪了??”
    “有个老道士传了两个小童子请他,说是邀他去喝茶。”那仆人道,“还说是七八年的老白茶,说长说短把先生喊走了。”
    岑吟暗道自己怎么来得这么不巧!他居然不在!这可叫自己找谁去,无奈之下,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大佬找我家主人是做什么?”那仆人好奇地问。
    “去打鬼。”
    “打鬼?”几个仆人面面相觑,“那怎么不找阴差呢?”
    “有点道理。”岑吟阴森道,“但是我认识的阴差,现在被关在南天门。”
    “那……不如请别的厉鬼?”
    “上哪去找啊,我一共就认识这么一个。”岑吟无奈道,“其他的鬼……我想认识也无门。”
    “如此……是否需要我们去把家主找回来?”
    “别了,估计去请回来也是来不及了。”岑吟摇头,“我再去想想办法……”
    她叹着气,道别后便朝外面走去。但是还能去找谁呢,别人她也不认识,鬼到用时方恨少,她忽然有些后悔昔年在釉云观没多学些茅山道术,多请鬼请神的拜拜交情。
    就在她出门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有东西在飞,仔细一看时原来是那只红蜻蜓。它本是属于九幽之物,虽一直跟着岑吟,但还是在这里更为畅快。今见她到此处来十分开心,正上下飞舞个不停。
    “你倒是很自在。”岑吟对它道,“我反而像漫无目的似的到处乱飞。”
    那蜻蜓飞过来,落在了她肩膀上。岑吟侧头看着它,觉得可惜了它是只蜻蜓,帮不上自己什么忙。
    等等……蜻蜓?
    “你,过来!”她一把将蜻蜓按住,捉在手里,“带我去黄泉国!”
    那蜻蜓被她捏得够呛,也不敢怠慢,脚爪一动,瞬间将她带去了目的地。
    黄泉国,东瀛大妖的穿行之所,终日里热闹非凡。那里不似九幽这么阴森,厉鬼少而妖邪多,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岑吟落下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刚好踩在一只猫年糕身上,只听喵叽一声,那猫被她踩了个扁。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她急忙蹲下来,把那片年糕从地上扯了下来,“还能吃吗……不,不是,这里怎么会有猫?”
    那猫吐着舌头,有气无力地看着她,爪子指了指旁边。岑吟转头看去,只见果不其然,自己又来到了那个人的庭院外,依旧干净整洁。而那人就坐在院子里,手里持着一杆芦苇,正逗弄着院内一群小猫。
    那人穿着常穿的金色狩衣,也照旧藏着左手,低着头只用右手将芦苇甩来甩去。一群白猫追着他的芦苇乱跑,有几只灵活的还高高地蹦了起来,欲咬住那穗子。
    “源先生!”岑吟丢下手里的猫,走过去朝那人喊道。
    源今时逗猫逗得正酣,冷不防有人喊他,还被吓了一跳。一只猫抓芦苇不成,又跳得太高,一下子扑在了他怀里,爪子张开抱住了他的腰。
    “疼疼疼疼疼!”源今时呲着牙道,“把爪子收回去!”
    他将那只猫抱起来放在旁边,起身去给岑吟开门。这小丫头这么快就又来了,他倒是有些意外。
    “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他笑着问。
    “源先生,有个鬼,想请你帮忙!”
    “有个……什么?”
    “跟我走一趟吧。”岑吟诚恳道,“事成之后,我会给你烧纸的!”
    “这倒是不用……”源今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你还是先把来意讲明——”
    “海陵城您去过吗?”
    “当然。”
    “那里今夜可能会出事。”岑吟言简意赅道,“是一火鬼出没,我们怕它残害百姓,准备将其诛灭,需要有人截住它的退路。”
    “这……”源今时迟疑了,“东瀛术法与南国并不相同,我未必有把握拦得住它,介时若坏了你们的事……”
    “您必然可以的。”岑吟道,“毕竟当年……烛龙太子就是您镇压的。”
    “话虽如此,但是……”
    “先生,您就答应了吧,不然来不及了!”岑吟说着,猛地取出一张符咒,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贴在了他肩膀上,“源先生!得罪了!”
    源今时哪有防备,一下子便被她带离了黄泉国,几乎瞬间就到了南国地界。岑吟回来得急,没有立刻回归肉身,而是停在了自己身体旁边,看到自己正闭目不动,一副入定的神态。
    原来她情急之下,使用了师兄送她的一张缚魂咒。此咒很少,能强行召请魂魄,但须得谨慎使用,以免被召之鬼动怒。
    岑吟也是大胆堵了一把,就赌此人不会生气。她回头看时,看到源今时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一下,头顶上的立乌帽歪了,被他勉强又正了回来。
    “……诶。”源今时拂了拂衣襟,叹了口气,“你也太心急了,都不给我带便当的机会。”
    “便当?”
    “那几只猫,我想留一只做晚膳。”他道,“不过现在……大约都跑了。”
    “源先生,实在抱歉。”岑吟急忙行礼,“等事情了了,我赔先生一份……便当。”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源今时说着,转头四下张望起来。一见满城的花灯,顿时有些惊讶,继而便欣赏起来。岑吟注意到他似乎很喜欢这些东西。
    “想不到装饰得这么漂亮。”他赞叹道,“这一趟倒是来得值了。”
    他问岑吟需要自己做什么?岑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同时为他指出了幽寂王墓的所在。源今时捏着下巴仔细听着,大约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便点了点头。
    “可以试一试,虽然不知有几成胜算。”他笑道,“不过我尽力而为。”
    “先生愿意帮忙,实在感激不尽。”
    岑吟说着,再度对源今时行礼。看他朝幽寂王墓而去了,便立刻返回自己肉身。萧无常躲在暗处,暗戳戳地观察着一切。一见她请来的人是个东瀛人,当下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不是源小子那大神爹吗?”他腹诽道,“没请到公输老鬼,倒是把他请来了。这丫头人脉真广。”
    源今时亡故后,生魂镇守烛龙阴郡多年,凭一己之力使郡中恶鬼不得外出作乱。此人心思缜密,且心性平缓,很有些道行,应当不在公输缜之下。
    而且被硬扯过来还既来之则安之的厉鬼,恐怕也就他一个了。换作其他的,早把岑吟给吃了。
    当下萧无常见她已经回魂,这才放了心,松口气后便离开了原地。
    一袭白衣于灯火下飞舞,转身时鬓角的碎发被晚风掀起。他在街上走着,快步经过人潮汹涌的街道,在灯火阑珊处飞身跃上房顶,接着便疾驰其上。
    他速度之快,仿若一道白光,凌空跃起时如仙鹤一般飘逸。萧无常气息极稳,不慌不乱,脚下却呼呼生风,从一处高楼跃上了另一处高楼。
    迎面便是天际一轮明月,月下是那漆黑的龙形阴云。萧无常迎着月色立在高楼上,只见远处果然建着一座祭坛,旁边便是那七根柱子,由低到高,在寒风之中屹立不动。
    萧无常心中一喜,将衣摆一掀,直朝楼下跃去。飒飒冷风之中,他的衣衫慢慢由白转黑,敝膝上黑虎也化为了白虎。一片落叶坠下,被他穿过一瞬,已从白衣人幻为黑衣人,身上也起了杀气。
    无常是鬼,只有黑白两色,因而萧无常贴身的衣物从来只这二色。与此同时,他也从腰间那挂着的一串东西上解下来一物,只有巴掌大小,被他掷上高空,再接住时,已是沉甸甸的一把乐器。
    不是别物,竟是一杆葫芦丝。
    萧无常持着这把乐器,直朝七星梅桩而去。尘土飞扬之时,他已落在了地上,不偏不倚,正掉在祭坛的供品之前。
    九皇子那个护卫说得不错,这些供品都十分新鲜,看起来常有人更换。各色瓜果,糕饼,一应俱全。他低头挨个审查了一番,随后伸出手,拿起了一个圆圆的橘子。
    他没有吃,而是不断扔着把玩。随后他将视线转向了那气势迫人的梅花桩。
    那梅花桩的确很高,且台面宽阔,能容纳至少两人。柱身森寒光滑,寻常人无法攀登,果然非是凡品所做。
    萧无常来到那梅花桩之下,仰头望着那最高的一根看。只见它高耸入云,一轮明月在上,仿佛被它托着一般,宛如一颗明珠。下方车水马龙,上面阴云密布,当真是壮观景象。
    他看着那桩子,调息内力,腿部蓄力,准备一跃而上。但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我要是你,我就不上去。”那人道。
    萧无常回过头,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他身后,一身白衣,一头白发,连眉毛和睫毛都是白色的。
    那少年比枕寒星还矮一些,看着也比枕寒星更小。他就站在萧无常刚刚战过的位置,拿着一个橘子正剥皮在吃。
    “矮冬瓜,你刚刚说什么?”萧无常问,“为什么不上去?”
    “我不是矮冬瓜,”那少年不满道,“大叔,烦请你不要倚老卖老好伐?”
    “我不是大叔。”萧无常哼道,“鄙人年轻得很。”
    “你多少岁?”那少年问。
    “……老夫有一千岁。”
    “我一千四百岁。”
    “什么?”
    “我说,我一千四百岁。”那少年说着,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看来,大叔你要叫我哥哥了。”
    “哈,一千四百岁。”萧无常冷笑,“那您长得可真嫩。”
    “我家族的人,长得都很慢。我只是看着小罢了。”那少年吃着橘子道,“不像你,少年老成,估计你十四岁长得也跟十六岁一样吧?”
    “你是个什么啊,年纪这么大?”萧无常笑道。
    “你看我像什么?”那少年笑嘻嘻地回,“猜猜看。”
    “我看你像个小乌龟。”
    “大叔你也太狗了,哪有你这么说话的,真是不会读空气。”
    “行了,别扯这么多。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不上去的好?”萧无常问。
    “这七星梅花桩,其实是一座登龙台。”那少年蹲在地上,吃着供品道,“这台子只有龙族才上得去。黑河龙王有时会去天庭赴宴,便是踩着这登龙台而上,比从水中跃上九霄省力很多。”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上去得好。”
    “你若是觉得我上不去,那你实在是眼光太窄了。”
    “大叔,我不是觉得你上不去,我是怕你上去了后悔。”那少年笑嘻嘻地将几枚冬枣丢入口中,“或者这样,你叫我一声大哥哥,我给你讲讲到底为什么。”
    他笑起来很灿烂,唇边獠牙也若隐若现。萧无常见他一身水气,肤色泛白,已然知道了他之身份,但却并未点破。
    “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他平静道,“不过矮冬瓜,我劝你不要碍事,不然我就把你打一顿,挂在黑河旁边的大树上。”
    “大叔,你这不对啊,我好心提醒你,怎么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呢?”那白衣少年一边吃着核桃一边挑眉道,“跟我打起来,你不见得能捞到什么好处吧?”
    “我看你挺能吃啊。”萧无常打量着他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你吃了一个橘子三块小米糕两个桃子四个冬枣还有一盘核桃,牙口不错啊,你别是个饭桶吧?”
    “你才是饭桶!”那少年大叫,“你是米缸!面缸!酒缸!酸菜缸!”
    “闭嘴吧,小腊肉。”
    “闭嘴的是你,老腊条!”
    萧无常不想再同他斗嘴。他完全无视了那小子,起步准备跃上去。
    “我劝你不要去,大叔。”那少年在他背后阴森道,“那上面……是有东西的。”
    “有东西?有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那少年吃着一穗生玉米道,“毕竟是龙族登仙道所用,自然是脚下沾着什么,就会踩上去什么了。”
    黑河底满是淤泥尘沙,这登仙台也有净化作用。但也正因为龙爪上潜藏的或许不止泥沙,所以……那梅花桩上,说不定什么都有。
    鱼,虾,水藻,砂砾,河蚌,沉船之物,又或者是……死人骨头。
    那少年咯咯笑着,像是在看好戏。萧无常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掐指算了算,见时辰尚早,煌骸不会在此时动手,便收敛心神,将手背到了身后。
    “矮冬瓜,我问你个事哈。”他摇头晃脑道,“不知道……你听说过磲元重吗?”
    “磲元重?”那少年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黑河龙王庙里那位蚌将军吗?”
    “对,就是他。”萧无常点头,“我家女冠对他十分有兴趣,你若是知道,就告诉告诉我。”
    “这嘛……”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萧无常撇嘴,“哎,刚刚不是还有人说,自己是比我年长的大哥哥?原来活得再久,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疯批小子,我跟磲元重吃鱼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那少年冷哼,“那个人,我熟悉得很。是只猛蚌。”
    很猛的那种猛蚌。
    *********
    “孩儿们,过来过来。”一个老螃蟹在沙滩上爬着,一面爬一面招呼道,“你们听说过磲将军吗?”
    三五只小螃蟹连连摇动钳子,都蹲在礁石下方,等着听老螃蟹继续说。
    老螃蟹挥着钳子,叹了口气。
    “你们生得晚,没见过磲将军。实在是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老头子,你快说呀!”
    “今日是龙王爷生辰,他居然都没赶回来给咱们老太爷拜寿。”老螃蟹道,“亏得老太爷待他那样好,竟也是白疼他了。”
    “老太爷对他有那么好吗?”
    “我就这么说吧,若没有老太爷,他早就不知死在哪个石头底下了。”
    磲元重的故事,那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了。
    大约八百年前,黑河水因上游污染过度,曾一度变红,从而使得花斑河蚌泛滥成灾。其中有一枚河蚌,天生就是纯白色,因过于显眼而不得不离群索居,躲在河底的砂砾中战战兢兢度日,每日只吃些海藻为生,躲藏得小心翼翼。
    它从来不敢出头,在河底一待就是数年。其他的河蚌不屑与它为伍,嘲笑它丑陋,只因它不合于众,因此被排挤在了众蚌之外。
    不过,它却由此而因祸得福。因黑河河蚌实在太多,渔民们开始成群结队打捞,竟将那大小河蚌几乎捞尽。那白蚌在河底不知躲了几许年,待到某日忽然探头之时,发现水中河蚌早已变得屈指可数。
    白蚌不知发生何事,便循着水流至浅滩,于月色下浮出水面,欲一探究竟。眼见着那银辉灵气十足,它便在砂砾上张开蚌壳,吐纳着月光以作滋养。
    它在河底多年,肉中已化出了一颗白色珍珠,颇具灵气。那白蚌汲取月光,壳中不断有东西闪烁,引起了一条水蛇的注意。
    那水蛇饥肠辘辘,沿着水面徐徐朝河蚌游去。那河蚌只顾吞食月气,待到察觉危险将至时已来不及了,忙闭合蚌壳,欲沉入水下。
    水蛇岂容它躲避,张口便咬,一时却咬不穿它坚硬的蚌壳。于是它将那白蚌缓缓裹起,用蛇尾卷起来一下一下在石头上砸着,要将其砸碎,吞吃蚌肉,炼化珍珠。
    那蚌有些灵性,不断发出哀鸣,震荡出道道波纹。这声音传达至水下龙宫,竟恰好被打盹的黑河龙王听在耳内,便浮出水面去看发生何事。
    但凡黑河子民,在那龙王眼中皆是人形。他只见岸边有个穿黑的大孩子在殴打一个穿白的小孩子,那小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龙王登时大怒,掀起巨浪吓跑了水蛇,抓起那白蚌带回了水下。白蚌奄奄一息,被龙王丢给了龙宫蚌女,要她们好生照料。
    历来蚌精多为女子,栖息贝壳之中,体态柔美,风姿绰约,且能歌善舞,外敌来犯时亦能持双剑御敌。她们难得遇到尚未化生之蚌,都觉得新鲜,轮流守护,欲助这白蚌化生人形。
    这河蚌便是在一群女人中间长大的。它觉得这些姐姐美若天仙,以为自己同她们别无二致。谁知初现人形时,蚌壳张开,里面竟坐着一个白衣童子,样貌十分可爱,却分明是个男孩。
    这些蚌女大吃一惊,皆以为是个妖物,立即将他呈给了黑河龙王。龙王却看出这孩子天资非凡,乃千年一遇之雄性蚌精。原来河蚌虽分雌雄,但多只有雌蚌能修炼得成,雄蚌则大多落个被吃的宿命。龙王见他生得不凡,便命那群蚌女仔细照顾他,有时更亲自训诫他勤加修行。
    龙王为他取名元重,意为返本朝元,重见天日。
    黑河现出雄性蚌精一事,虽是秘闻,却不经意间传遍了十方世界。更因他容貌不俗,常有仙女以敬贺为名,悄悄来黑河一观,也有幽女以换衣为借口,来黑河寻觅。那蚌精毕竟是个孩子,有时好奇,也去人间行走。那时黑河百姓偶尔会见一白衣小童持着花篮在河边漫步,都说那就是蚌精元重。
    元重幼时胆小,且为诸蚌所不容,少年时心性渐成,竟有些凉薄冷酷。纵然为千花所养,却只将他外貌修得超凡脱俗,虽与她们相熟,但当年岁渐长时,却也渐渐不再与她们亲近。
    他长得漂亮,年纪又最小,蚌女们都极宠爱他。大约长到凡人十六岁年纪时,黑河龙王将他送去了昆仑山,养在西王母处修行,以求脱胎换骨,得成大道。
    元重在昆仑山栖身百年,在那云雾峰中隐匿数载,不见生人。某日一朝悟道,脚踏云雾而归,竟已成长为俊美青年,身形瘦而高,面貌清冷昳丽,一身白衣,一袭白靴,扎着高马尾,缀着蓝色穗子,鬓发随风轻动。他返回昆仑山外,面见西王母,祝酒以谢。
    “既修行已毕,便回故乡去吧。”西王母道,“此地非久留之所。须得尘缘了却,再列仙班。”
    元重领命回去了。昆仑山白雪皑皑,山中草木却郁郁葱葱。一片殊胜之地中,卷帘后之人坐在百花之上,沉沉不发一言。
    离开昆仑山时,元重回头远眺,只见那山中雪峰之上被霞光映得金碧辉煌,却又转瞬即逝。
    太平广记有载,昔年穆天子曾以造父驾车,持八匹千里驹至昆仑,得见西王母。西王母与他宴饮,而后盛宴过时辞别。王母曰,白云在天,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此一别经年数载,穆王公亦没有再来。
    天宫如此冷寂,元重并不喜欢。
    他回到了黑河,拜见龙王,奉上许多昆仑的奇珍异草。那日恰逢有一鲛龙入河,大闹龙宫,元重自请出战,一回合就斩下那鲛龙头颅,荡平黑河水寇,众水族皆惊。
    龙王爱惜他,以为将帅之才,钦赐他七宝砗磲,脱胎河蚌,又赠龙骨画戟,令他以磲为姓。虽还有蚌精之名,但实则已为东海砗磲,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磲元重执掌杀伐,有将军之名,更有武神之势。其人貌美,数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右。但他却常以贝壳覆面,欲近不近,终年沉默寡言。
    因其神通广大,虽回归黑河,却时常外出游历,三年五载不见归来。
    若问君行何处去,茫茫尘海寂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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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件事,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那少年吃着栗子道。
    “你倒是够能吃的……”萧无常看着他,皮笑肉不笑,“说吧。”
    “你很像磲将军。”那少年道,“并非长相,而是气质。”
    “不不不,不一样。”萧无常急忙婉拒,“我热情似火,他冰冷如霜。”
    那少年笑着,拍了拍手,缓缓从祭坛边上站了起来,似乎是吃饱了。
    “闲话说完了,就说正事吧。”他道。
    “什么正事?”
    那少年笑着看萧无常,肤色泛白,瞳孔浅红,面容在灯火下忽明忽暗,分明是个白子。
    他又拍了拍手。
    “那个女人,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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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霭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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